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萱急聲道:“馮太太,這件事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查清楚,但真正想興風作浪的人肯定在得意……”
季清羽氣得臉色發青,她的生活也算一帆風順,哪裡碰到過這樣的人,她想破口大罵,可心裡也知道洛萱說的是實話。
這件事處處都透著詭異,甚至……
她看著搖搖欲墜的洛萱,心想,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那這個人不止清楚內情,還相當了解洛家姐弟。那個人知道洛萱為此心虛惶恐,也知道洛崇無法無天的性子,以及,還知道她跟陳宇薇的這層關系,隻等她們偶然碰面之後,點上導火索。
可是,目的呢?
洛萱見季清羽似是陷入了思索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她一絲一毫找馮昱的想法都沒有,內心深處她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
在這樣的關頭,她能想到的,她認為可靠的人竟然是她曾經認為的情敵。
“行了。”季清羽抬起眼眸,看向洛萱,“洛小姐,你說的事我知道了,但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洛萱怔住,恍惚地點了下頭,語氣雖輕,但很鄭重,“好。”
…
季清羽挽著毛菲菲的手,繞過洛萱,往電梯廳走去,好似渾然未被這些話影響。
洛萱倉皇回過頭,卻隻能看到她的背影,很想再說一句對不起,這句對不起遲了五年,五年前季清羽不需要,五年後更不需要。
電梯門合上之前,毛菲菲看見她還在原地站著,目光復雜地說道:“看樣子她是很在意她的弟弟的,她應該悔得腸子都青了。”
季清羽未置可否,“平日裡罵我罵順了嘴,踢我這團棉花也習慣了,等真的踢到鐵板了再來喊痛,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不過她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毛菲菲說,“我有一個猜測,你聽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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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電梯緩緩上升,毛菲菲看向季清羽,輕聲道:“會不會是馮昱?”
季清羽若有所思。
等走出電梯來到店裡入座後,她才搖了搖頭,皺眉道:“我覺得不是。”
“可是他們兄弟的關系的確緩和了不是嗎?”毛菲菲說。
季清羽撐著臉,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我總覺得馮昱不是這種人,太繞了。”
馮昱如果真的想跟馮成則關系緩和,哪裡需要這麼多陰謀陽謀,有馮董跟鄭明月在,隻要他有這個心,自然會有人幫忙。
毛菲菲聳聳肩,“此一時彼一時,經過那麼多的事,人是會變的,好吧,不提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直接告訴姓馮的鐵板。”季清羽接過毛菲菲遞來的手機,低頭掃著屏幕上的菜單,選自己要吃的,“不管這個人是誰,馮成則……”她頓了頓,“他都不是一個會允許別人算計他的人。”
毛菲菲大笑:“豪門水深,事也真多啊。”
“不說這個了,倒胃口。”季清羽笑,“因為姓季的棉花現在餓了。”
-
醫院裡。
馮成則這幾天每天下班後都會來,但算上住院到現在,他也隻見過馮昱兩面。一面是在當天晚上,他們又一次針鋒相對,第二面則是在昨天,馮昱的那點傷不重,傷口已經痊愈,連紗布都已經取了下來,隨時都可以準備出院。
那場人為造成的事故沒有對外聲張,可也有不少人知道馮昱受傷住院,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也會吸引部分人的關注。
即便他來了,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他通常都會在他那間病房處理工作上的事。父母會錯峰過來,也算是風平浪靜。
窗外夜色降臨,門口傳來敲門聲,他幹脆關了電腦,起身過去開門,喊道:“媽。”
鄭明月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摞在茶幾桌上的文件。兩個孩子都是她生的,但她更心疼大兒子,他是老大,資質更好,小小年紀就被寄予厚望,學生時代要當最優秀的學生,接手公司以後更是如陀螺般一刻不得放松,那個擔子多沉啊,可是這麼多年,沒聽他喊過苦,也沒喊過累,有記憶懂事以來,連哭都沒有過。
唯一一次傾訴心事,低著頭,懇求著讓他們接受他的私心。
他說,一切都是他強求來的。
他說,他這輩子沒有求過他們什麼,也從未給家裡添過麻煩,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隻想跟他喜歡的人順利地在一起。
“早點回去吧。”
鄭明月目光慈愛地拍了拍他的手,跟著也進來了病房,“那天你也在車上,我看清羽也嚇壞了,你別讓她擔心。”
馮成則嗯了聲,“收拾收拾就走。”
“你休息,我來幫你。”
鄭明月走過去,一邊幫他收拾茶幾桌面,一邊說道:“阿昱明天就能出院了,本來該去去晦氣,然後一家人吃頓飯的……”
馮成則聞言一頓,蹙了蹙眉。
像那樣的家宴,他認為一次已經足夠了,沒必要再來第二次。
“不過還是算了。”鄭明月笑了笑,補充,“你們也都忙,等阿昱離開之前,你們兩個抽個空陪你爸爸去你爺爺奶奶的墓前燒個香,就當去晦氣了。”
馮成則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好。”鄭明月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哪怕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現在想起來仍然惱火,“得虧那天是你跟阿昱兩個年輕力壯的在車上,要是是清羽跟沅寶,磕著碰著可怎麼辦!”
