第80章

《銀河墜落》, 本章共3807字, 更新于: 2024-11-12 15:28:57

“我去和室友們吃飯了…下午見。”


“……”


風穿廊下過。


等江肆回過神,直起身看向宋晚栀跑走的方向——早就沒人了。


停在原地的江肆轉開臉,低哂出聲無奈的笑。


過了片刻,他懶洋洋地靠去牆前,還摸出了煙盒。就盯著女孩離開的方向,江肆動作輕慢地把煙叼上。


嘖。


憋死他得了。


·


在這之後不久,江肆又進行了一次相當“卑鄙”的“請求”,雖然也是他的慣用手法了,但宋晚栀最後也還是答應了和他一起參加安喬校友的期末會。


考慮到暑假,期末會安排得很近,就在六月底的那個周末裡。


江肆提前讓家裡的車過來學校,接上他和栀子兩人,去向沈鵬宇發來的地址。


不知道是不是受上次電梯停擺19樓背人事故的影響,這次沈胖子包了一家在商業街街角單獨營業的餐廳。


到那兒以後,剛下車的宋晚栀就接到了家教那家家長的電話。推辭不得的情況下,宋晚栀隻能悄然無聲地給江肆打手勢,示意他先進去,自己則等著結束和凌戈母親的電話再進。


江肆立刻表示要留下陪著她。


可惜江某人在栀子面前從來不是個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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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邊兼顧電話還要一邊抵抗來自江肆的“騷擾”長達三十秒後,宋晚栀終於也忍無可忍了——女孩繃著臉兒抬頭,給了江肆一個即將奓毛的嚴肅眼神。


江肆這才先進到餐廳裡。


他繞過迎賓的前臺大堂,轉進餐廳正廳,等在入口的沈胖子剛看過來就愣了下:“咦,肆哥,你一個人?”他往江肆身後看了眼,“我們的未來四嫂沒帶來嗎?”


“她在接電話。”江肆剛要插兜進去,又停下了。


他一回身,就看靈活地踮著腳的胖子在努力往大堂外的玻璃門後探頭探腦。


江肆支著長腿懶懶散散退回去,將修長漆黑的影兒擋到沈鵬宇身上:“看什麼看,進去等。”


“噢。”沈胖子遺憾地走前面領路了。


這次餐廳內的布置和上次宴廳裡差不多,隻是把圓桌換成了方桌。


江肆那桌給他和栀子留了兩個空位。沈鵬宇走在旁邊,陪著江肆一路過去,幾次看見江肆懶散抬手應付旁邊人的招呼,他都要被那人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栀子花藤形狀的戒指晃上一下。


沈鵬宇看得心情復雜:“肆哥,來校友會都戴著訂婚戒呀?還是說來校友會前特意戴上的?”


“典禮之後一直戴著,除了上手術臺,沒摘過。”


江肆突然停頓了下,表情裡似乎有一絲驚悸。


沈鵬宇還是第一次看江肆這個神情,他也知道訂婚典禮那天的事,以為是勾起了江肆受到生命威脅的記憶,剛想出言寬慰——


江肆垂回手,蹭過戒指上的栀子花苞:“好在掉進海裡的時候握緊了,沒丟。”


沈鵬宇:“…………”


這個人慶幸的這個點,是不是跟正常人不大一樣?


臨到桌旁,沈鵬宇和江肆鄰位落座,江肆身邊則空出了一張。


這桌都是和江肆沈鵬宇兩人當初在安喬時同屆且相熟的校友,即便平常沒什麼聯系,但再見上面,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陌生或顧忌。


於是江肆剛坐下,就有人看著空位朝沈鵬宇嘿嘿地笑:“可以啊沈胖兒,膽子肥了?上回紀雨菲鬧騰那半晚上還不夠你喝一壺的是吧?這回還敢再來?”


“就是,也不怕肆哥收拾你。”同桌立刻幸災樂禍地幫腔。


“啊?我冤枉啊,”沈鵬宇委屈地扭頭一看,江肆靠著椅背懶支著笑,正拿著桌上的雪白餐巾折著什麼,一副見死不救愛打打去的模樣,他隻好自己給自己澄清了,“再借我仨膽我也不敢,這位置是肆哥自己要的,有別人呢。”


同桌一圈聞言都愣了,幾秒後才陸續回神。


“哎喲我去,江肆還真又有新女朋友了。”


“不會吧?誰啊?上回紀雨菲擺那麼大陣仗想告白都沒拿下咱們肆哥,這是輸在哪兒了?”


