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君想想也是這個理,又覺得女兒這日子過得實在太悲摧,要是她不在,她這模樣真是連個看顧一眼的人都沒有,該有多可憐?
謝悠然不曉得自家老娘眼珠子一轉又想“壞”主意去了,她艱難地洗漱完,去女兒的房裡看了兩個女兒一眼。因著昨天宋仁軒在,兩個小家伙都擠在一張床上,被子給踢到了一邊,宛妤整個人橫睡在枕頭上,小腳丫子搭在了宛婷的肩膀上,一個腳趾頭都快伸到姐姐嘴巴邊上了。
要是宛婷醒來看到這一幕,估計會氣瘋。
謝悠然給女兒們的睡姿弄得笑了一下,小心地俯□去將宛妤的身子扳正,才將弄好,鍾君就已經進來了,看她這麼小心翼翼地有些看不慣:“行了你,先顧好你自己吧,你要上班就趕緊走,省得那個小的一醒來就粘你,恨不得課也不去上了。”
謝悠然覺得很愧疚,她這段日子早出晚歸的,兩個女兒基本就沒見過她人,所以宛妤見了她,格外的粘著她些。
她無聲地捏了捏女兒的小手,隨著鍾君一起出了臥室,拿起包要走的時候鍾君十分輕描淡寫地在她身後補充了一句:“記得走前門哈。”
謝悠然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她起初還以為鍾君特意叮囑這句是因為不想她在後門再出事,及至到地方才曉得她老人家原來是別有它意。
宋建輝的車子就大喇喇地停在前門不遠處,看到她,他十分淡定地走過來和她說:“我送你。”
謝悠然聞言皺了皺眉頭,莫名有些惱怒和羞慚。因為上班的地方遠,她很早就要起來趕車,此時天色都還沒有大亮。宋建輝這個時候會在這,會提出要送她,除了鍾君做出來的事不會是別個——這樣的人情債,她那個做娘的就沒想過,自己女兒還得起還是還不起麼?就沒想過,人家是願意還是不願意麼?
她僵著沒有動,半晌才冷冷清清地說:“不用送了,我坐車很方便,謝謝你。”
說罷繞過他就要走,宋建輝卻伸出手攔下了她。
謝悠然見到他這個動作,下意識就撫了撫腰那處,宋建輝大約也是知道她的意思,見狀很不自在地偏過頭去咳了咳,可能是太久沒抱過女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勁那般大。
謝悠然像是見了鬼一樣的瞪著他。
她都不曉得,原來這個男人,居然也是會臉紅會別扭的!
好稀奇!
可惜這種稀奇沒法給人欣賞太久,宋建輝很快又恢復了木無表情的神色,回過頭來看著她,說:“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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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很溫和,但謝悠然鬱悶地發現,自己就是沒膽子去拒絕,最後連多堅持一下都不敢,乖乖地隨著他爬上了他的車。
關上車門的時候,宋建輝眼裡掠過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笑意,嘴角因此而略微向上揚了揚。
如果能夠預知以後,謝悠然估計不會這麼容易就跟著他上了他的車。
但是,如果能夠預知以後,謝悠然還是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跟著他上了他的車。
而此時,她除了難堪之外還有些別扭,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和他說些什麼,好幾次話湧到喉嚨口了又覺得說出來很不妥隻得默默地咽了回去,在心裡把一番話組織了又組織,到要下車了也隻是說出一句:“今天太麻煩你了。”
宋建輝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謝悠然鬱悶得想吐血,遇到一個這麼不想說話的人,她就是空有萬千話要講,到頭來一個字也憋不出。
鬱悶到極至她也就豁出來了,幹脆說:“以後我媽再要你幹什麼,你可以當作沒聽到。”
宋建輝偏過頭來看著她,透過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謝悠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眼裡的自己:有些賭氣的、無可奈何的、拘禁的一個小女人。
她忍不住往外縮了縮,伸手打開了車門。
宋建輝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他說:“如果是我願意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更新不會及時啊,天天跑外面,淚。
☆、57更新之後
謝悠然訝然回頭,瞪著他,像是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又像是根本不理解他說的是什麼。
宋建輝看著她,神情很是溫和,一字一字清晰地又說了句:“我是說,我願意,聽她的話。”
謝悠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覺得他話裡的意思就是她想的那個意思,於是決定當作他隻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有些無奈地說:“……隨你便吧。”
宋建輝就笑了笑。
謝悠然幾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結果一整天跟中了魔似的就隻聽到有個人在她耳朵邊說:“我願意。”
她很氣憤,覺得那男人實在是太不厚道了,她都不生氣自己當了他兒子的箭靶子了,他還偏要來攪亂她這一池子混水——她感覺得出,他明明不是很想要結婚,不然的話,以他的條件,找哪樣的女人不可得,怎麼偏就會看上她?
