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趙蘭香擠了擠眉。
趙蘭香把鍋裡的飯盛了出來,掀開蓋,夾出了熱騰騰的松烤臘腸。
她淡淡地道:“我跟你哥真的沒有關系了,我找了個比他還好的人,正處著對象。”
“你回家要是碰見你哥,讓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沒有誰非得誰不可,你哥脾氣壞、人又傲,我犯不著這麼死心眼去追捧著他。”
蔣麗雖然之前也總是聽到趙蘭香否認她和哥哥的這段關系,但卻是頭一次她說得這麼“絕情”,蔣麗吃了一驚。
趙蘭香把香噴噴的菜端了出去,勻出了一點兒給蔣麗,徹底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要來嘗點嗎,等你回去以後也沒法吃了。”
蔣麗聞見了那麼香的肉,也不管她哥的感情問題了。她趕緊去洗了手,迅速地給自己舀了碗飯,潔白的大米飯煮得香軟,嚼在嘴裡有股淡淡的甜味,好似趙蘭香煮的飯就是比別處要更香一點。
飯裡油膩膩的臘肉更是香得流油,雪膩泛黃的肥肉薄如蟬翼,仿佛被烤化了一般,滴下的油汁浸得米粒都帶著肉香味。
這股肉香還摻著奇異的草木的清香,肥而不膩,肉裡美妙的滋味融於一體,分外和諧,香濃可口。真是又香又好吃,好吃得她差點連舌頭都吞進去了。
蔣麗剛吃完一碗飯,腦海裡就生出了一股戀戀不舍的情緒。
等她回城以後,上哪找這麼香的飯吃?
趙蘭香說:“如果你哥以後找我麻煩,記得幫襯我一下。”
“我這種平明百姓,可爭不過你們家的人。”
蔣麗聞言,差點就要笑了,她哼哼地道:“哪有你說得這麼誇張,談個對象而已,難不成談不攏還要撕破臉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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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嘴巴賤賤地還想來句指不定我哥還沒那麼喜歡你呢,不過吃人嘴軟,吃了趙蘭香那麼久的飯菜,麻煩了人那麼多次,離別之際,她難得地軟了下來。趙蘭香跟她以前的朋友,是不一樣的。
蔣麗拍著胸口道:“你放心,要是我哥敢這麼沒臉沒皮,我就站你這邊。”
趙蘭香非常欣慰,破天荒地揀了兩根臘腸給蔣麗包好。
“這個你自個兒帶回去吃,用水蒸蒸就能吃了,不過不能留給你哥吃!”
平時溫柔敦厚的趙蘭香難得有這麼小氣的一面,這令蔣麗覺得竟然有點反差的可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她自己吃還嫌不夠,她就是個霸王性子,這點肉哪裡還舍得勻出給別人吃。不過……父母還是能沾點肉味的,她哥是想也不用想了。
蔣麗留了一塊錢的飯錢下來,趙蘭香沒要。
蔣麗離開之前,眨著眼小聲地說:“我知道,黑市那個倒爺手裡的糕點是你的,真好吃。”
“不過我會給你保密的,哼。”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柏哥:吃點好飼料,咱們的豬豬很快就能長大。
李忠默默掏出五百塊,First Blood!
柏哥:再打點疫苗,咱們的豬豬健健康康
李忠默默掏出五百塊,Double Kill!
柏哥:再多僱幾個人,咱們的豬豬越養越多
李忠默默掏出五百塊,Triple Kill!
平生君:柏哥你去幹傳.銷吧,一定能混到飯吃的(哭笑)
第086章
蔣麗走了,吃完了一頓飯從此從河子屯消失了。
她的一走了之, 讓很多知青覺得本就該如此, 又不免羨慕。多少人已經在河子屯呆了幾個年頭了, 時間長的老知青甚至十年前就下鄉了。
而蔣麗卻又是唯一一個返城的知青, 這多麼令人羨慕。
她可以回家了,永遠地回家了, 不會留在山溝溝裡生根發芽了。
賀松柏知道大隊裡常來他家吃飯的那個女知青回城了, 很是詫異。
蔣麗是隊裡極少數能跟趙蘭香一塊被人雙雙提起的人, 甚至比趙蘭香還要闊綽呢!雖然大家都是來自城裡,但人和人之間也是有區別的,蔣麗和趙蘭香同樣都是年輕又俊俏的女知青, 家境優渥……
加上兩個人後來還湊在一塊,不少人都以為她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蔣麗的離開,竟然牽動了賀松柏的一絲別離愁緒。他……當然不是不舍得蔣麗離開, 而是直面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對象遲早也要離開的!她不會留在這裡太久的。
他對著大水缸舀水, 沉默極了,連幹活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趙蘭香說:“你磨蹭個啥?”
