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松柏這回卻“端起了架子”,猶豫了一會,嚴肅地說:“那邊催錢催得挺急的,我等會就要過去交錢了。”
“還有幾個人也想合伙一塊幹,你要是太晚,我就不帶你了……”
李忠被噎了一下,瞪急了眼,捉住了賀松柏堅硬的臂膀。
“明天!明天我就告訴你!你讓我琢磨一晚上!”
賀松柏嘴角彎起露出潔白的牙,笑了笑。
“成,我先回去了。”
李忠送走了賀松柏之後,越想心越熱。他哪裡還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他覺得他現在就可以去準備錢了。
他四叔那邊有“內部消息”,要是有個啥風吹草動他收到得比誰都快,養豬場他來幹,保準穩。
四叔前段時間還可惜好好的一個養豬場咋說倒就倒了,還有想法準備開一個,但因為太苦太累,起早貪黑活又瑣屑,結果吹了。
現在這個現成的便宜倒是被他撿到了!
……
賀松柏捏著對象的金雀手表,回了家。
趙蘭香正窩在房間裡開心地數著自己掙到的額外收入,花了四百塊買來的三樣商品,最後變成了五百多塊,抵得上她辛辛苦苦幹半個月的收入了。
正當她喜滋滋地想著該如何把這筆額外的收入“借給”賀松柏的時候,門噔噔地被敲響了。
她視線一瞥,瞧見了賀松柏的身影。
她打開了門,男人走了進來,伸手關上了門,她的胳膊在一瞬之間忽然被男人的手捉住,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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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冰冰涼的東西滑入了她的腕間,她還來不及低頭看。
男人就率先出聲了,他揉搓著她的頭發問:
“我給你買的,看看喜歡嗎?”
賀松柏輕描淡寫的聲音裡透露出一絲的低沉。
趙蘭香低頭一看,臉驀然地紅了。剛脫手賣出去不久的東西,此刻又原樣地回到了自個兒的手裡。
趙蘭香的臉燙得發紅,卻是因為不好意思而紅的。
賀松柏卻仿佛是嘆了口氣,手掌伏在她的腦袋上,把自己的下巴撐在手背,另外一隻手猶豫著摟上她的腰。
以前他可不敢這樣主動地對對象毛手毛腳,但硬邦邦的錢給他帶來了無限的勇氣。賀松柏覺得他那個討媳婦的願望更凝實了,能對她負責了。也就……敢把手放在她腰間了。
他溫熱的呼吸透過頭發,撒在趙蘭香的腦袋上。
男人沙啞的聲音,有些低沉又帶著些調侃,他拇指捏了捏她的臉。
“特意大老遠跑去S市一趟買了隻表,就為了賣給別人嗎?”
“你怎麼這麼傻。”
趙蘭香感受到了手腕上失而復得的手表沉沉的重量,也感受到了他特意買回來的心意,她的舌尖仿佛嘗到了空氣裡的甜味。
但聽到他說傻,她仍忍不住替自己辯了一聲,“這個掙了三十塊呢,隻是順便捎帶而已。”
賀松柏說:“那我給你三十塊,你以後都把它帶在手裡好不好?”
“等我有錢了,我給你買塊更好的表。”
他頓了頓悶悶地說:“被你用過的東西,我不希望它流到別人的手上。”
趙蘭香臉頰頓時染了淡淡的一片粉緋色,垂下頭抿起唇不說話了,跟小媳婦似的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香香:我的霸道總裁
——>“被你用過的東西,我不希望它流到別人的手上。”
香香:捂臉,少女心炸!
*
保住今天的flag了嗎?
咳咳,雖然晚,不過這更勉強算11號的吧~
第078章
她低低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溫柔。
“你才是真傻,給了我兩百塊買手表, 這會又把手表原樣買回來了, 再加上這三十塊。”
“你要是去做生意, 真的是要虧死了。”
賀松柏沒有吭聲, 目光落在對象腕間的表,雖然是男表, 但樸素大氣, 襯得她粉白的手腕更纖細。
等他交了養豬場的錢, 兜裡還真又一幹二淨了。
但他一直想著給她買塊表,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夜她興致衝衝地把他叫醒,帶他到牛棚裡看單車的情景。滿天的繁星都沒有她的眼睛好看, 她把她身上最珍貴的表送給了他。
這哪裡是幾百塊錢能抵得上的?
賀松柏露出了潔白的牙,憨憨地笑,“不虧。”
趙蘭香心裡生出了一種想要親近他的渴望, 不過她用力地抱了抱他之後, 很快就松開了手。
她抿唇笑了笑,從抽屜了取出了兩百塊交還給男人, 徑直地把鈔票塞到了他的褲兜裡, 順便用力地擰了他大腿一把。
“那……這塊表就算作你送給我的, 不是我自己去買的, 好嗎?”
