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唧唧,還有一更,熬夜寫~
第066章
趙蘭香提供的信息對於顧碩明來說,是非常有用的。
他是個耿直的中間派, 並不想站隊, 也不想跟錯領導。因而他去探了探風聲, 他樂呵呵地跟著領導聊完天後走到寂靜的林蔭道上, 冷峻的臉換上了嚴肅的表情。
呵,本來還真不想浪費名額在蔣建軍身上的, 這回還真是非得“浪費”不行了。
顧碩明連夜把先前遞交上去的名單截了下來, 把自己的名字劃掉, 改成了蔣建軍。
次日,他謙虛地對領導說:“這個機會還是留給人才吧,我這種大老粗聽著美國佬的大舌頭音就頭暈, 蔣建軍挺有文化的,深造肯定有出息。”
領導本來就偏愛蔣建軍,對顧碩明的“識相”滿意極了。
於是掰著手指數日子、把自己打點得英俊齊整要去見“前妻”的蔣建軍忽然就被緊急通知, 要坐飛機去首都。他同領導盡力地爭取了半天的時間。
他黑著臉脫下了松枝綠, 換上一絲皺褶都沒有的襯衫,低頭看了眼手表。
他從軍營穿過, 回到軍屬大院, 步伐整齊脊梁挺得板板整整。拎了兩箱的水果營養品徑直地步行到街市, 一路上身上黏了不少的目光。街上稀稀疏疏的人在放河燈, 不過並不多。也有夫妻吃完飯消食, 出來散步。節日的氣氛非常淡。
很快他按著良好的記憶,尋到了趙蘭香的家。
他敲了敲趙家的門,門咔嚓地被拉開了, 裡面探出馮蓮的臉。
“你是?”
馮蓮是認得蔣建軍的,自家的傻閨女一心一意追著的男人她怎麼會不知道。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在正式場合同蔣建軍交談過,於是也就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認識。
蔣建軍同前嶽母自我介紹了一番,“我叫蔣建軍,今年二十五歲,正連級。同趙蘭香同志是朋友,正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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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還沒說完,又被馮蓮給打斷了。
她冷淡地說:“交往?你們幾時交往的?”
“我家妞妞之前跟曾公子還有過婚約。”
那語氣裡飽含著濃濃的鄙夷,像是對待不要臉勾搭了女兒的野男人。
蔣建軍有點頭大地問:“妞妞在家嗎?”
馮蓮說:“我讓她去送月餅了,不在。”
……
馮蓮仗著人民教師那三寸不爛之舌,非常有素質又矜持地把蔣建軍拒之門外,讓他明天再來。
她關上門,眼睛往屋裡瞥。
趙蘭香在房間裡松了口氣,她藏在窗簾後一眼就能看見樓下那道颀長有突出的身影,街道清冷的燈光照在他雪白的襯衫上,愈發清冷亮眼。
跟他的人一般,冷心冷肺。
他也有今天。
趙蘭香放下了空蕩蕩的月餅盒子,早已經送完月餅的她毫無心理負擔地洗漱睡覺。
睡前她瞄了眼窗外,那道雪白又颀長的影子依舊矗立在微弱的街燈下,孤零零的。
趙蘭香心裡有種痛快的感覺。
看到這一幕,她算是徹底明白蔣建軍的意圖了,他是想當然地以為她還是為他掏心掏肺的傻姑娘,還想再續前緣。至於裡邊摻了幾分真心她不知道。
得看他能在樓下守多長時間。
她此刻不太厚道地盼望老天趕緊下雨,下一場傾盆大雨,讓他也嘗嘗傷心傷身的滋味。
趙蘭香如此想著,很快進入了夢鄉,半夜醒來去上廁所的時候順便朝窗外瞄了一眼,街道果然下了毛毛雨,玻璃窗上沾了蒙蒙的雨珠。淡淡的月亮被烏雲籠罩,完全隱沒了身影。
她看了眼鍾表,時針指向十一點。
街燈下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趙蘭香洗了把臉轉頭繼續睡覺。
既然是他自己錯過的,也別怪她沒有按時“赴約”。趙蘭香要的就是這種恰恰好錯過的時間,既沒有辜負她“飽含深情”特意大老遠趕回來見蔣建軍,也沒真讓他見著人。上輩子的這個時間點蔣建軍非常後悔錯過了這次進修,這輩子就讓他修個夠。長達一年的全封閉訓練,遠在首都,插了翅也飛不到N市。
等77年底,柏哥兒渡過了那場劫難,她也能松一口氣不用再那麼小心翼翼了。
次日清晨,趙蘭香把自己親手做的月餅分成了幾份,一份十隻,她一共做了十斤的月餅,口味還算豐富,有蓮蓉蛋黃餡的,叉燒五仁的,什錦水果餡的。最後那種是給小虎子吃的,用的水果N市特產新鮮的大臺農芒果、還有在這邊買的冬瓜、山楂、雪梨。
本來馮蓮還不信她做的月餅能吃,但嘗過了之後覺得比學校發的正規月餅的滋味更香濃、更甜糯可口,愈發地喜歡吃月餅了。
趙蘭香給爺爺奶奶留一份月餅,家裡留兩份,叔叔伯伯家各一份。
整理到最後,她發現蔣建軍那邊也需要月餅“聊表心意”,作為一個此刻正因錯過而“食不下咽”的蔣建軍迷妹,她應該恨不得補償蔣建軍。