“我還等著你舀——”
她的話還沒說完, 就看見賀松柏默默地走了。
趙蘭香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此刻恐怕挖破腦袋都不會明白這個男人竟然是為了蔣麗的離開而低落。
她隻當是養豬場那邊瑣事令他憂心了, 她舀水, 從陶罐子裡夾了一些滷豬腸出來去賀松柏的房間。
趙蘭香敲了敲門。
裡邊許久才傳來男人沉悶而含糊的聲音:“有事?”
她徑直地推門而入, 笑嘻嘻地說:“昨天你帶回來的豬下水,我都滷好了,你來嘗嘗這個味看看, 可好吃了。”
她愛惜地把滷豬腸放在男人的桌上,手指撫摸著他窗邊那枚破瓶子,裡面的花早就謝了,他折了一根松枝條插.在裡邊,蒼翠的針葉在陽光下宛如打蠟一般,光滑油亮。
趙蘭香自個兒嘗了夾了一塊來嘗,脆脆的,滷汁入味,嚼得滿嘴的油香。
她也夾了一塊給背對著她而坐的男人,一隻手託著喂他,“好吃不好吃?”
“我跟你說,豬肉不止肥肉好吃,這些廉價的豬下水才是——”
趙蘭香的話還沒說完,唇就吞沒在他急切又熾熱的吻之中了。他的牙齒磕著她的,冰涼的嘴吮著她的唇,帶來一陣涼意,不過很快就熱了起來,非常非常熱……
他像個急不可耐的毛頭小子,毛毛躁躁地把她壓在床上,眼神漆黑又暗沉,跟狼崽子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她。
唇瓣分開的一剎那,趙蘭香忍不住笑了。
她摸了摸他日漸變長而沒空打理的青鬱鬱的頭發。扎手的頭發長出的稍軟的發,耷拉下來有種飄逸之感。發絲掩著的鋒利的眉眼,褪去了幾分侵略性。她的手最後撩開了他額間的發絲,看著他的眼問:
“你怎麼了?”
是什麼讓你變得如此沮喪?
賀松柏沒有回答,摁著她又用力地親了下去,手勁又大吻得又兇,跟小狼崽似的。
寒冬臘月裡,身上貼著個跟火爐似的軀體,親得趙蘭香都有些意動起來,內心深處傳來陣陣對他的渴望,渴望他的愛.撫,他蠻不講理又霸道的親近。
最後他用力地抓了一把女人的柔軟豐臀,倒在一側輕微地喘著氣。
他問:“你過年回家的票買了嗎?”
臘月大隊裡有知青組織買返程的車票,交上介紹信統一去火車站購買就好。春運不比以往,得早些做準備,不過早也早不了幾天,火車僅僅開售前幾天車次的票。
趙蘭香搖搖頭,忍不住笑:“你的腦子裡裝的都是啥,讓我瞧瞧?”
“現在怎麼可能買得到票啊?”
賀松柏沉默了片刻,又喘了口急氣,“幾時回去?”
趙蘭香想了想說:“跟著大家一塊走吧,嗯……怎麼,舍不得我了?”
她揉了揉男人發紅的耳朵,翻身貼在了他臂肘間。
“舍不得我的話,趁現在,親個夠本。否則——”
春節漫漫,你就親不到了!
趙蘭香的話當然是沒機會說完的,哪個男人受得了她這麼挑撥。
親得後面趙蘭香都能明顯地感受到他身體生起的強烈的反應了。
他和她,最後都默默地在昏暗的屋子裡默默喘著氣,呼吸聲紊亂又粗重。
安靜極了的屋子裡連針落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混亂的喘聲成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趙蘭香舔了舔唇,最後說:“放心,我很快回來。”
這句話趙蘭香上次回家也說過,她就像牽著跟線的風箏,不管飛得多遠,最後都是要回家的。而守在河子屯等著她的賀松柏,除了“風輕雲淡”地嗯一聲,還能怎麼辦。
“路上注意安全。”
……
臘八,大隊殺年豬了。
交完了國家規定的份,剩下的幾頭大肥豬大隊的社員們一塊分。從年頭養到年尾,這些豬頭頭都超過了兩百斤,被社員養得珠圓玉潤的,殺豬的時候老遠之外的人都能聽見豬嚎聲。
那當真是大。
賀松柏很有幾分殺豬的把式,殺年豬的師傅最後還能多拿一斤的豬肉作為報酬,大伙都不興吃的豬腸、豬肝這些他們也能揀點回去。
賀松柏知道對象挺喜歡吃豬下水的,躍躍欲試,捋起袖子就想去殺豬。
趙蘭香拉住男人的手,搖搖頭。
“你別去,等著分豬肉好了。”
“咱們低調點,不缺這口肉吃嗯?”
兩百多斤的大豬被人開膛破肚,接了一盆的豬血,殺完豬後新鮮的大腸果然被殺豬佬撿得幹幹淨淨。按照年貢獻的公分,每家每戶都能分到十斤左右的豬肉,多的甚至還能分到二十來斤的豬肉。
李大力家就是這樣,全家四個壯勞力,兩個中等勞力,公分掙得紅紅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