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真心相愛,又能互相扶持的人生活在一處,日子大抵是不會變得太差的。
想到這,她倒是略略放心,覺得弟弟的院子裡應該不能出什麼大亂子來。
再說眠棠,真是有些懷疑北海的水土是不是養男人,怎麼自己的夫君似乎越發地精氣勃發了?
這一夜裡,最後竟然是她先體力不支,哭喊著自己是小狗子,求了王爺且饒了她。
崔行舟熱汗淋漓地捏著她的臉頰道:“這次若輕饒了你,下次說不定便要穿著薄衫給人家熱舞誘敵去了!明日裡給我寫上一份千字的求恕書,細細地想想該如何做個賢德端雅的王妃!”
眠棠累得魂兒出了七竅,不能他話說完,一歪脖子便睡著了。
到了第二日,崔行舟都要出門了,眠棠卻還沒起床。崔行舟推著眠棠道:“不是說要每日給我打發髻的嗎?還不起?”
眠棠在被窩縫裡露出一隻幽怨的眼兒:“今日要動筆寫大文章,拿不得梳子,你且快走吧,擾的人不能睡……”
崔行舟挑眉看著被窩裡怨氣十足的一團,真心覺得自己留了千字的功課似乎是少了。
再說崔芙,一直掛念著眠棠,直到快中午時,才看見她恹恹地扶著腰,帶著小熠兒在院子裡摘花玩。
崔芙連忙過去扶著她問:“這是怎麼了?怎麼還直不起腰兒來了。”
眠棠連忙笑道:“床板子有些硬,睡得有些腰疼……對了,一會正好去趙侯爺那抓些止疼的膏藥。”
崔芙聽了略略放心,道:“母親的家書寄到了,還問小熠兒現在多大了呢。一會你也甭出門了,在家裡好好跟我一起回了母親的信,晚上叫趙泉來府裡吃飯,隨便讓他開方子就是了。”
眠棠聽聞還要寫字,真是覺得雙手的手筋被人又調了一邊似的,壓根積蓄不出氣力。
想起那言而無信,忘恩負義的鎮南侯,眠棠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來了。
說完這話時,崔芙發現自己的弟妹似乎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有些讓人心裡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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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眠棠嘴上倒是柔柔的:“就怕侯爺跟我們客氣不來,我還是親自去請一請比較好……”
再說趙泉,思鄉之情一旦湧起,便不能抑制,正讓侍女和新聘的小廝們打點行裝時。便看見柳眠棠一身獵裝,拎提著皮鞭子進來了。
趙泉現在一看柳眠棠就不由自主地定住身子,小聲問王妃吃過沒有。
柳眠棠看了看一地的箱子,問道:“趙侯爺怎麼剛來便要走?那醫棚裡的病患都診治完了?”
趙泉縮在門框邊道:“老母身子不適,加之新近給我定了親,總是要早些回去成親衝喜才好。”
眠棠點了點頭,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杯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趙侯爺若是真心為老侯夫人積德,衝喜隻怕是不夠,若是醫治了北海的民眾,才算是給老侯夫人積德造福呢!”
趙泉每日在醫棚裡,不到日落都停歇不下來,實在是夠夠的了!聽眠棠這麼一說,便連忙擺手道:“王爺的軍營裡也有數位良醫,我看就不缺我這一個了吧……”
眠棠故意往前探了探身子,道:“我最近研習卦象,略得皮毛,依著我看,王爺你還是留下來吧。不然這回去的路上,保不齊便又有對你懷恨在心的賊子埋伏。若是你再被劫持,無人可救,豈不是也要落得頭顱掛在山頂的下場?”
趙泉幹巴巴道:“我這次走自然要走大路,再說……我……我一個闲人有什麼仇家?”
一旁的碧草接話道:“侯爺您平日裡話那麼多,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幾杯酒水下毒,就全說了,隻怕得罪了人都不自知,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趙泉知道,自己這是被仰山餘孽給訛詐上來。奈何以前剿匪的淮陽王現在也被女賊子睡得服服帖帖,實在是靠不住了。
是以他含淚道:“那……我留下看病到何時?”
眠棠看他上道了,便扶著腰慢慢起身道:“等到你得罪的人,氣消了為止!”
