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武老爺子今日的態度仍舊不是那麼積極,不過照比抽劍砍人,又好了很多。崔行舟也沒有奢望這位硬氣老爺子能屈從自己的威名權勢,就急急嫁孫女。
若老爺子是那樣的人,隻怕眠棠早就成了綏王的妾侍了。
不過他並沒有開口反對,這便是極好的了。眠棠很看重她的外祖父,隻要她家人不反對,他總能將她磨軟。
既然陸家不給飯吃,崔行舟隻能回了柳眠棠的小院子。
眠棠卻留在陸家,吃過飯才回來。一進廂房,就看見崔行舟正倒在她臨時的床榻上看書。
“時候不早了,王爺怎麼還不去休息?”
崔行舟放下書走過去,一把抱起她:“你也不陪我,我如何睡得著?”
眠棠用力推著他:“你又不是小孩,怎麼要人陪?睡不著,就找你娘去!”
崔行舟卻抱著她不放,將臉兒埋在她的脖頸裡,悶悶道:“不放,我想你想得緊……”
其實被他這麼抱著,嗅聞著他身上特有的男兒麝香氣息,眠棠也有些臉紅發軟。
他的模樣長得好,眠棠一向是沒有抵抗力的。她原先以為隻有男兒才會見色起意,直到跟崔九行了夫妻之實後才知,女子若是饞起色來,也不知怠足。
每每想起她與他孟浪不知節制的那些日子,也是叫人心頭一早發燥……
這麼一走神的功夫,她就被他抱上了床榻,當他低頭吻住她時,眠棠忍不住鬼使神差地便也伸手纏繞住了他的脖頸……
等到回神想要推開他時,已經是巨浪襲石,湧潮滾滾了。
眠棠的手腳雖然恢復了些力氣,但哪裡是身強體壯的崔九的對手?如此這般,待得浪濤收尾時,已經入了半夜。
眠棠乏累得手指頭都抬不動,卻不得不承認,與他分開這麼久,若是能偶爾來上這麼幾次,當真似乎身心舒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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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前朝的那個有名的妖後在皇帝死了後,養了那麼多的面首。這般極品的男人,抵得上燕窩人參,滋補得很哪!
崔行舟並不知柳眠棠心裡正琢磨著些不著調的養面首的事情。他素寡了這麼久,堪堪解饞,隻覺得若是不能將這女人娶回家,當真是餘生難熬。
他都記不起,上次兩人這般溫柔纏綿後相擁而眠時是什麼時候了。這般不說話,隻聽著彼此心跳,竟是覺得比方才的抵死纏綿還叫人留戀。
崔行舟親了親她的額頭:“李大人明天就將婚書送來,你立了女戶倒也省事,籤過字,我便帶你回眞州。”
眠棠沒有說話,方才她因為好色,也沒有拼死抵抗,如今再說嫌棄他的話來,就顯得底氣不足。
崔行舟如今也知道了她的顧及,便誘哄著道:“先籤了好不好?又不是立刻成婚,你若覺得不好,也有悔婚的機會啊!”
眠棠懶懶地斜眼看他:“你倒是個退婚的熟手,可也要教教我?”
崔行舟也自知自己的把柄被眠棠握了一手,隻是看她粉頰緋紅,鬢角未亂的樣子嫵媚極了。當下也不再說話,隻附身上去,再溫熱一鍋噴香的米粥。
第二日時,兩人起得很晚。
李媽媽倒是不意外兩個人又合睡在一處。畢竟那兩個人分開前,便已經如膠似漆,吃得正得味時被人撤了盤子,小兒女正情濃時,能不彼此惦記著嗎?
王爺竟然會對一個滿身江湖習氣的姑娘動心,著實出乎李媽媽的預料。
不過那柳眠棠雖然不是大家閨秀,可她的心裡也滿是王爺。所以王爺有不好時,她也跟著牽腸掛肚,這點,可比那位廉小姐強多了。
隻是兩個人如今也是私下野合交好,待得過到名堂上,會在淮陽王府裡掀起什麼波瀾,就讓人無法預測了。
李大人是個辦事的,沒到中午,就親自騎著毛驢將婚書送來了。
第72章
李大人趕路趕得甚是著急,那後背都湿透了,進了宅院門也沒有急著見王爺,而是從毛驢的後搭袋子裡拿出疊得整齊的白色長衫,換了一身幹淨清爽的後,這才進了廳堂等著王爺和柳姑娘來籤婚書。
畢竟是證婚的保人,總要穿得整齊些才行。
眠棠原本以為崔行舟在說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讓李大人來送婚書了。一時急急地梳頭打扮好見李大人,同時惱道:“我有同意籤婚書了嗎?你這將人喊來,豈不是趕鴨子上架!”
崔行舟一邊替她往頭發上插金釵,一邊拉著長音道:“你昨晚……不是答應了?”