“噢噢,難道是我之前聽說那個,有個小姑娘趁P市高校籃球聯賽的開幕式,當著全操場的學生們的面,拿著話筒表白的?”


“哇,那夠野啊,不愧是S大的學生。叫什麼名,有照片嗎?”


“好像是叫——”


“誰造的謠。”


江肆突然懶聲打斷了。


嗅到正主親自下場“八卦”的氣息,其餘人頓時都興奮地望向這邊,等起來了。


江肆半垂著眼,此時手裡被折來疊去的餐巾已經漸漸攏出一朵略微松散的花的形狀,他捏起來檢查了下,就抬手放去旁邊空椅前的桌面上。


然後江肆才垂回手,散漫地抬了眼:“是那個很野的小朋友,但是是我先追她的。死纏爛打了很久,她才肯答應的。”


“…………?”


信息量過大且超過讀取能力,以至於話聲落後好幾秒,滿桌還是宕機似的寂靜。


隻有沈鵬宇一個率先知情的,此時壞心眼地憋著笑,他隻當沒看見那些人驚得眼珠子要掉出來的表情,就裝模作樣地摸煙盒晃出香煙來遞給江肆。


江肆略微停頓了下,還是接了,但隻勾在指間把玩。


桌上正開始慢慢恢復小聲交談的時候。


一道剛進來的身影往這邊跑過來:“沈哥!”


沈鵬宇回過頭。


來人剛想說話,就看見了沈鵬宇身旁的江肆,他立刻朝江肆也遞了一句:“肆哥,你也來啦?”


“嗯。”


江肆抬了下眼,輕一點頭。


面前這人他隱約有點印象,比他和沈鵬宇低了一屆,是個很活躍的學弟,和沈鵬宇關系很好,但和他隻能算見過。


沈鵬宇:“看你興奮那樣,見著你前女友了?”


“不是,”學弟朝身後指指,興奮問,“餐廳外面正打電話的那個穿白色長裙的女孩,是不是也是咱們母校的小學妹?她坐哪桌哪個位置啊?”


“哪個打電話——”


沈鵬宇話聲戛然一止,下意識看向江肆。


江肆正懶懶散散地挑起眉:“?”


沈鵬宇瞬間就坐直了,筆直筆直的,他表情肅穆:“問這幹什麼,對學妹要尊重知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是、是名花有主的!”


沈鵬宇一邊說著,一邊以五官快要抽筋的力度拼命給小學弟使眼色。


可惜小學弟正迷糊著,完全沒收到他的警示信號,還在兀自興奮著:“沒關系,名花有主也不耽誤移花接木!我剛剛進來前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就已經一見鍾情了,我一定得追她!”


沈鵬宇臉都青了:“那,那什麼,還是得慎重,萬一她男朋友比較兇殘、不是,比較——”


“沈哥你就別勸我了,也沒讓你幹別的,你就跟我說她坐哪兒就行,”小學弟亮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我要挨著她坐!”


沈鵬宇:“……”


當著江肆眼皮底下說要追江肆的未婚妻,這是怎樣駟馬難追的作死精神?


沈鵬宇已經不敢看江肆的表情了,他思緒電轉,可惜還沒等他想出把親生學弟從懸崖邊兒拉上來的法子,一襲雪白長裙已經安靜走進他的眼簾。


宋晚栀在餐廳正廳的入口稍作停留,視線輕轉。


在這種場合,人數再多,找到江肆也絕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所以隻停留了一兩秒,她就朝不遠處江肆那張方桌走過去了。


江肆也察覺什麼,他側轉回身,看見時宋晚栀快要走到他旁邊。


隨著江肆目光,整張桌都朝女孩的身影望去。


宋晚栀還是不太習慣被這麼多人同時盯著,她停在江肆椅旁,遲疑了下,就扶著椅背低輕著聲問:“怎麼了嗎?”