她有些憤憤地回憶,確實是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類似於心動和深情的東西,而他很顯然也不是一個會屈於鍾君這老太太淫威下的人,於是就把這股子憤憤發泄到自己最新的作品裡——也算不上什麼作品,不過是三個孩子在成人世界裡冒險的童話,她闲來無事畫下來,編成故事逗三個孩子玩兒罷了。
把手頭的活做完,她終於想到孩子們冒險要做些什麼了,這次設定了個終極大BOSS,長年穿一襲黑衣,冷若冰霜的面孔,一張嘴就能把人凍成冰塊。他恨孩子們生活的世界太無憂無慮,於是想了各種辦法想把孩子們的快樂綁走,但是所有的陰謀都被三個孩子有意無意地打敗了。
冰塊人決定把自己變化成為正常人類混進孩子們中間去,挑撥離間。
其間便有了各種各樣的鬥法和鬥嘴。
謝悠然繪圖繪得興致勃勃,終於順利忘記了早上宋建輝帶給她的懊惱和震撼——雖然不想承認,但謝悠然還是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被震撼到了。
可她並不相信。
鍾君總說她不差,但謝悠然從來就沒覺得自己好在哪裡。骨子裡,她是個很自卑的女人,自卑而軟弱。當年之所以選擇家庭條件那麼一般的宛南平而不是如鍾君所期望的那樣攀個富貴之家,或者哪怕找個門當戶對的,除了確實是心動了以外,也是覺得,她能掌控的能被需要的,大概也就隻有宛南平這樣的男人了。
而宋建輝,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都絕無看上她的可能。
如果一定說要有,大概也就是因為她和宋仁軒關系要好一些,兩個還處得挺來的——可這是擇偶的條件之一嗎?如果隻是想給孩子們找個照顧的人,隻要出得起價,保姆也可以的。
謝悠然對婚姻還存在著恐懼,所以一點也不想找個人結束自己的單身生活。
現在的她,覺得目下的生活挺好的,她並不想改變,也不願意改變。
也許以後孩子們大了她會改變主意,可,那不是現在。
一話故事完結後,謝悠然特意給葉唯安發了一份,說是:“給你做胎教用,以饗你一笑。”
這才心滿意足地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不想尚沒出門就有陌生來電,接通後才發現是宋建輝,他用很平淡的語氣告訴她說:“我在你們公司樓下。”
謝悠然:……
她無話可說,沉默了一瞬後掛掉電話,下樓來果然就看到宋建輝站在她們公司樓下的大廳裡,黑色的T恤,深藍的牛仔褲,明明是簡單到很路人的裝束,可穿在他身上,瞧著肌肉凹凸有致的,十分的有型有氣勢。
路過下班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或偷偷,或明目張膽地看上好幾眼。
謝悠然甚至還能聽到耳朵邊有同事在驚呼:“Hi , He is so cut!可以當模特畫下來了!不知道是在等哪個的啊?”
她不由得頓足,忽然覺得自己根本沒有勇氣走上前去,隻能把自己也當成是路人,默默地從宋建輝身邊就那麼走了過去。
他微微一愣,本來想喊住她的,轉頭看到周圍的人才略有所悟,垂眸跟在她後面。
沒多久,自己的手機就響起來,謝悠然在那邊很有些鬱悶地說:“你把車開出去,路邊等著再說。”
然後,不等他回應,她就把電話匆匆掛斷了。宋建輝開著車追出去,發現謝悠然已經跑到外面大路上了,身邊還走著一個男同事,因為是背對著他的,他隻能看到兩個相談甚歡疾步而行的背影。
說不上是什麼心理,宋建輝惡作劇似的將車趕到他們邊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喇叭。
謝悠然聞聲轉頭,透過打開的車窗,能看到宋建輝飛揚的眉目——是真的飛揚著的,很誇張的一個表情。
她不知道是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還是被他的笑容嚇到了,總之,她愣了一下後,飛快地跟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半捂著臉跳上他的車,一坐定就迫不及待地說了句:“快走吧。”
宋建輝依言,車子疾弛而去,他明顯能感覺到她好似松了一口氣。
不由得挑眉,他單刀直入,直接問她:“是你的追求者麼?”
謝悠然那口被他嚇到的氣還沒緩勻,又被他這新的神來之句給驚到了,愕然間還以為自己聽錯,問:“什麼?”
宋建輝耐心地解釋:“那個男人。”
謝悠然細細品了一遍才省悟到他問的是什麼,不由得好氣又好笑,同時也覺得這男人不發言則已,一發言就驚人,還很唐突,不由得沒好氣地說:“你想多了!”
宋建輝莞爾:“那就好。”
謝悠然:……
她仍然不覺得他話裡的意思就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於是思慮過後,決定不對此作任何評價與回應。
不過,宋建輝卻好似嫌兩人不說話氣氛太沉悶了一樣,破天荒地主動開口問她:“為什麼不在裡面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