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謝?”郭伯言扶她坐起,他單膝蹲在她面前,黑眸犀利地看著她眼,雙手緊握她肩頭。
男人掌心火熱,透過衣衫清晰地傳了過來,再感受男人肆無忌憚的審視,林氏心中一驚。餘光中見男人手下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抱著秋月走了過來,林氏急了,哭著求恩人:“我家有薄產,隻要恩人開口,我悉數奉上,求您讓我先看看我女兒……”
郭伯言並未松手,隻看了一眼魏進。
魏進放下一大一小,低聲回稟道:“被打昏了,應該沒有大礙。”
林氏稍微松了口氣,眼淚卻越來越多,為後怕,也為前途未卜,惶然之際,忽聞恩人道:“那個收拾了,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林氏心跳一滯,收拾是什麼意思,他要收拾哪個?
她偷眼去看,就見魏進三兩步走到胡壯身邊,大手提起胡壯,悄然朝島嶼深處而去。
林氏渾身顫抖,她不在乎胡壯的生死,但,此人竟能視人命為草芥,必是兇殘狠辣之輩……
“在想什麼?”將她的各種情緒盡收眼底,郭伯言低聲問,低沉的話語帶著三分愉悅。
林氏沒聽出來,她隻害怕,男人的手還握著她肩膀,心思不言而喻,而他當著她的面展示兇狠,真不是另一種威脅嗎?
百轉千回,林氏垂眸,顫抖著道:“我有五百兩家私,想盡數獻與恩人。”
郭伯言笑了,笑得很隱晦,身體靠近,他抬起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她抗拒,郭伯言用力扣住,盯著她恐慌的淚眼道:“本國公不缺錢,隻缺一房小妾。”
林氏聞言,如墜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莫慌莫慌,嘉寧的美娘怎麼可能會當妾呢,晚上就談判啦~
然後國色評論還差40就破2k了,快,讓我看看你們的熱情!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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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寧好疼,後腦勺被人揉來揉去,揉地她疼……
她下意識去推那隻壞手,然而小手才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攥住。陌生粗粝的掌心,宋嘉寧徹底醒了,本能地往後看,看到一堵寬闊胸膛,身穿白色中衣。她愣愣地仰頭,不期然撞進一雙犀利漠然的黑眸,男人微微低首,長眉星目,正是今日同船的那個疑似衛國公的男人。
宋嘉寧迷茫地眨眼睛,他怎麼在這裡?
“你被壞人打了,後腦勺有包,我幫你消腫。”郭伯言席地而坐,一手扶著宋嘉寧肩膀,一手繼續輕輕地幫她揉後腦勺的小包。
宋嘉寧這才意識到兩人的姿勢,她居然橫著坐在男人腿上,一個疑似郭驍父親的人的腿上!
屁.股仿佛被火燙了般,宋嘉寧想也不想就要站起來。
郭伯言現在心情很好,摘掉帷帽露出真容的林氏,比他想象的還要美,不是尋常的姿色,而是那種傾國傾城的仙人之姿,而這樣的美人,很快就會成為他的女人。愛屋及烏,郭伯言看林氏的愛女也越看越喜歡,魏進領林氏去一旁勸說了,他闲著無事,見宋嘉寧可憐巴巴地躺在地上,便主動抱起女娃為她消腫。
“別動。”按住怕他的女娃,郭伯言握著宋嘉寧小手,讓她自己感受後腦的包。
宋嘉寧疼得吸了口氣,終於記起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棍,心裡發慌,宋嘉寧立即四處張望尋找母親的身影,先看到昏倒在地的秋月,視線轉了半圈,驚見母親披著一襲男人長袍站在幾十步外,背對這邊,母親身旁,是來時同船的另一個男人。
宋嘉寧滿腹疑慮,到底發生了什麼?
郭伯言一邊幫她揉腦袋一邊低聲解釋:“有壞人想欺負你娘,我將他趕跑了,現在你娘要報答我,我叫隨從與她商量謝禮事宜。”在他眼裡,宋嘉寧隻是一個八.九歲的女娃,懵懵懂懂,所以郭伯言用的是哄孩子的語氣。
但宋嘉寧稚嫩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大人的心,她遠遠望著母親,小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半晌之後,宋嘉寧先沒忙著避諱身後的中年男人,既然對方把她當孩子糊弄,宋嘉寧便眨眨眼睛,天真無邪地問道:“昨天夫子講課,教導我們施恩不圖報,您救了我們,為什麼還要謝禮?”
郭伯言一噎,看著女娃水汪汪的杏眼,他隨機應變:“不是我要,是你娘非要給。”
宋嘉寧瞅瞅遠處的母親,不太信,如果這人真救了她們,母親肯定會酬謝的,可母親為何要把她交給一個陌生男人,走那麼遠去商量呢?隻是一些客套話,根本沒有避開她的必要。這個暫且不管,宋嘉寧繼續懵懂問:“您是誰啊?秋月說您像官爺。”
郭伯言笑了,摸摸女娃腦頂道:“我是皇上派到這邊的巡撫,也是京城的衛國公,你知道巡撫、國公是何意嗎?”
