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成則總算睜開眼眸,看了她一眼,“說說,怎麼才不生氣?”
“啊?”這下輪到她愣住了,“什麼意思?”
馮成則淡聲道:“人沒有腦子蠢一點也不是大事,但把主意打到我這兒來,那就不行。”
“所以……”季清羽皺眉,“事情真的沒那麼簡單?洛萱說的都是真的?”
他反手握住她,握得有些緊,後又松開,用指腹輕撫她的手背,在觸碰到她的戒指時停頓了幾秒,“不重要,這件事我交給阿昱去查,就這兩天他應該要著手準備了。”
“交給他?”
“不應該?”他反問,“沒人比他更合適,他惹的麻煩,就該他去查,去解決。”
季清羽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毛菲菲說的那些話。
她心裡有一道聲音在告訴她,馮昱不是那樣處心積慮的人,因為她想不到他的目的,折騰這一出難道就是為了跟馮成則和好?
可萬一呢?
她覺得這件事交給馮昱去查,會不會不太好?
不過她一抬眼,看他正在揉眉心,隻好將這些話給咽了回去。她既做不到為早已經沒了關系的前男友的人品擔保,卻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在馮昱下意識地保護了他之後,對他說那些揣測。
馮成則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在擔憂,便安撫道:“放心,小事而已。”
“……”季清羽輕哼一聲,“請問,在你眼裡還有大事嗎?”
在他這張欠親的嘴裡,什麼都是小事。
“有,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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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來讓我審判審判。”
“從飛機上醒來。”他語調緩慢地說,“算得上是大事。”
“是很大很大很大的事。”她糾正,“我這輩子就沒碰上過這麼離譜的事好嗎?”
“接沅寶放學也是。”
她也隨著他提起這些事,開始回憶了當時的種種心境,慢慢地,也笑了起來,“好奇怪,時間也沒有過很久,但總覺得好像跟你一起經歷了很多很多事。”
“不說這個,今天也有一件大事。”他再次不浪漫地打斷了她的回憶,這個時候,他但凡能配合一點點,稍微聊聊心路歷程,得出“有情人哪怕隻相處幾天,也可以心心相映,愛到海枯石爛、滄海桑田”這個結論,他們再深情相擁,是多麼偶像劇的片段,可他偏偏不。
“什麼事?”
“按摩。”
季清羽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靠在他肩膀上笑出聲來。
也行,看在這件大事跟她有關的份上,饒了他。
回家的路要開四十分鍾,他們也沒做別的事,隨便聊聊,隨便吻吻,時間也過得飛快,等車輛再次駛進地庫時,季清羽慌忙推開他,坐直身體,整理凌亂了的頭發,口紅也被吃得差不多了,露出原本的唇色。
她埋怨地看他一眼。
馮成則居然還敢腆著臉對她說:“見我沒必要塗這個。”
這是什麼直男發言!
她現在相信他過去沒有女朋友了,如果有過,那麼馮成則這個人不應該還活在世上呀。
…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九點鍾。
這是馮嘉沅睡覺的點,季清羽收到了孫姐發來的消息後,才刷了指紋跟馮成則進門,兩人都刻意地放輕了動靜來了兒童房。
小小的兒童床上,馮嘉沅已經睡著。
劉姐搬了沙發凳坐在床邊拉著沅寶的手,熟練地剪著指甲。沅寶一隻手五個手指頭,都短短的,手背上還有窩窩,季清羽沒想到,有一天她能看給小孩剪指甲看得入迷。
馮嘉沅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剪指甲剪頭發。
更小一點的時候,讓景城有口皆碑的兒童理發師來家裡,她能哭得撕心裂肺,一直到現在,她看到跟那個理發師長得像的人轉身就想跑。
剪指甲也是。劉姐隻能趁她睡著了再剪,隔天醒來騙她是指甲仙子帶走了長長的指甲。
現在劉姐已經開始憂心,不知道這個借口還能不能騙過即將上中班的沅寶。
季清羽跟馮成則站在床邊一瞬不瞬地看著女兒的睡顏,越看越喜歡。然而,當沅寶皺了皺眉,哼唧一聲時,兩人立刻從房間溜了出來回了主臥。
哪怕是親爹親媽,也發自內心地認為,孩子隻有睡著了的時候才是可愛的天使。
醒來了就是小惡魔,讓人招架不住。
這個家裡,隻有一個人是降魔師,那就是持證上崗的劉姐。
