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得出她聲音裡的窘迫,或許於她來說,讓他涉入她和她前夫的齷齪裡,並非是她所願意的事情。
他笑了一下,放開了這個話題,沒有問她後面打算怎麼辦,隻問:“今天會加班嗎?”
她說:“會吧,公司有個電影要趕賀歲檔,現在多數人都在忙那個事,餘下的全堆在我們幾個人身上。”
宋建輝低低地嘆了一聲:“那什麼時候,才能把中秋節沒辦完的事情辦了呢?”
謝悠然有些意外,可能這時候,還有些臉紅,宋建輝想著她這時候面色微微泛紅的模樣,笑了笑。
他等著她再次推脫,結果,她卻和他說:“你安排吧。”
這回是宋建輝意外了,待得確認確實是交給他來安排後,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說:“好,你等著。”
說讓她等著,謝悠然以為他會好好安排一下,怎麼說也得像上回那樣,選個什麼好記的日子吧?
結果電話掛沒多久,她正準備去吃飯,還未走到食堂就接到他的電話,說:“我在你公司樓下。”
謝悠然還以為他和自己心有靈犀到這地步,曉得她沒吃飯所以和江勝同見完面就給她送好吃的來。結果一走到他面前,什麼話都沒講,他劈手就過來拉住她,說:“快跟我走。”
宋建輝一慣是沉穩有度的,難得見他這麼一副老房子著火的樣子,謝悠然不由得心下一沉,一邊跟著他往外走一邊著急地問:“出什麼事了?”
宋建輝沉聲說:“大事!”
卻又不說是什麼大事,隻一臉沉肅地將她拉上車,開車急急往市區趕,謝悠然見狀越加憂心,一路都在不停地猜:“我爸爸是不是摔倒了?”
搖頭。
“我媽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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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搖頭。
“那,不會是那些小混混從你學校逃出來又去找宋仁軒麻煩了吧?”
宋建輝正在開車,聞言微微一滯,淡聲說:“你是對我的學校沒信心,還是對你兒子沒信心?”
謝悠然:……
那看來就不是了,謝悠然松了一口氣,轉而問:“那你先告訴我是什麼事嘛,這麼火急火撩的,我還上著班呢。”
最主要的是,她飯還沒吃啊,雖說早上吃過早餐的,但到這點了,也還是會餓啊!
宋建輝說:“放心,耽誤不了你。”
“那就不是什麼大事了,所以,你剛才是嚇我的吧?”
“我為什麼要嚇你?”宋建輝說著偏過頭來瞥了她一眼,奇怪地反問,“而且誰告訴你,大事就一定是壞事了?”
謝悠然微有些吃驚:“那難道是好事?”
可他們最近,也沒什麼喜事吧?還喜得他如此猴急猴急地要帶她過來的。
可再問,宋建輝卻是怎麼也不說了,她問得多了,他就斥她:“別鬧,我開著車呢。”
謝悠然便一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就這麼萬千心思地隨他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到地方了。
謝悠然抬頭看到面前樓上的碩大的樓牌,呆滯地問:“為什麼來這?”
她剛剛聽他說是喜事後還猜了很多,自認最靠譜的應該是帶她去哪裡趕著時間大吃大喝一頓,以安慰她要加班的辛勞——是餓到了,所以思維就隻能在吃上面打轉轉麼?
她忍不住有些淚奔,他居然把她帶來了民政局:果然是大事啊,終身大事!
☆、80
看著此時有些門庭冷落的政府機關,謝悠然對他這性子實在是無奈極了,嘆說:“要不要這麼急啊,這個點,人家都還沒上班呢。”
“上的。”宋建輝下車來拉著她的手,聲音裡還隱隱有些得意,“我剛跟人聯系好了,這時候來不需要排隊,他們會等著我們辦完之後再下班。”
所以,他連這種事都要用一下特權嗎?