“沒有那種可能。”馮成則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低聲安慰,“我也不會讓她們有事。”
鄭明月的神色緩了緩,也不想再提這糟心事,幫他將文件整理好,不經意地瞥見沙發軟座上有個什麼東西,她一開始沒看清,定睛一瞧,見是魔方還有些訝異,問道:“這是沅寶落在這裡的玩具嗎?”
馮成則的身軀僵硬了幾秒,若無其事地回道:“應該是。”
第064章
馮成則沒有跟鄭明月說季清羽就在醫院地下停車場等他。
他並不希望她被牽扯到這些是非中,並且,也不願意她再跟馮昱有任何的接觸。從電梯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輛車,車前燈是開著的,沒有熄火,隱約還能看到她坐在車裡的模糊身影。
季清羽也注意到他來了。
她現在沒把他的司機當外人,興衝衝地推開車門,朝他飛奔過去。
雖然每天都有見面,也躺在一張床上,但這幾天他們的接觸時間少了很多,她是真的很想他。
馮成則一掃周身的疲倦,臉上已經帶了笑意,伸出手臂接住了她。
可能是被她開心的心情感染,明知道不遠處司機就坐在車上,他竟然也一時興起,抱著她轉了個圈,惹來了她歡欣雀躍的大笑聲。
醫院,白天有多熱鬧,晚上就有多安靜。
這一層停車場本就不對外開放,車也隻有那麼幾輛,此時此刻,更是空曠。馮成則跟季清羽都必須顧忌著還有司機在,否則早就吻了上去,隻能用擁抱來平息思念。
馮成則也很想她。
或許在他的生活中,分別是家常便飯,無論是小時候他目送父母離開家門去出差也好,還是他長大以後獨自前往國外留學也罷,他早已經習慣了分別,習慣也就不會再輕易思念,以致於他一開始也不太懂,為什麼這幾天每天深夜回家抱著她睡,心裡還是會覺得缺少了些東西。
現在倒是隱約懂了。
季清羽跟馮成則沒把司機當外人,司機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尤其是上車後,馮成則將擋板放下來時,他眼睛都沒眨一下。人家是正經夫妻,甜蜜一點也是正常的。
“晚飯吃的什麼?”
馮成則也不是什麼急不可耐的人,上車後,拉著她的手放在腿上,低聲詢問。
這幾天他們的確沒空聊太多。
季清羽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給他出了難題,“你猜,猜中有獎。”
馮成則頓了頓,“什麼獎。”
“晚上我給你按摩怎麼樣,二十分鍾!”沒有人是鐵打的,馮成則也不例外,她知道他這段時間有多忙,有多辛苦,可到底是肉體凡胎,他也會累。
“行。”他應下,“但我不喜歡猜。”
“什麼?”
他低頭,咬上她的唇瓣,似要探個究竟。季清羽被他溫熱的呼吸,還有這不講武德的一出逗笑,他還能探到什麼?嘴巴裡真要有味道,他能堅持親三秒鍾算她輸。
上回她帶著沅寶吃孫姐做的榴蓮披薩,吃完後噘嘴要親他,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不止如此,他還後退幾步,勒令她要麼去漱口,要麼離他遠一點。
這次的吻並不激烈,溫柔而綿長。
車輛行駛在路上,路燈透過樹木照了進來,半明半暗。除了窗外的風,天上的星,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親吻。
吻了很久,久到季清羽都快喘不過氣來時,他才放開了她,低聲道:“吃了甜品?”
總覺得她嘴裡有股甜甜的味道。
季清羽悶笑。
算了,寵他一回吧。
她低頭躲在他肩膀處,怕自己這會兒的演技不過關,“猜對啦,跟菲菲去吃的甜品。”
馮成則很輕地笑了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就等著你的按摩了。”
他確實感到有些累,不過不是身體,而是心裡。是這具身體三十三歲的緣故嗎,它沒有二十八歲的他冷硬,也許在這五年的幸福生活中,早已經泡得發軟。他厭惡過,可在這一刻,他覺得很值得。
“對了。”
季清羽玩著他的手,一會兒比大小,一會兒捏他的骨節,“有件事要跟你講,今天我跟菲菲去吃飯的時候,在地下停車場碰到了洛萱。”
馮成則闔著眼休憩,聞著她身上的氣息感到很舒服也很安心,聽了這話,他眼睛都沒睜開,“然後呢?”
他這麼淡定的嘛……
好像一點都不意外,讓她這個如實匯報情況的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果然,以後聊八卦聊陰謀還是得找毛菲菲才行,隻有菲菲才是真正跟她同頻的人。
季清羽腹誹過後,說道:“她跟我說,有人算計了她跟她弟弟,就我跟她碰面的那天不是還跟你講過嗎?我壓根就沒想跟陳宇薇說什麼,但轉頭,陳宇薇晚上跟他老公去應酬的時候,在私人會所裡就聽到兩個女人嘀咕了當年的事。也難怪洛萱會懷疑,要說這事沒貓膩我也不信啊。”
“嗯。”
“你也這樣覺得哦?”她頓時來了氣,“洛萱她弟弟很可惡,屬於是沒救了的那種,這種人就該嘗嘗我們社會主義的鐵拳,真的,我很生氣,我特別特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