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眠棠不在的功夫,莫如小聲道:“王爺,那酒我驗看過了,沒有毒,但是柳娘子配方子的水平時高時低,依著小的看,您還是別喝了……”
可就在莫如小心翼翼提醒時,眠棠卻從小帳子裡伸著頭,不放心提醒:“夫君!那酒讓莫如給你燙燙,溫著吃才有藥效!”
崔行舟笑看這她,點了點頭,然後揮揮手讓莫如退出屏障之外了。
莫如向來小心,他會驗毒也是正常的。既然酒沒有毒,喝喝也無妨。
隻是難得眠棠用心的準備,他若不吃,她心裡一定不好過。
眠棠雖然不靠譜,但是街坊裡好像沒有吃死過人,崔行舟便權當清熱解火了。
看王爺似乎想喝的樣子,莫如嘆了嘆氣,替王爺溫燙好了酒,一臉擔憂地看著王爺一口一口品酌那褐色的酒液。
崔行舟喝了兩口,見莫如還不走,不由得挑眉道:“還不下去?”
莫如趕緊退出了屏障外。
再說眠棠,正在帳篷裡換穿浴袍呢。
這浴袍子是李媽媽備下的,據說京城裡的貴女們都流行穿這樣下擺緊縮的浴袍在野外溫泡。就算入了水,也不會讓裙擺漂浮,而那裙子是抹胸的式樣,穿在眠棠的身上,便露出雪白香肩,還有兩條細長的胳膊。
也許是久久不曾練拳的緣故,她的胳膊線條愈加柔美,穿著這樣下擺緊身的裙子,立刻呈現出凹凸有致的曲線。
當眠棠披散著濃黑的頭發從小帳篷裡出來時候,活脫便是花中的精靈,清純裡卻透顯著一股子渾然不自知的嫵媚。
她平日裡走路倒是不拘小節,可是如今受了這窄裙子的限制,隻能邁著小步,腰肢自然扭動時,便顯出小女兒的風情。
崔行舟沐浴之後,正穿著寬袍在席子上盤坐吃酒。結果扭頭之際,便看見翠綠林間,一位桃花粉面的佳人,伸手撩撥枝蔓,款款而來。崔行舟的呼吸忍不住一滯。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柳眠棠美豔。可是這個女人總是出其不意間露出別樣的風情,竟有些看不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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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棠提著窄窄的裙擺,一路走向水池子,待得靠近水池時,她光裸的腳下一滑,差點被水滑倒。
崔行舟起身大步流星走了過去,扶著眠棠的胳膊,讓她慢慢踏著石階浸入池中。
她的細腕綿軟,放手時,都讓人有不舍之感……
眠棠坐好後,仰頭對夫君道:“你且去吃酒,我泡一會便去跟你同飲!”
崔行舟垂眸看著隱匿在蒸騰水汽裡那張芙蓉粉頰,真覺得這西北的兵卒都是好吃懶惰的腦袋。
因著無人監工不過,便圖省事堆砌了這麼個小池子,哪怕再大些,他也可以與眠棠一起溫泡了……
不過眠棠並不知夫君的心裡的不滿。
李媽媽貼心地給眠棠準備了一籃子幹花瓣,另外還有一盒子她自己調配的羊油的滋潤膏子。
方才芳歇撒了些花瓣入池子裡,還用膏子給她敷臉,然後同水汽來蒸。
現在眠棠頭枕著軟毛巾,靠坐池壁,隻覺得花香四溢,當真是滌蕩滋養魂靈呢!