趙蘭香特意從小虎子吃的芒果月餅裡勻了幾隻出來,找了隻還算體面的盒子動手包裝了一下,心意滿滿地用綢帶扎了個蝴蝶結,體面又漂亮。
蔣建軍收到這份禮物應該會非常高興的,畢竟他上次回信就說了芒果卷很好吃,他自己都這麼表示了,趙蘭香當然是“溫柔”地順從他的喜好了。
她把月餅分完之後,揀了剩下的幾隻捎帶拿去給顧碩明。
她略思索了片刻,動手寫了一張紙條揉入了月餅裡。
既然選擇了蔣建軍的死對頭當靠山,趙蘭香當然要趁蔣建軍離開G軍區的這段時間,好好地把顧碩明鞏固地位。她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事情,捋清了思路,斟酌地寫下了一個有用的信息。
趙蘭香快要離開G市的那天,她去部隊裡親手送了月餅給顧碩明。
顧碩明見了趙蘭香這,既驚訝又有些驚喜。
他也有很多話想問趙蘭香,但卻說不出口來,在這個地方談起那些敏感的話,哪哪都是禁忌。
趙蘭香含笑地把月餅推到了顧碩明的手裡,“我聽顧工說,你從小最愛吃冬瓜,我就做了點冬瓜月餅。”
“你回去一定要‘先嘗嘗’冬瓜餡的,慢慢吃,覺得好吃了,寫信回鄉下,我再做點送給你。”
顧碩明聽明白了這妮子的意思,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咱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無功不受祿,算啦算啦。”
部隊裡的信件都是得經過檢驗才能送進來,再多做點,那還得了。
顧碩明正色道:“我爸就託你照料一二了,等過年回來我讓我媽做頓飯感謝感謝你。”
趙蘭香含笑地應了下來。
顧碩明可一定要像上輩子一樣所向披靡、順風順水晉升啊,這樣才不辜負了她的一番厚望。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蔣建軍:壓了二十萬字終於舍得讓我出場了。
可是,為啥沒給我正臉描寫,嗯?
我比顧大帥氣,比賀二英俊,為什麼不給我?
一件襯衫都比我的臉描寫多:)
平生君:攤手
反派是不能寫de那麼帥的
太帥的反派容易翻車
第067章
N市,河子屯。
賀松柏扛著鋤頭到山上幹活, 鶴山上的水田已經開好, 綠肥也沤黑了土地。趁著十月種上冬小麥, 明年四月收割完後正好可以無縫接種水稻。
他幹完活後喘著粗氣, 蹲下來吃野菜窩窩頭。
很快一個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同他打招呼:“顧老師住在你家的這段時間, 虧得你們的幫襯了。”
賀松柏抬起頭, 是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在同他說話, 面皮白淨,語氣很隨和。
男人穿著粗布衣裳,手掌布滿汙漬, 也是一副剛幹完粗活的樣子。但賀松柏認得他,他便是鶴山的吳工。
賀松柏繼續嚼著窩窩頭,又硬又糙, 劃著喉嚨帶起一陣幹澀。他不鹹不淡地喝了半壺的水, 湿潤嘴巴。
吳工繼續說:“青禾縣的工程得趕一趕了,否則入了冬就不好幹了, 我想讓顧老師接回這個工程……”
賀松柏喝著水的動作微微停滯了片刻。
他啞著嗓子, 咳嗽了一聲:“俺這種沒文化的, 你跟俺說了也沒啥用, 哎——”
他飚出了俺字, 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同吳庸說。
賀松柏平時幹活也不多與人交談,在別人的印象裡沉默又孤僻,此刻他愛咋說話便咋說話, 故意裝粗鄙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他不願意跟顧工的學生多交談,殺豬場的苦活耗費了他很多精力,他貓在樹底下吃飯也是想不受打擾地休息一會。
吳庸溫和地繼續道:“你幫我同顧老師傳達一下意見,勸勸他回來接這個工程。”
“顧老師心裡大約是還記著我的氣,如果是身邊人的話,他會聽一聽。”
賀松柏不鹹不淡地應了下來。
吳庸繼續說:“我聽說你家的阿婆以前留過洋?”
他坐到了賀松柏的身旁,仿佛同朋友闲聊一般。
賀松柏的困頓不翼而飛,他危險地眯起了漆黑的眼,沉默又陰沉的目劃過一道光,看起來像是發怒了一般,孤僻又冷漠。
吳庸好似是聽說賀松柏是河子屯出了名的二流子,他停頓了片刻,語氣誠懇地問:“我冒犯到你了嗎?”
“其實我沒有惡意的。”
“我自己也是出身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有海外的經歷,至今還被下放到西北林場做勞動……”
賀松柏嚼著窩窩頭的動作停了下來,“俺不懂你說什麼,吃飽了,該幹活了。”
他吞完了手裡的幹糧,撂下了吳庸,扛著鋤頭到地裡幹活。
傍晚賀松柏扛著鋤頭回家,路過牛棚的時候停了下來,隨口跟顧工提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