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臉很紅……」
我本就覺得臉上發燙,沒想到竟透著假人皮面具都能被看出來。
這下,更加不自在了。
「真可愛~」
他的語氣喜中夾雜著寵溺,雙眸飽含柔情。
我急切捂住他的眼睛,翻身下床,生怕慢一秒就會忍不住獸性大發。
我們稍作洗漱收拾之後,就按著昨日傅旬所說的先將大哥的貨買下,再拉到北邊去賣。
一整天的工夫下來,全靠傅旬的嘴皮子從中商討周旋。
共賣了二十三兩,除去給大哥的七兩,我們賺了十六兩。
這雖是不能與傅家一日的進賬相比,但對於我們現在的處境來說,是筆不錯的收入。
將車推回來後,我們就到外頭下館子。
今日是花燈節,在我們吃飽之後,人群比來時多上一倍。
擠擠攘攘的,好不熱鬧。
此前在京城的時候也有,不過我不敢出去,隻因怕落人口舌,埋汰我這個不懂大家閨秀禮儀的傅大夫人。
現如今想來,倒還真是笨。
人能將自己的一生過好已是難得,又何必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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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舒了一口氣,頓覺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提步就要往前邊熱鬧的雜耍去捧場,突覺手上一暖。
低頭一看,我的手被包圍住。
傅旬他……牽我的手了。
印象中他牽我手的次數屈指可數,幾乎都是出於場合的需要。
唯一的一次十指相扣還是他被下/藥那次。
他應是感受到我的疑惑,溫柔地解釋道:
「姐姐,我怕走丟,牽住姐姐的手,就不怕了。」
他說得坦然,見我沒回應,更甚直接張開五指與我十指相扣。
他的手心很熱,我的臉很熱。
看來今夜這雜耍,是看不進去了。
過日我便到繡莊去,女店家一見到我,就激動地拉住我說個不停。
原是她前日剛將成衣掛出,就被買了。
她本想找我,但又不知我家住何處,就隻能在這幹著急。
對於有人買這件事,我自是欣喜。
可她的意思就是讓我到繡莊來,負責出出主意,監督繡娘之類的。
她給出的條件不錯,保價和賣出的提成很可觀。
但我若是一到這裏來,傅旬就要獨自在家,我不太放心。
我回去將此事說與他聽,本以為他會不樂意。
豈知他拍掌叫好,鼓勵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至於他,可以找那位大哥一同商議去賣東西,這樣的話,不會太閑。
我們一致商定後,我就到繡莊去幹活。
因有著新靈感,我一埋頭下去就忘了時日。
直至入夜才從繡莊出來,沒想到傅旬在不遠處等我。
我的心頭仿佛吃了一塊甜蜜,一日的勞累隨著他的出現都消散了。
我提步就跑過去:「你怎麼會來?」
傅旬嘴角揚起弧度,溫柔道:
「姐姐一個人走夜路,我不放心,就來了。」
他說著就將藏著後背的冰糖葫蘆拿出來:
「給你,老闆說裏頭的山楂不酸。」
見到冰糖葫蘆的時候,我敢肯定,我的眼睛是在發亮。
我最喜歡冰糖葫蘆,因為我在最痛苦難熬的時候,是傅旬告訴我,吃點冰糖葫蘆,會中和掉生活中的苦。
傅旬是知道的,但,不記事的傅旬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怎麼會買冰糖葫蘆?」
07
傅旬依舊笑著,揚手指向前頭賣冰糖葫蘆的地方:
「你看,她們買冰糖葫蘆多高興,我就想著,或許姐姐也會高興,就買了。」
我欣喜地將冰糖葫蘆接過。
還沒吃,心頭就已是泛起甜意。
以前他也經常給我買,但總是帶著大人關照小孩的感覺。
可今日這串,我卻感受到一絲絲情意。
我想,他對我,是有一點喜歡的。
「謝了。」
我大口咬下一個,糖絲登時在口中蔓延。
好甜,比我以往吃過的都要甜。
我將之遞到傅旬的嘴邊:「你可要嘗嘗?這山楂可不酸。」
他眉心稍蹙,沒有回應。
說來也是,他向來不喜吃零嘴,更說過這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兒。
我再等上一小會,就收回手。
但在我要小口咬住第二顆的時候。
他俯身湊過來,往第二顆的另一半咬去。
唇峰相觸之際,我的心咯噔直響,腦子一片空白。
可下一瞬又因他咬時那微微逾矩的雙唇而弄得兵荒馬亂。
他咬下了,另一半自然落到我的嘴裏。
他笑得很開心,就連眉毛都有些往上揚。
我禁不住,也低下頭,暗暗偷樂:
「你……你……你不是不吃的嗎?」
「我沒說,我隻是在想到底要怎麼吃,見著姐姐這麼吃,也就學著這樣吃,這冰糖葫蘆真好吃。」
「不害臊。」
「嗯嗯,不害臊。」
他的應話讓我的嘴角更是止不住,我都感覺快要咧到耳後去了。
「今夜的人也不少,」他說著就牽起我的另一隻手,「街上買冰糖葫蘆的人也多,萬一弄丟姐姐可不好。」
我抬起頭,他發紅的耳廓登時闖入我的眼。
他應該,對我,是有一點喜歡的。
過後的每一天,傅旬都會到繡莊來接我。
莊內的繡娘聽到他喚我姐姐,就真以為他是我弟弟,不禁打起他的主意來:
「李娘,你那弟弟可有與姑娘家說親?」
「有,都說過好幾家,不過他不能人事就……」
我點到為止,她們聽罷就尷尬地笑了笑,沒再多問。
我將分內之事做好就出門,一眼便瞧見站立端正、溫文儒雅的傅旬正微笑地看向我。
我有些情動,一時不知如何面對他。
就著急地提步往前跑,試圖通過這種方式,讓風帶走我對他的佔有欲。
我真的喜歡他,是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被他迷住。
我想,我是瘋了。
狂亂不止的心跳驅使著我跑到湖邊,一想到跟在身後的傅旬。
我就有些局促不安,隨意抓起地上的小石塊往湖面扔。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飾些什麼。
「姐姐這是怎麼了?是受欺負了?」
「不是。」
「那是什麼?」
我沒有回應,暗自生著悶氣。
傅旬彎下腰也拾起幾個小石塊,在湖面打起一個個漂亮的水漂。
他沒再追問,隻這樣靜靜地陪著我。
最後還是我憋不住,開口說話:
「有人看上你了。」
「誰看上我了?所以姐姐打算不要我了?」
我轉過頭,直撞入他微微泛紅的眼眸。
罪惡感瞬間在我的全身上下遊走。
「姐姐是嫌棄我了,是覺得我吃得多,掙得少,還要吃藥,弄塌了床,還啃了你的冰糖葫蘆……」
他一直絮絮叨叨,我被說得頭越來越低。
「是我,我看上你了。」
他立馬止住了聲,周圍的一切也都跟著安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我很緊張,衣袖被我攥得皺巴,耳邊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我的臉不爭氣地發燙,想來要比那燙熟的蝦還要紅。
他應該……會接受吧……
可突然間,他笑了。
一開始還稍作隱忍,後來就開懷大笑,笑聲爽朗清脆,但卻讓我不解。
他這是在笑我不自量力?