男人使勁地咳嗽了一下, 在她兇狠的目光下,喉結滾了滾艱難地道:“好。”
……
趙蘭香把酒槽蟹分給三丫和賀大姐吃,賀大姐也從來都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東西, 她沾了一點就不碰了,把自己那份留下來給大力。
“給大力。”
趙蘭香壓住了她的碗,“你吃吧,大力哥他身體不好,不適合吃。”
三丫咬著堅硬的蟹殼,吃的津津有味,邊吃邊流口水,仿佛這輩子都沒有吃過好吃的東西似的。
賀大姐看了小妹一眼,扯了扯她讓她收斂點。
其實自趙蘭香離開賀家的時間,賀家的伙食節省極了,除了阿婆上了年紀得吃點碎肉雞蛋補補身體,姐妹倆幾天都不見能沾一回肉味。
替李大力治病很耗錢,在農闲的時候,賀大姐也非常努力地接些零活。闲下來就上山打柴,秋天枯樹枝能揀特別多,扎成一捆能換兩分錢,每天背到集市去賣能掙個八分、一毛。
農民的自產自銷不算投機倒把,自家打的柴便宜又實惠,比城裡燒煤劃算多了。隻不過賀大姐一個人背著四捆柴火,沉沉的扁擔都壓彎了,三丫有時候放學得早,會跟她一塊捆柴火陪她去賣柴。
趙蘭香仿佛是看出了賀大姐的窘迫,卻又像什麼也不知道一般,渾然無覺。
她從柴房裡端了一盤炒肥腸出來,拌著香噴噴的大米飯,讓他們吃了一頓飽的。
三丫盼星星盼月亮地盼著她趙姐姐回來,她眯起眼使勁地刨飯吃,跟餓狠了的狗崽子似的。
趙蘭香同賀大姐說:“我有事得拜託大姐幫忙,大姐得闲的時候來我屋裡一趟吧。”
賀大姐停下了筷子瞟了趙知青一眼,點了點頭。
下午的時候,賀大姐拖著最後兩摞沉甸甸的柴堆在院子裡。
她洗幹淨了手去了趙知青的房間。
剛進屋,裡面就傳來“噠噠噠”的金屬板撞擊的聲音。
這是趙蘭香在踩縫纫機的腳踏板。
她的屋子堆積了很多布料。
賀大姐忍不住驚訝地“啊”了一聲,她震驚地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該進去好還是退出去好。
一個普通人,房間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布料?
趙蘭香回過頭來,看著被嚇得臉色唰地白了起來的賀大姐,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她默默地去把自個兒房間的門給關實了。
此刻趙蘭香的房間裡散落著很多布料,灰色的、黑色的、藍色的、白色的。
那麼多的布,足足可以做上十來件衣服,普通人家從年頭到年尾最大的體面也就是指著能換一身新衣服過年。
農村很多人家窮得穿不上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才是現實。山溝溝裡住著的窮極了的農民,一家幾口隻有一身遮羞的衣服,誰出門誰才能穿。
賀松葉仿佛受到了驚嚇,她倒退了一步,方才剛從山上幹完體力勞動的她,紅潤的臉色褪盡了。
她咿咿呀呀地走上前,握住趙蘭香的手,使勁地搖頭。見趙蘭香沒有動作,賀大姐將她散落在床上、桌上的布瘋了似的卷起來,一股腦地塞到櫃子裡,整個人貼在櫃子前,震驚又用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明亮的大眼睛蓄滿了淚花。
她仿佛是明白了從前那些從趙知青手裡做出的美味飽肚的菜餚、頓頓想噴的大米飯是怎麼來的,她的天靈蓋仿佛都被人劈裂了似的,怔怔地半晌無話。整個人頹然地倒在衣櫃前,死死地堵著,像是做著負隅頑抗、直到精疲力盡的人一般。
趙蘭香輕咳了一聲,“大姐……”
之前趙蘭香也不是沒想過賀大姐知道她和她親愛的弟弟一塊幹黑市那個見不得光的勾當,她一定會崩潰的。
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趙蘭香還是覺得自己被賀大姐嚇了一跳。
過了半晌,她說:“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賀大姐沒有說話。
趙蘭香又換了一種方式說:“這件事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好嗎?”
趙蘭香覺得李阿婆挺有意思的,自個兒是個那麼精明警醒的人,卻把孫女孫子養成隻顧悶頭幹活、不問闲事的人。賀松柏倒是還繼承了她幾分的敏銳,但是賀大姐卻完全是耿直得近乎純白的人了。她絕不會想到自己最親近的弟弟在幹黑市,連帶著家裡的“進步知識青年”也在投機倒把。
不過趙蘭香仍是決定把它“暴露”給賀大姐了。
她遞了一塊手帕給賀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