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送君入羅帷》, 本章共3071字, 更新于: 2024-11-12 13:34:01

  岑千山握住了穆雪的手。如今他的手掌很大,指腹帶一點粗糙的老繭,炙熱又滾燙,把穆雪的整個手都包住了。


  他握住穆雪的手,低垂著眼睫,繃緊的下顎咬肌微微動了動,很想叫一句師尊,但終究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三隻小小的傀儡,從門框邊伸出小小的腦袋來看他們。


  岑千山握緊穆雪的手,在雪地裡留下兩排真實的腳印,走進了家門。


  穆雪真實地踩在了庭院中,院子中的一切,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仿佛不過是昨天,自己才剛剛離開。在外面打了一個盹,做了一個五彩斑斓的夢。


  在飄雪的庭院中,她突然想起自己拜入師門的時候,師尊給自己心境的批語,


  心安後夜雪庭際,滿目瑤花無處尋。


  一朝明悟有情道,外域天魔不敢侵。


  原來不管是從前,現在,還是過去。自己安心之處,依舊在這片雪夜華庭之中,在院中這個人的身上。


  雪裡花開,滿目瑤花,心安自在。


  “有些晚了,你一定餓了。我……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自從進屋後,拉著她手的男人就一直沒有抬起頭看她,他別過臉,用帶著一點哽咽的沙啞聲音說話。


  穆雪按住他的手,“還是我去吧。”


  三隻小傀儡齊齊坐在走廊的木質欄杆上,蕩著小腳,


  看著院子角落裡那很少亮起燈的廚房被重新點亮。

Advertisement


  山小今撐著它的荷葉,給身邊的伙伴擋住頭頂的飄雪。


  廚房裡傳出了噠噠噠的剁肉聲和著鍋裡的油花聲,很快傳出了一股誘人的香味。


  穆雪走了出來,盛著靈米肉丸粥的熱鍋懸在空中,隨她的步伐一起移動進屋子裡去,來到了餐桌邊。


  四溢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裡,穆雪笑盈盈地在桌邊坐下。給坐在桌前的岑千山盛粥,拿起筷子往他碗裡夾了一個煎得香噴噴的雞蛋。


  岑千山坐在那裡,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筷子。


  不用抬頭,他都知道師尊做了什麼。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第一次到這間屋子裡,師尊端給的他美味食物。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品嘗到幸福,當時這份食物滾過喉嚨的滋味,他至今不曾忘記。


  他握著筷子的手收緊了,手背單薄的肌膚下,青筋浮起。


  就這樣一直沉默了許久,方才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我……我不吃肉的。”


  “我吃得很少,不吃肉,也不用吃蛋。”


  對面,紅色的衣袖下,素白的手不停往他的碗裡堆著肉丸,鋪上兩個焦黃的荷包蛋,在他緊迫的心跳聲中,如他所願地慢慢說出了那句話,


  “雖然不算豪富,但家裡也不差錢。放開來吃吧,管夠。”


第78章


  吃完晚餐,和從前一般,岑千山收拾碗筷去了。


  穆雪獨自坐在屋子裡,懷念地看了一圈舊宅,在自己從前打坐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依照她在歸源宗所習的系統丹法來說,人受天氣靈氣所生,壽命本可生生無窮,隻因為不懂保守,日日消耗,最終耗盡真元,走到壽命的盡頭。


  但如學會了奪天地靈氣,保體內真種之道,凝煉成金丹,便可以得到長生。


  想要煉成這枚金丹,首先要學會採藥歸爐。


  何為大藥?


  天地以混混沌沌為太極,以陰陽相交而生萬物。而人的身體也以陰陽相合而產大藥。


  此大藥在不同門派之間被稱為“黃芽”,“玄珠”,“真鉛”等等。在穆雪新學的大歡喜秘法中,被直白地稱為“陽精”。大藥極不易得。各家功法不同,有在半夜子陽初動的正子時,或是體內龍虎相交的活子時,取天地未分之氣,奪體內龍虎剛交之精,摘取那粟米大小的一點大藥,如此日日勤修不輟,方能積累足夠的還丹金液。