可現在他不是在落魄的嗎?
王八蛋!
我惱羞成怒抬起頭,想著大罵他一場,可他卻先我一步說了話:
「姐姐可有想過,我、為你著迷。」
「啊?」
我滿腦子都在想著「為你著迷」這四個字。
他將我打橫抱起,先是轉了轉,再朝他說的家的方向去。
這是我頭一次見他如此失態。
08
次日太陽高升,我躲在薄被中不願出來。
傅旬再次喚道:「姐姐,你這樣是會憋壞的,出來吧。」
「我才不!」
一想起昨夜發生的事,我的臉就如火燒似的。
他……很不正經。
「姐姐若再不出來,那我就進來咯。」
我急得露出小腦袋,他正倚在床頭,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嘴角噙著笑,陽光眷戀地在他身上逗留,將那肌肉線條照得完美無瑕。
上邊還有我留下的一個小紅印。
果真應了那句,白裏透紅。
一見著他,我的耳邊就響起那聲低啞的「給我」,酥麻感登時從腰間襲上頭。
「你……你快把地上的衣服撿回給我。」
傅旬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衣衫,稍稍歪頭,眼角玩味,但又專注勾人地看著我:
「姐姐,我們都這麼熟了,就不必了吧?」
「快啊。」
我有些急,又怕抵不住他這蠱惑的眼神,語氣不覺間帶有一絲嬌嗔。
傅旬欲要起身,但似想了想,就重新落回屁墩子,戲謔道:
「姐姐,我身上也無一物掛著呢。」
「我不看你。」
我說著就縮回被褥中,感受著他起床而發出的吱呀聲,一心想著待會該怎麼穿衣才好。
剎那間,蓋在我身上的被褥被掀開。
我驚訝地對上傅旬的眸光,「一覽無餘」這四字仿佛刻在他的腦門上。
我著急地扒拉著被褥,可下一秒就被抱起:
「姐姐,洗洗吧。」
當肌膚相觸的時候,昨夜的種種再次襲上我的心窩。
可那是黑夜,現在是白天。
就……就……
我很不自在,伸手就要將傅旬的雙眼給捂上。
可他卻已先一步埋頭在我的肩窩,如妖精似的蠱惑道:
「姐姐,真美~」
這誰受得了?
木桶裏的水晃得很厲害,一圈又一圈地順著桶邊而下,在地上慢慢暈染而開。
「你背我去繡莊。」
「姐姐這麼累,就別去了吧。」
我打掉他蠢蠢欲動的手:「不行,若不去就是沒交代,這樣可不好。」
一聲低笑從傅旬的口中發出,他的語氣依舊是柔柔的:
「姐姐知道『交代』二字,挺好的。」
我急切地別過臉去,心中發虛,想來我是欠他一個交代的。
成親多年,我就這麼走了,好像不太好。
在去繡莊的途中,我一聲沒出。
一是因為太累,二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將來恢復記憶的傅旬。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
本是兩全其美,可……那小妾呢,他不是也喜歡嗎?
胸口這根刺又在隱隱發疼,直接將我所有的壞情緒都帶出來。
我討厭這種感覺。
「姐姐小心,若是撐不住就讓人知會我一聲,我背你回去。」
「嗯嗯。」
午間的時候,我正要與繡娘們一同用膳之時,前頭傳來消息,說是有一小乞兒尋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立馬就想到傅旬出事。
就急忙跑出去,從小乞兒的口中得知,小院裏來了好一群人,一個個都兇神惡煞的,並非本地人。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難道是傅老二尋了過來?
糟糕,這一時半刻,我到何處尋人去。
我站立不安,像隻燙腳的螞蟻一樣來回踱步。
小乞兒見我這般,便言說他們丐幫可以幫忙。
我想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即時不能打,嚇唬嚇唬他們起碼也是可以的。
畢竟那傅老二注重名聲,不願落人口舌的。
我立馬應下,跟女店家交代一聲後就跑回小院。
我帶著他們進入後巷,打算從後門而入嚇那幫人一個措手不及。
我躡手躡腳地湊到後門,輕輕打開一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