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李錚頭向下垂著,聲線低迷,看不清表情。
可他沉重的呼吸足以暴露他開口的艱難。
“我,可以。”
第25章 沉淪
空氣在他吐出這幾個字的瞬間安靜下來。
她沒走, 但也沒說什麼。李錚低著頭,不敢抬臉看她的表情。
但那道冷漠寡淡的聲線率先告訴他答案了。那笑聲極輕,是毫不遮掩的嘲弄。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
黎砚知大力捏過李錚的下巴, 強迫他與她對視,那雙黑沉冷漠的眼睛似要鑽進人心裡去。
不識好歹的東西, 費了她這麼多心思, 以為跑到這裡說些模稜兩可的話, 就什麼責任都不用付了嗎。
痴心妄想。
她要他親口說出來。
“當時我一時興起的想和你做, 你不同意,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她輕輕摩挲著李錚的嘴唇, 軟的,涼的,似乎還有些潮湿。
李錚的睫毛顫動著,嘴唇上的觸感讓他很陌生, 但他在嘗試著接受。
“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金子打的嗎?”她的語氣慢悠悠的, 語調上揚著,像在與人說笑,可那雙不帶亮色的眼睛卻讓人仿佛如墜冰窟。
李錚老老實實地開口,“不是金子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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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砚知問出的問題, 一定要回答。沉默,就是犯錯。犯錯, 就要接受懲罰。
他知道黎砚知想聽什麼,多日的輾轉難眠讓他的雙頰更加消瘦, 顯出幾分病態的輕盈。他重新低下頭去, “是我對你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毀掉了我們之間的契約。”
不夠。黎砚知的瞳孔朝著李錚的方向聚起亮色,她並不滿意。
李錚隻能說得更多, “我夢見,”他頓了頓,有些困難地繼續開口,“夢見在家裡人看不見的地方,我們,做.愛。”這些話說出來對他很難,兄妹關系是黎砚知的對他常用的訓誡哨子,關系無論真假,但這份禁忌已經扎根在他心裡。
更何況,兩個人的關系流傳甚遠,在世俗意義上,這段關系已經客觀成立。
他知道,這些話說出來之後,一切都回不去了。是他,將這段關系徹底引向一個錯誤的路口。
黎砚知嫌惡地松開對他的掣肘,“可我現在對你毫無興趣。”
一聲機械音過後,是鎖扣打開的聲響,走廊裡原本靜默這的風,順著門框倒灌進去,像是一個混沌的漩渦。
李錚抬起頭來,面前的黎砚知嘴角緩緩勾出一個頑劣的弧度,抬手彈了彈門板,“除非,你求我。”
說完,她率先坐到了床上。李錚跟著她進來,邁進房間的那一刻,他順勢關上了房門,室內又變得一片冷清,連空氣幾乎都不流通。
他像是提前做了排練一樣的,卸背包脫外套一氣呵成,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西北傍晚快要零下的溫度,李錚的外套裡面隻穿了件寬松的白t。下身穿了件尋常的黑褲,看起來彈性不錯的材質,似乎很適合蹲下,或者,跪著。
黎砚知雙手後撤撐在床上,很有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動作。
和他說話時不同,李錚行動起來倒是幹脆利落,他在離她大概四米遠的地方跪下,這次他沒有再垂著腦袋,反而是以一種很順從的視角看向她。這張桀骜不訓的臉平日總是不分場合地讓她心煩,可現下卻讓她品味出別樣的樂趣來。
此刻,李錚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後,他將掌心扣在地面上。
然後,他朝她爬過來。
還是那樣冷冰冰的一張臉,卻像隻真正的狗一樣。
倒真是別有風情,比她之前玩的那些有意思多了。她的嘴角浮現一抹真切的笑意,視線順著李錚爬過來的速度,一點點落在他的頭頂上。
他在她的膝蓋之前停下。
李錚的腦袋又垂下去,漏出後頸上明顯的骨骼。她正要糾正他的逃避行為,手指剛掃到李錚的臉邊,她便有些後知後覺地頓住了動作。
她感覺到褲子上的拉鏈被叼了進去,然後順著李錚腦袋的幅度向下走動。
他在用嘴脫。意識到這件事,黎砚知終於不再平靜無波,她的視線驟然混亂起來,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李錚扣在他自己膝蓋上的手盤布著青筋,頭專注的埋著,隻漏出單薄的肩背。
太賤了,太賤了!