…
“嚇死我了。”季清羽直撫胸口,笑著抬頭看向馮成則,對上他的眼眸卻是一愣,“你……”
這是自從事故發生以後,難得一次在她還沒睡著之前,馮成則就早早到家——她總說他沒有人性,但這幾個晚上他回來可沒將她從美夢中弄醒。
所以今天沒有“你先洗,還是我先洗”的對話,在她“要幹什麼”的驚呼聲中,她被他打橫抱起,進了浴室。
第065章
花灑的水衝著。
浴缸的水也在放著。
熱氣蒸騰,這個透明的浴室,宛若溫室。素了幾天的馮成則顯然耐心沒有之前那樣足,卻也還算體貼細心,怕她撞上洗手臺會疼,他便用手掌撐著,偶爾抬頭看一眼鏡子,她的頭發披散開來,垂著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在花灑下衝刷了身上的氣息還有汗珠後,他抱著她,進了浴缸。
浴缸不算大,卻也足夠容納兩個人。
她的背嵌入他的胸膛,此刻就當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牢固的浮排。水放滿以後又放了很久,也是湊巧,這水溫居然更舒適。
季清羽閉著眼睛,“本來可以給你按摩二十分鍾的,現在隻能按十分鍾了。”
“今天十分鍾。”萬惡的資本家沒那樣好說話,即便對方是老婆也不能改變絕不讓利一分的原則,“欠的十分鍾明天還。”
“……”這是人說的話嗎?
季清羽睜開眼睛,扭過頭看他,“馮總,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個人的心很黑啊?”
“說過。”
她被這話梗住,“明天要是不還,是不是還有滯納金啊?”
馮成則笑了下,“好,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她氣得去撓他擰他,水面起起伏伏,外面的地磚都被濺了很多水。他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再胡鬧,除非她還想再洗一次澡。
這話讓她立馬老實了,生怕驚動了休戰期的,蟄伏著的某位對手。
她拙劣地轉移話題,“我今天又又又知道了一件大事!”
馮成則興致缺缺:“嗯。”
她口中的大事,一般都不會是大事。除非她今天意外見到了什麼學長什麼經理,但以她的聰明機靈勁,遇到了也會瞞得死死的。
“是菲菲告訴我的,她說幾年前我在她那裡住了一個多月。”她說,“然後,也是她陪我買的驗孕棒,她說,她比你更早知道我懷孕的事。”
馮成則撩開眼眸,“什麼?”
“好像是我們分開後,我發現懷孕的。”她又靠回他寬闊的懷中,依偎著,拉著他的手放在肚子上,“好神奇。”
他的手頓了頓,輕柔地撫摸著。
很可惜,除了兒童房裡正在呼呼大睡的小女孩,好像目前也沒有令他們有種為人父母的真實感。
她沒有,他也沒有。
…
哪怕水溫再合適,泡了一會兒也有些受不了,馮成則帶著她起來,兩人互相用浴巾為彼此擦幹身上的水,換上睡衣回了床上。
馮成則氣定神闲地趴著,她坐在他的後腰上,毫無章法地給他按摩。
捏一捏,捶一錘。這樣的力度對他來說,還不如沅寶拿個按摩錘來敲他。不過也沒指望能有多舒服,隻好隨便她了。
“……服了。”
季清羽時不時探頭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她感覺自己胳膊都快廢了,一看才過去三分鍾?
必要的時候,是可以找點樂子的,她眼睛一轉,一邊錘一邊捏著嗓子問,“老板,您覺得我這個服務怎麼樣?”
馮成則忍俊不禁,他的臉枕著枕頭,闲適地閉著眼睛,這一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沒了白天的距離感。
季清羽還以為他不會配合他,正要攥緊拳頭再次發力狠狠擂他一拳,他懶洋洋地開口了:“一般,新手?”
她一驚,等回過神來後,就隻剩下喜了。
靠著臨場發揮,撒嬌賣痴,她哄得她的第一個客人當即充值五千辦了卡。
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面不改色地順著她的劇本,給自己也安排了個健身教練的身份,哄得她這個“細胳膊細腿沒力氣,一看就平常少鍛煉,最好還是強身健體”的可憐人充值八千辦了私教套餐……
關燈以後,季清羽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不帶這樣玩的!
黑暗中,馮成則低聲笑了笑,將她摟得更緊。與其說這是溫柔鄉,更不如說是桃花源。
是他的。
也希望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