  再將這陽精沿督脈上升,駕動河車向上奔突,一連撞過尾閭,夾脊,玉枕三關,直到泥丸同元神交女篝才算得上是築基圓滿,煉成金丹。


  這採取的時機極難掌控,這烹煉的火候也難以把握。對修行者的心性,毅力,天賦要求都極高。所以築基弟子千萬,煉成金丹出師者不足一二。


  穆雪因緣際會,承襲了大歡喜陰陽交會功法。又有了岑千山這樣的雙修道侶。道侶之間一陰一陽,相互補益,天然契合天地法則,這“大藥”不需刻意而為自和元神相合,融溶順暢,再無晦澀之處。


  再加上逍遙峰修行這十年,聽從師訓,打了十分扎實的根基。


  隱隱便有了摸到了結丹邊緣的感覺。


  穆雪收斂功法,覺得自己似乎撿到了大便宜。


  看來日後隻要和心愛之人,多多修煉,築基圓滿,凝結金丹眼看是指日可待。


  這套功法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種種修行法決,也未免過於步驟詳細。自己要把它們按圖索驥,一一在小山身上試過,實再是過於――令人快樂。


  細細想來,穆雪幾乎不能相信這樣的好事,為什麼會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小山好像趁著自己行功的時候,去水房洗澡了。


  在這裡,可以隱約聽見流水的響動聲。院子裡,山小今分出了三隻荷葉,給它新認識的朋友一人分了一支。三小隻頂著荷葉,在落雪的院子裡,玩得很快樂。


  穆雪有些無聊,從書架上隨手抽了一本書。那書插在書架的底層,包了封皮,很不起眼,想不到內頁倒是十分精致,書頁是絹質的,還繪制有精美的插圖。


  隻是內容一看,讓穆雪當場就笑了,“原來他也偷看這個啊。”


  風雪夜裡,飄雪如絮,小傀儡們跑動時的鐵皮撞動聲不時傳來。屋內燈光暖暖,穆雪就著暖黃色的燈光興致勃勃翻看著岑千山偷藏的緋色圖書。


  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穆雪飛快將書丟到椅子下,轉過身,正好看見岑千山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跨進屋來。


  他或許是不好意思,穿著一身特別嚴實的外袍,盤扣高高扣到了脖子上。湿了的長發微微帶著點卷,垂在一側被一條白色的大毛巾擦拭著,柔化了男性硬朗的五官。


  隻有腳下,是一雙赤足,踩著水進來。


  足弓薄薄的肌膚透著一點青色的血管,沾著帶水的腳印,踩在褐色的木地板上。讓穆雪一下就想起剛剛在書卷裡故事中描寫的那雙不堪負荷掙扎的玉足。她的臉一下就紅了。


  看見穆雪這樣紅著面孔看他,岑千山露出了茫然不解的神色。


  當時兩人在雲中,他情難自禁,一陽生動,交出了自己的原陽。令他欣喜萬分,甜蜜至今的是,師尊還哺給他的也是最精純初始的太陰之華。


  他在浴室之中,衝了許久的冰水,方才勉強壓制了自己激動難抑的心情。師尊不是不是也自己一樣,不好意思。


  兩人手拉著手,紅了一會臉。


  穆雪忍不住說道“你說,我們剛剛開始修行這套功法,是不是應該勤奮點,多練幾遍?”


  庭院之中,飄雪知春信,屋中燈火無風自熄。


  無限旖旎之中,香臉半開,玉郎新沐,雙修共渡歡喜無限。


  穆雪剛剛坐過的那張椅子下,攤開的書頁上,正寫著最新章的標題,浮罔城中淫玩柳,風雪夜裡弄千山。


第79章


  穆雪在茫然之中醒來, 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茫茫一片,空洞無物。她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 又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白茫茫的空間裡, 隻立著兩道幾乎一模一樣的門樓。


  自己站在熟悉的彩玉門樓下,而遠處立著那座漆黑而陰森的黑玉門。


  在那門樓的頂上坐著一個男子。那人肌膚慘白,身軀煙霧繚繞,眯起眼睛,遙遙向自己看來。


  他的面目並不猙獰,反而有些俊美,雙目熒熒, 健筆修眉,神色也顯得十分平和, 很難和傳說中的域外天魔掛上勾。


  但他隻是這樣淡淡的一眼,就仿佛一隻亙古神魔的巨大雙眸,從深淵處望來。那種來至高界面魔神的恐怖威壓, 瞬間就抓攝住了穆雪的心, 使她幾乎本能地感到強烈的恐懼。


  那男子輕笑了聲, “你是哪個峰的弟子,師從何人?”