宋嘉寧的小心肝突突突跳,她都打算這輩子與母親相依為命,再也不要與梁紹或郭驍有任何瓜葛了,最好一輩子都別再見面,可怎麼第一次出家門,就遇上郭驍的國公爹了?
另一側,魏進也正在好言好語地勸說林氏:“夫人,衛國公府您聽說過吧?高祖皇帝帶兵打天下時,我們老國公爺正是高祖身邊最得力的猛將,是咱們大周的開國功臣,高祖皇帝一登基,第一個封的就是我們老國公。當今皇上繼位後,繼續重用我家國公爺,還封國公爺的妹妹為淑妃,若按私交講,皇上得喊我們國公爺一聲大舅子。”
“……國公夫人福薄,早早就去了,我們國公爺一直沒有續娶,府裡也沒有姨娘,隻要夫人願意,您便是我們國公爺後院的獨一份,到時候還不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再說了,這不光光對夫人好,對令千金也好啊,有國公爺撐腰,將來您想為她挑個什麼樣的姑爺不成?不比待在小縣城好?”
“好,咱們先不說榮華富貴,且說安身立命,夫人姿色出眾,令千金長大後必定也是傾城之貌,常言道,懷璧其罪,夫人能保證日後不再出現今日這種意外?自古紅顏薄命,那都是因為沒有人撐腰……”
林氏蹙眉而立,聽見了,就是不給任何答復。
魏進該說的都說了,見那邊宋嘉寧醒了,他嘆口氣,最後對林氏道:“剛剛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夫人好好想想,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國公爺脾氣不太好,您現在答應了,他肯定憐惜夫人,可您要等觸怒國公爺後再害怕反悔,國公爺未必領情啊。”
林氏抿唇。
“娘……”宋嘉寧終於獲得自由,著急地往這邊跑。
林氏連忙轉身,看到女兒好好的,她快跑幾步,緊緊地將女兒摟到懷裡,娘倆互相寬慰。
魏進默默繞到主子身邊,悄聲回稟勸服結果。
郭伯言神色不變,黑眸盯著林氏纖細的身影,他志在必得,雙手負背道:“你先回城,買件樣式相仿的褙子。”
魏進領命而去,兩個時辰後,帶回來三條豆綠色的褙子,秋月挑出一條最像林氏所穿的,扶林氏去桃花深處換衣。換好了,郭伯言並未再糾.纏林氏,回岸船上,他甚至守禮地待在船篷之外,隻在林氏下船前,幽幽在她身側道:“來日再敘。”
林氏黛眉緊鎖,神色不愉。
被母親牽著的宋嘉寧也聽見了,強忍著才沒有仰頭,一直上了自家骡車,她才靠到母親懷裡,擔憂問:“娘,他們都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想挾恩圖報?”都是郭家的男人,曾經郭驍看她一眼便點名要她,現在衛國公會不會也對母親動了花花心思?
林氏滿心苦澀,可她不想女兒擔心,輕聲敷衍了過去。
宋嘉寧問不出來,頹廢地低下頭。她擔心母親,可是擔心又如何,如果衛國公真的想欺負母親,她們孤兒寡母的無權無勢,要麼拼命,要麼認命,再沒有別的路了。
宋嘉寧憂心忡忡。
林氏將懵懂的女兒摟到懷裡,隻有這樣,她才有勸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若不是想著女兒,早在郭伯言明著暗著威脅她乖乖給他當妾室的時候,她便尋死自盡了。愁完郭伯言,林氏又想到了胡壯,胡壯住在鄰縣,他怎麼那麼巧地也來了桃花島?
弟妹胡氏……
安身立命。
林氏臉色越來越白,胡氏對她們娘倆心懷不軌,如今胡壯悄無聲息地沒了,時間一長,胡氏肯定會懷疑到她頭上。無緣無故胡氏還要聯合弟弟害她,一旦將她視為殺害胡壯的兇手,胡氏豈會輕易幹休?
宋家,她注定是待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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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宅,胡氏在娘家吃完晌午飯便回來了,一直留意門口的動靜,聽說林氏母女回來了,她若無其事地去迎接,隔得老遠便開始打量林氏,卻意外發現林氏神色如常,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胡氏心裡犯疑,殷勤寒暄道:“嫂子回來了,島上桃花開得可好?”
林氏淺笑:“挺好看的,安安還央我改天再帶她去呢。”
胡氏低頭看宋嘉寧。
宋嘉寧配合母親,咧嘴一笑。
胡氏心思一下子飄遠了,暗暗思忖,莫非弟弟沒逮著機會?
急於打聽情況,第二天一大早,胡氏一家四口又回娘家探親了,宋二爺不想去,胡氏擔心丈夫趁她不在家去大房勾搭,硬是拉著人一起走了。胡氏心急,不停催促車夫,車夫手中鞭子嗖嗖地甩,骡子跑得飛快,不成想與迎面一輛馬車撞上了,骡車安然無恙,那馬車卻被撞翻了,栽進了路邊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