眠棠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記得自己曾應過他。於是崔行舟將薄唇挨近她的耳朵,低低地說了幾句。
眠棠的臉頰像是被熱氣燻過一般,騰地一下紅了。昨夜兩個人胡鬧時,崔行舟的確是使了法子迫得眠棠意亂情迷時,開口同意籤下婚書。
“那……那時說的怎麼算數?”眠棠扭頭抿嘴,抵死不承認。可是崔行舟卻摟緊了她道:“若是不想那些雜七雜八的,此刻我唯你不娶,你可曾願唯我不嫁?”
眠棠靜默了。是的,若是隻想此刻,她也隻願與他一起的……
就在這時,碧草在屋外道:“李大人正等著王爺和小姐呢!”
崔行舟拉起了眠棠,握了握她的手,將她拉著出了屋子,去了廳堂。
到了門口,眠棠一時有些不想跨進廳堂。
崔行舟見眠棠不肯出屋接婚書,便拉著她的手道:“怎麼?還要讓李大人在門口等一天?”
柳眠棠深吸一口氣,甩開他的手去了廳堂,見過了李大人,福禮問候後,嘴裡喚著芳歇給李大人倒水。
李光才走得口渴了,接過芳歇遞過來的一杯茶,一飲而盡而道:“柳姑娘,這是官府出具的文書,若是王爺有一日不認,你來找我!”
眠棠微微一笑,遞過去一盤糕餅給李探花墊肚,嘴裡卻道:“那倒不必……隻不過有一天我若解了婚書,是否也要經過李大人您之手?”
李光才差點沒將嘴裡的茶噴出去,他原先是以為隻這位柳小姐擔心淮陽王婚事提得不鄭重,沒有王府的長輩做主,到時候王爺變卦,女孩家的名節不保。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柳姑娘婚書都沒籤呢,就打著退婚的心思了……她可知道她在說什麼?
想到這,李光才不禁狐疑看向王爺。淮陽王年歲正好,已經脫離了那時的少年稚氣,儒雅裡還透著難掩的英武氣概,魅力尤勝從前啊!
當年他們在京城一同恩科,由此結識,雖然崔行舟被先帝爺撤了考卷,但也沒有耽誤同年交情。隻是年少輕狂時,偶爾也有同席飲酒作樂,歌姬舞娘作陪時,不過這位淮陽王可從來都是雲淡風輕,不跟那些個女子g狎玩嬉戲,而京城裡的閨秀女子也不乏鍾情王爺,暗地裡給他遞條子的。
“賽下惠”並非浪得虛名,京城裡名花那麼多,從沒看見淮陽王對哪個女子痴迷得神魂顛倒,總是冷淡而不可接近的高不可攀感。
可惜了一群落花有意,而少年王爺流水無情。
沒想到,當年被他們這些學子豔羨的俊美王爺,卻痴迷了一位出身平平的鏢局小姐。
這出身不相配也就罷了,讓李光才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小姐貌似還有些嫌棄淮陽王,不甚情願的樣子。
柳眠棠看李光才詫異的樣子,才發覺她在人前給崔行舟丟面子了。
別管私下裡怎麼鬧,可眠棠並不願別人輕看了崔行舟,所以連忙道:“大人不要誤會,隻因為王府的太妃大約並不知這婚事,若是她老人家反對……這婚書斷不可以作數,不然王爺豈不是擔了不孝之名。”
崔行舟深深瞟了眠棠一眼,才朝李光才望過來,眉峰都沒有動,隻是淡淡道:“李大人,還愣著幹嘛,請說給柳小姐聽,大燕的國法寫得分明,除非萬歲的賜婚,哪有人不能解除婚書的道理?”
李光才見淮陽王被嫌棄了竟然還沒有惱,心裡也是嘖嘖稱奇,不過受了淮陽王的囑託,自然要將差事辦妥,所以他立刻接口道:“若是小姐有反悔的意思,你跟王爺商量好了之後,自然也能解得……”
眠棠抿了抿嘴,心裡依舊不定,可是崔行舟便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她捏了捏手指,好半天,才遲疑地拿起一旁的毛筆,沾了沾墨汁,在婚書上工整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光才在一邊替請王爺長舒了口氣,趕緊又遞過去了印泥,讓眠棠蘸取了後將手印按在名字上。
而崔行舟則毫不遲疑地婚書上龍飛鳳舞寫下自己名姓,不僅按了手印,還蓋了淮陽王的私印。
李光才作為保人,也要籤字畫押,蓋上官印。
這婚書雖然沒有兩家的老人到場,可也算不得私定終身,在流程上算是作數了。
李光才讓兩個人籤了兩份婚書,又寫了保人憑證讓二人籤上名姓,便要帶回府裡存檔去了。
崔行舟此時又婚書在手,整個人的眉眼都舒朗起來。
李大人大老遠騎著毛驢子來一趟不容易,既然是證婚人,當然要留下來吃過酒肉才走,所以崔行舟吩咐李媽媽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