江肆習慣性地把那隻纖細的手在視線可及的地方捉進手裡:“有學弟問你坐在哪,他想挨著你坐。”


“學弟?”宋晚栀一怔。


“嗯。”


江肆瞥向旁邊傻眼了的小學弟,他指間輕轉著香煙,似笑而非:“她坐我腿上,你想怎麼挨著。”


宋晚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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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肆永遠值得...)


第55章


小學弟在桌旁善意的哄笑聲裡, 道著歉落荒逃回自己桌旁。


江肆本人是全然不在意的,即便剛說完那樣的話,他此刻的神色依然松散又隨意, 就很自然地牽著宋晚栀在旁邊的空椅上坐了下來。


於是桌上最赧然的就成了臉皮最薄的宋晚栀。


趁笑聲裡還無人注意,宋晚栀輕低著聲惱江肆:“你怎麼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我怎麼了, ”江肆問得淡定,“隻是說了實話。”


“那怎麼能算實話, ”宋晚栀坐進椅子裡, 壓下視線,她不好意思得沒再看他,隻用兩人間才能聽到的音量,“在這麼多人面前胡說…你也不怕被人說你變態。”


“變態?”


江肆驀地笑了。


桌旁空隙寬敞得很, 於是女孩坐下後距離他都比方才遠了很多, 他原本就心裡微躁, 聽了這句更沒忍住放肆。江肆就在桌下扣著女孩手腕,自己俯身過去,把人迫近——


“我還以為,在你眼裡我本來就是了。”


“——”


宋晚栀微惱地抬眼睖過他。


她有心想說什麼,但江肆的另一邊,沈鵬宇在他們兩人間的曖昧視線已經夠明顯了。


趁被更多人注意到前,宋晚栀隻慢吞吞把自己的手從江肆那邊拽回來。


在場人太多, 對宋晚栀這樣臉皮薄的太容易不好意思, 江肆怕她惱到極點, 就散漫笑著松開指節,放她脫手回去了。


宋晚栀這時才注意到, 自己面前比別人多了一朵花形的餐巾飾物。


她好奇地拿起來託進掌心,一邊看, 一邊思索這是人人都有、別人的已經拆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折的,喜歡麼。”江肆似乎看透她心裡所想,壓低聲音朝她略一歪身。


宋晚栀想了想,還是誠實點頭。


江肆斂目地笑:“那以後常折給你。”


“不用,”宋晚栀有點臉紅,“你剛學的麼?”


“嗯。本來是想查栀子花的折法,然後發現要用到膠類固定,就換了個簡單的。”


宋晚栀忽然想起上學期實驗室外,江肆拿一根筆幫她盤發的事情:“你之前用筆簪發的方法,難道也是那時候剛學的?”


江肆一頓,似笑非笑地轉過眸直望向她:“是說我被你冤枉留前女友東西的那次?”


宋晚栀被某人的記仇能力噎住。


江肆又懶洋洋轉回去了:“是,那天讓你出去前,我臨時在手機上搜的教程。”


“那也能掌握嗎?”宋晚栀聽得由衷感慨,又有點沮喪,“我也想像你這樣手巧,動手能力強,但我現在拿焊錫槍接電路板上的小元件還是很難掌控到最佳焊點。”


江肆眼皮微微動了下,過去幾秒他才不輕不慢地掀起眼簾,側瞥過來的黑眸裡縈著蠱人的笑:“焊錫槍是熟能生巧,至於其他的動手能力,你不需要,我擅長就好。”


“?”


宋晚栀聽得茫然。


直到後來某天在拉合的窗簾隻留下一隙的薄光前,她陷進無法掙脫的柔輕的黑色裡,而拘束她又欺她的江肆惡意地在她耳邊再提起今天,她被迫一邊回憶著那些模糊了記憶的面孔前自己聽到的話,一邊被他囿於泥濘隻能抱著他手臂啞求輕泣。到那時候她才恍然,這人的這番話到底有多惡劣。


而此刻,宋晚栀還沒來得及讀懂半點信號。


桌旁的校友們裡已經有人忍不住玩笑地插話進來——


“哎哎,肆哥不帶你這樣的,這都完全沒給我們介紹一下就直接把人藏起來說悄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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