黎砚知的心髒禁不住眼前的刺激,終於活泛起來。
飛過去的巴掌毫不留情,帶著快意。李錚踩著這個訊號停下,黎砚知的聲音高高在上的落下來,錘在他面前,她一字一句,“你漱口了嗎?就敢這樣。”
“來找你之前,漱了。”
帶了一整盒的便攜漱口水,每10分鍾漱一次,時刻保證口腔的整潔。
“明明都漱了口剛才還那樣欲情故縱,”黎砚知的目色嚴厲,“李錚,你也太賤了。”
垂在她下面的腦袋沉悶的,聽不出情緒,隻是順著她的話重復著。
“我賤,我賤。”
“砚知,我賤。”
機械的,麻木的,沒有骨血的,隻屬於黎砚知的傀儡。
他重新湊上來,冰涼的嘴唇和被打的微燙的臉頰紊亂了她的感知。
而他,在一片濡湿裡,沉淪於他的罪惡。
*
李錚自己在黎砚知的隔壁開了一間房。拿到房卡的時候,黎砚知的手指在上面敲著,看向他的目色裡混雜著警告。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想被人人喊打,這些天就藏好一點。”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隻是點頭,“我會藏好。”
過後的幾天裡,她們就這樣悄悄聯絡著。李錚大多數的時間都不會出門,以防別人看出端倪。
黎砚知的房間與他一牆之隔,這裡的隔音確實不怎麼好,他總是不可避免地將黎砚知的動態全盤接收。
路原在陪黎砚知看電視,或者,浴室傳來水聲,水聲含糊了很多細節,但依舊微末傳來些許男人的聲線。
路原總會在黎砚知那裡待到很晚才走,隻有在這之後,他才能被允許出現。
黎砚知不是每天都想見他的,她隻是偶爾,像是忽然想起他一樣的,用微信傳喚他,但也不許他沿用用過的花樣。
“做小三得拿出做小三的誠意。”
她是這樣說的。
劇組的拍攝進度依舊趕到起飛,黎砚知在這方面倒是沒有诓騙李錚,來劇組已經快一個月,她幾乎每個組都轉了一遍。
而就在前不久,她也終於和江令說上了話。而這個契機,是江令無意間看到了她畫的分鏡。
為了追求及時復現,她的筆觸格外簡單。
而她也並不是在復刻江令的分鏡,她坐的這裡,看不到監視器。
所以,她畫的,是她猜測出的江令分鏡。
這不是一個很禮貌的行為。所以,黎砚知幾乎是立刻將分鏡本合上。
“對不起。”黎砚知在認錯方面一向毫不含糊,她揚起一張帶著青澀的臉,眉眼間是她擅長的真摯,“我隻是想等電影上映 之後,比較一下我和您的差別。”
她開口時不卑不亢,很容易讓人忽略她話裡的狂妄。
拿正值壯年的大導和自己做比較,說好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說難聽是自不量力。
江令神色卻如常,她時常嚴肅著的臉依舊嚴肅,落在她身上的視線看不出情緒。
半晌,江令才側過視線繼續拿起對講機,雷厲風行地往門外走“快,下一場。”
片場有條不紊地移動著,黎砚知也拎起東西要走。
身前江令的背影淡淡,黎砚知的聽力很好。
逆著全組而來的是江令不大不小的聲音,“從明天開始,有空的時候,和我一起看監視器。”
就從那天開始,她在片場有了固定的位置。
連日來的大晴天讓劇組終於開始頻繁出外景,她們連續幾天都在草原上拍戲。
草原的天氣多變,她們在拍攝的地方搭了幾個帳篷。
路原站在一邊幫著收音,舉了半天的收音話筒他早忘了累,隻是執拗地看著黎砚知的方向。
黎砚知和導演一齊坐在放監視器的帳篷裡,江令時不時和她說著些什麼,黎砚知點著頭,是難得一見的低調乖巧。
即便他平日再黏著黎砚知不撒手,他也總該知道場合,這幾天黎砚知專心於跟著江令學習,他就隻能闲散在劇組裡,四處幫幫忙。
想到這,他單手摸出手機,最新的一條消息依舊是經紀人發來的。
【這個綜藝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嗎?我千辛萬苦給你談下來的,這可是非常難得的個資,你真不去。】
不去,他真的不想去。
見他不吃軟的,經紀人隻好換了一副面孔,【這意向約已經籤了,你不來就算毀約。】
路原剛要回復違約金他自己交,經紀人的消息卻再次快他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