  他的話語從冥冥淼淼中傳遞過來, 語氣像是一位慈愛的長輩對待師門中晚輩的態度。


  穆雪卻渾身虛汗淋漓,咬緊牙關,方才一字一句道,“逍遙峰, 長庭真人門下。”


  “長庭?”那人抬了抬眉頭,笑著說,“原來是小蕭啊, 想不到當年稚嫩的孩子都已經能獨鎮一峰,收徒弟為人師表了。”


  “你就是徐昆?當年背叛師門的那個人?”穆雪想起了傳說中的人,盯著他問道。


  徐昆不以為意地舉起手,蒼白的手掌上生起團黑煙。天空的亮度降了下來,從那黑色的門樓之後,滾出了濃濃黑煙。


  虛空中傳來亂人心神的詭異聲音。無數形態詭異,由人體和魔軀拼湊成形的魔物在煙霧中現出身形。她們嬌笑著,喘息著,發出鬼魅殊音,瘋狂扭曲著向穆雪的方向迅速爬來。


  穆雪條件反射地抽出手中忘川劍。


  如同秋水一般明亮的忘川劍身此刻竟像被什麼東西汙染了一般,變得鏽跡斑斑。


  穆雪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站在這裡,也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面對這樣恐怖而強大的存在。

潛力新作

  • 我暗戀我的竹馬

    身為男人,我暗戀我的好兄弟很多年。 最近他交了女朋友,我放棄他,疏遠他,他卻不依不撓地追上來,徹夜等我,為我買醉,紅著眼討要一個說法。 我破罐子破摔:「我是彎的,我有男朋友了。」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摁在墻上:「既然你喜歡男人,那為什麼我不可以?」

    撬不動的墻角

    聚會玩遊戲男朋友抱不起九十斤的我。 他兄弟一個乾將莫邪抱把我扛在肩膀上,輕輕松松做十個深蹲。 他在我耳邊吹氣低語:「要不要做我女朋友,讓你天天坐我肩膀。」

    春落晚楓

    男朋友有抑鬱癥。 藥物治療和專家咨詢一個月要花費上萬。 為了治好他,我沒日沒夜地接畫稿和跑外賣,朋友都勸我小心過勞死。 直到一天,我搶到富人別墅區的跑腿單。 價值一萬八的高級日料外賣,被我雙手畢恭畢敬地遞給單主。 抬眸時,卻看見本應在心理疏導的男友站在門前,一臉錯愕地看向我。

    婚婚欲寵

    陸時晏第一次見到沈靜姝,是被友人拉去大劇院。 臺上的閨門旦,粉袍珠翠,眼波盈盈,妙喉婉轉:「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 友人指著她:「阿晏,我最近看上的這個不錯吧?」 陸時晏面無波瀾盤著核桃,「一般。」

  • 藏金嬌

    顧淮時養的金絲雀鬧到我面前時,我提了分手。 他眉眼冷淡,一副吃定我的樣子:「隨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可他沒想到,我當晚就搬離京兆。 一年後,圈裏那位祖宗新婚,給顧家下了請帖。 他在臺下看著穿著婚紗的我,徹底崩潰。

    為時已晚

    我還是死在了顧為舟婚禮這一天。 盛大的典禮全程直播,他挽著新娘綺綣溫柔。 我簽下了遺體捐贈協議書。 隻是我不知道,我捐贈遺體的事會被媒體報道。 「著名演員許先生因病離世,大愛永存。」 一條新聞打亂了正在進行的儀式。 顧為舟瘋了一樣地沖出會場,卻連我的遺體都沒有見到。

    豪門綜藝

    我是豪門模範夫妻的對照組,還和模範夫妻一起參加了夫妻綜藝。 但綜藝開始之前我覺醒了中國人的傳統技能。 模範妻子:「戒指就要一圈小鑽,然後在內圈刻上我們兩個的名字。」 我一手的大金镯子,笑出狼叫:「哈哈!這潑天的富貴!」

    天然男友是綠茶鐵壁

    男友的綠茶學妹三番五次挖我墻角,我忍無可忍,教他一招。 男友:「懂了。」 第二天。 綠茶:「早上好學長,又遇到你啦,真巧。」 男友:「早上好,我是同。」 綠茶:?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