別看李媽媽臉兒黑,可是這類女子精細滋補講究,可是一套一套的。
什麼吃魚用什麼茶水漱口,吃蒜用什麼酸果榨汁漱口,都不重樣子的。
至於別的起居規矩,更是細膩的叫人厭煩。
李媽媽初時,隻是折騰那兩個小丫鬟,倒是不怎麼煩眠棠。
可是這老婆子最近卻有些家裡大的小的,都看不順眼的跡象,也開始含蓄地提醒著眠棠注意些禮儀小節,還有吃喝的臭講究。
每每如此時,芳歇和碧草兩個丫頭都滿含同情地看著夫人。
不過眠棠被管束得發煩時,也含蓄地提醒了李媽媽,就算她教得再好,她也是嫁了人的。學了這麼許多規矩,也沒有嫁入王侯將相高宅深門的命,所以請李媽媽有這個功夫歇歇,莫要在她這白費功夫。
李媽媽聞言倒是跟眠棠賠罪,隻說老婆子逾越了。
可是眠棠能夠感覺到,李媽媽依舊沒死了鴻鵠的志向,每每看到她不合規矩的地方就嘆氣。
但是平心而論,李媽媽的講究有時真的讓人覺得舒服。
比如這泡溫泉時的花瓣香露,都極其好聞,當眠棠小心翼翼坐在池子裡時,隻覺得熱氣湧動,溫泡得舒服極了。
她不由得愜意地趴伏在了池子邊沿,看著不遠處的小帳子裡,夫君正在夾菜吃酒,不過偶爾,夫君會抬起頭,目光深邃地回望著她。
崔家九爺此時也披散著長發,卻無女態,寬袍衣領中若隱若現的肌肉,彰顯的都是濃烈的男子漢氣概……
看著夫君望著自己深邃的眼神,眠棠也回望著他,甜甜地微笑。
待她在池子裡泡夠時,芳歇和碧草鋪展開大圍布,裹著她入了小帳篷換了寬松的白袍子後,眠棠覺得有些溫泡得渴,正好去席子那與夫君同飲。
等眠棠坐在席上時,才發現夫君竟然將她那一壺的藥酒飲了大半了。
女郎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便問夫君喝了之後感覺怎麼樣,崔行舟此時靠臥在軟墊子上,垂眸似睡了般,直到眠棠去推他,他才說道:“有些苦……”
眠棠便就著壺嘴兒喝了剩下的半壺,然後品酌下道:“的確是有些苦,那下次要不要加些冰糖?”
崔行舟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閉眼假寐,可是眉頭間卻微微緊縮,似乎不耐酒力的樣子。
眠棠當他困了,便自顧自去吃先前煮好的溫泉蛋,其實配了鹹食吃,那酒的味道還好。眠棠想起自己使用的那些金貴的材料,一點也沒舍得浪費,把剩下的那點子酒都喝幹了。
待得吃完了,也不知是不是溫泡了泉水的緣故,眠棠覺得身上有些發熱。
於是便迷迷糊糊地靠在崔行舟的身旁。
夫君的身上傳來溫熱氣息,還有他身上獨有的類似檀香的味道,卻讓眠棠更加浮躁了。
於是她伸手摟住了崔九的脖子,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夫君”……
這慵懶的叫聲,伴著一陣香氣鑽入了崔行舟的耳廓。
他猛然睜開了眼,眠棠半醉之間,這才發現夫君不知為何,眼睛都泛著血紅!
眠棠不由得起身俯看著夫君,洗得嫩白的臉兒,泛著亮光,似乎吸引著人去品酌其中的嫩滑一般。濃黑的長發從耳側傾瀉下來,落在了崔九的枕邊,更撩撥著他的面龐:“夫君你……”
她本想問:“夫君你可是身有不適?”可話還沒有說全,崔行舟突然伸展長臂,一把將她攬在懷裡。
眠棠可以看見,夫君的喉結在上下微微發顫,握著她的手,也滾燙滾燙的。
接下來,他突然起身,抱起了柳眠棠就往那小帳篷走去……
碧草以為夫人不舒服,急急也要跟著進去伺候,可是還沒等挨近小帳篷呢,就聽到九爺略帶粗啞一聲:“都別進來!離得遠些!”
碧草還在發愣,芳歇倒是機靈,趕緊拉著她離開了小帳篷。
待得過了一會,那小帳篷裡傳出隱約的動靜時,碧草才醒腔過來,小丫頭的臉漲得紅紅的。趕緊拉著芳歇又走得遠些,出了圍著水池子的屏障外。
可是等出了屏障,碧草眼尖,居然看到小廝莫如緊挨著錦布圍屏,耳朵緊貼著聽聲,那表情就好似被人睡了自己的老婆一般的痛苦震驚。
碧草不客氣地伸手擰了他的耳朵,小聲道:“九爺跟夫人休息,你這廝伸著脖子聽什麼呢”
莫如懊惱地大力彈開她的手指,氣哼哼道:“你懂個屁!”
若是別的浪蕩公子,像這等野浴遊玩,跟妾侍白日裡荒郊野外的嬉鬧,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可那是他的爺——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淮陽王啊!
他主子是那樣的人嗎?誰不知淮陽王有坐懷不亂的氣度,並非沉迷女色之人!是以莫如極度的震驚後,認定了是那個女賊子動了什麼手腳,勾搭了他的王爺!
他有心去解救王爺,免得王爺一時衝動釀成大錯。可是方才淮陽王吼著碧草的話,他也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