且不說趙泉是苦哈哈地留下來做義工的。
再說十幾日後的東海上的寇島之上,卻掀起了軒然大波。
以往寇島上出海上了大陸的倭人們最多三日便回來了。畢竟他們搞的是突襲,不可久久戀戰。
可是這一次,小頭目早花壽領著人出海多日也不見回來,卻是音信皆無。
下面的人呈報給鷹司寺時,他眉頭一皺,直覺不妥。
縱然早花壽沒有劫掠到什麼財物,至少也會派人回來傳些消息,免得出了什麼意外,卻無人應援。於是,他派了幾個得力的倭人渡海來找早花壽。
這幾個倭人上了岸,一路翻山越嶺來到早花壽落腳的山峰,可是爬上去後,看到的卻是滿山頭的倭人頭顱,被高高掛在長竿上,因為天氣燥熱,已經生蛆,十分恐怖。
幾個倭人隻是粗略一掃,就看到早花壽和手下幾個重要倭人的頭顱,他們沒敢細看,但看那密密麻麻蓋滿山頭的長杆就知道早花壽的手下怕是全軍覆沒。
他們又害怕北海在這裡留有軍隊,急急忙忙地返身就往回跑
。走了不遠,忽然聽到有倭人喊著:“大人,大人,謝天謝地,你們是來救我的嗎?”他們站住順著聲音望去,看到遠處一片草叢茂密的地方鑽出來一個倭人,正向他們跑來。
待那倭人過來,他們連忙問發生了何事,又有多少人圍攻他們以致早花壽和其他倭人都未逃脫。
那個倭人心有餘悸地道:“大人,開始很順利,早花壽首領帶著我們連著搶了幾個村子,抓了不少貌美女子,還抓住一隻肥羊。那天晚上,早花壽首領很是高興,擺下酒宴,讓那些女子倒酒助興。在酒宴上,我們意外發現一個女子非常漂亮……”
說到這,他頓了頓,似乎正在回憶那個女子的面容,原本是那麼好看的女子,現在想來卻猶如回憶起了什麼羅剎惡魔一般。
“我們把那女子送到早花壽首領的帳篷。再然後我有些醉了,在樹林裡小解時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後來我被早花壽首領的慘叫驚醒,出來時正好看到那個漂亮女子砍了早花壽首領的頭。我們的人大都沉醉不醒,外面又衝進來十幾個人,就這樣……割了大家的頭顱,然後吊到長杆上,然後就把那些女子和錢財帶走了。這幾天來山下一直有人來回巡查,直到最近才變得人少。我未敢遠離,每日隻能吃些野菜度日,就在這等著諸位大人。”
幾個倭人面面相覷。他們原本以為是北海派來大隊人馬,一場大戰後早花壽才全軍覆沒的,沒成想敵人隻有一個漂亮女子和十幾個人,大部分人都是稀裡糊塗中就丟了腦袋。
於是,他們帶著這個僅存的倭人一路疾行到海邊,坐上小船回到島上向鷹司寺復命。
第157章
鷹司寺聽了倭人口述,又問了些細節後,揮手讓他們下去,自己坐在那裡,一邊看著面前鋪展的北海地圖一邊摸著下巴想事情。
聽到部下回報,說早花壽死在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子手裡,不知為何,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崔行舟的那個美豔絕倫的王妃。以那個女子面對西洋鏡時表現出的警覺和箭術,早花壽死在她的手上倒也不意外。
不過再細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唐。漢人的儒家禮儀嚴苛。貴族的妻子更是行走臥坐自有法度。
一個堂堂王妃,會親自去色誘匪徒?這是對大燕風俗略有了解之人不可想象的。
所以鷹司寺隻是略想了想,便自覺打消了想法。
自從淮陽王來到北海後,自己就諸事不順。前段時間淮陽王還操練水軍,巡視海岸,看起來有過海攻打自己老巢的打算。
自己必須先下手為強,搶在他們動手前解決掉淮陽王。想做到這點,知己知彼就非常必要了。
說實在的,他能在北海盤踞這麼久,自然是朝中有人。
大燕當初徵討西北,最後與蠻人部落議和,得下一座礦藏頗豐的鐵礦。
不過朝廷嚴禁鐵礦外賣,若是想從中撈取油水,就要有走私鐵礦的路徑。鷹司寺手下的船隊無數,一來二去,便於大燕權臣勾結,有了一起撈財的渠道。
現如今,他對崔行舟不甚了解,於是叫來得力手下豬豚尾夫,叫他帶一些人去和對方接頭,了解淮陽王的信息。
豬豚尾夫精通大燕官話,他喬裝成大燕人,混入京城,出了洽談新近的鐵礦生意外,更要調查一下這個攪得北海不得安寧的崔行舟
當來到一處茶室時,很快便有人與他接洽,來者赫然是石府的管家石溫。
當初崔行舟徵討了西北,正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當時綏王和石家都盯上了這塊肥肉,為了將鐵礦據為己有,兩人為此明爭暗,使用了許多手段。可惜後來綏王被崔行舟抓住了把柄,找到了他私賣鐵礦的玄機。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終還是石義寬技高一籌,將自己的心腹安插在了西北,得以經營鐵礦。
為了得利更豐,他便想到走私鐵器,挑選一圈後便看上了北海的倭人鷹司寺。因為他知道這些鐵器最終都會被重新熔煉成兵器。
當初綏王不也是在大燕的境內周轉,才被崔行舟抓住了把柄嗎?
石義寬在綏王的身上總結教訓,幹脆將鐵礦賣得遠些,倒賣到東瀛和南洋,如此一來,轉賣的國家和大燕都遠隔大海,他私下裡生財的秘密便可以保存妥帖了。
不過石義寬也是萬萬沒想到,當初的東瀛混混鷹司寺竟然也不是吃素的。靠著走私買賣獲利後,竟然招兵買馬,在北海落腳,不斷試探上岸,大有分割掉北海的意思。
鷹司寺之前就跟他表明了意圖,東瀛太小,子民們都渴望在大陸生活。若是石國丈願意幫助他分割掉北海,那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