謝悠然一時不曉得說什麼的好。
結果宋建輝果然安排得妥妥的,就她和他通電話那麼一點時間,他不但跟民政局這麼約好,還跑她家去拿了她的戶口本,又去公司將她接來了這裡——謝悠然很想問他:宋先生,你到底是有多急啊?!
不過來都來了,他什麼都安排好了,謝悠然隻能忍著轆轆的飢腸和他一起走進了光鮮明亮的民政大廳。
裡面果然一個人都沒有,隻有兩個工作人員坐在裡面闲磕牙,見他們兩人進來,目光都先在謝悠然臉上一睃,然後其中一個中午男人就跟宋建輝寒喧去了,笑得還挺親切,顯見兩人關系是不錯的。
宋建輝和他打過招呼,就開始照相,辦手續。謝悠然坐下來的時候發現面前的表格有些選項都已經填妥了,除了她和宋建輝的一些個人私密資料。
給他們辦手續的人先還想遵循慣例問一下雙方是不是自願的什麼,結果先前和宋建輝打過招呼的內男人走上來說:“這些都不用問了,宋校長他趕時間。”
謝悠然:……
然後就真的什麼都簡化了,連宣誓都沒有,等謝悠然暈暈乎乎地跟著宋建輝走出來時,她手上已多了一本紅本本。
回想一路,謝悠然頓時有一種和他私奔了的感覺。
宋建輝卻完全沒這想法,出門之後,他輕輕蹭了她一下,在她耳邊低低地喚了一句:“HI,宋太太!”
聽到他這聲輕喚,她似乎震動了一下,偏過頭來看著他,秋日正午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得她白晳的皮膚薄得好似透明一樣。
那麼單純、潔淨、美好而溫暖。
他心中一動,微微俯身親了她一下。
不帶任何欲望的親吻,純粹隻是情緒積漫之下最自然的一種表達。謝悠然卻被撩得心尖發軟,便真的生出一種私奔般不管不顧的豪情來,不自覺膽子也大了,在他將欲抬頭離開時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極快地也舔了一下,低低聲地說:“Hi,宋先生。”
說完,她翩然退開,嘴角噙著溫柔的笑,眼裡滿滿都是纏綣的柔情。
盡管對他的追求,謝悠然一直沒有明確拒絕,但也絕少回應,眼裡甚至還有著隱隱的疏離和無所謂,就跟個局外人似的。可現在,她已經在動情了。
他不由自主想起中秋節那天謝嵐山對他說的話:“我女兒是個傻憨傻憨的,真喜歡上一個人了,刀山火海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她,所以,請好好對她。”
雖然受過一次婚姻的傷害,但謝悠然對愛情和婚姻依然保有著少女一般的純真,坦白而且純粹,陷落得很迅速,沒有多少遲疑和猜忌,隻要認定了,就出乎意料的果敢。
哪怕他的決定和行動都倉促到荒謬,她也願意配合。
宋建輝眸色深深地看著她,他幾乎能夠預料到,不管最開始要走在一起的原因如何,他們終究,會慢慢愛上對方,會擁有新的幸福的生活。
這個時候,他不願意去想自己內心深處對另一個女人的遺憾和痛楚,他隻願意在他還渴望的時候,緊緊地抓住面前這個女人。
他終究是自私的,不願意一直就這麼一個人到老,不願意宋仁軒,就那麼怪僻乖張暴戾下去。
遇到了,他也想要再試一試,不辜負一個人的滋味。
謝悠然不知道宋建輝此時的想法,但見他眼光氤氲,就怕他會做出什麼令她更羞慚的舉動來,於是轉開話題玩笑似地說:“我還沒吃飯呢。你說,我是不是第一個餓著肚子跑來結婚的人?”
宋建輝聽罷不由啞然失笑,說:“其實你不用太心急,吃過飯再來也是可以的。”
謝悠然不由得瞪他一眼:“也不曉得是哪個急!”
好像黑白顛倒一向就是他最擅長的啊。
宋建輝笑著重牽了她的手,說:“好,辛苦老婆了,走,我們去吃頓好吃的,好好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