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謝悠然完全沒有被其故意無視的不快,反而覺得這男人,或者也不是真的對宋仁軒一差到底的。
她希望是這樣的,這樣或許經過今天這件事他能稍作反省一下,然後對那個可憐的孩子好一點。
也許她應該再接再勵多做些什麼?
還沒等她想出來,宋建輝又說話了,他笑了笑,說:“你還是第一個誇他好的人。”
宋仁軒聽講,轉過頭來看了謝悠然一眼,像是要確認,她的誇獎是敷衍,還是認真的。
這可是主動送上來的話題啊,正苦思著怎麼努力的謝悠然忙不迭地點頭說:“他本來就很好,又懂事,又穩重,沒什麼輕浮的壞毛病,我們家宛婷在他面前,跟宛妤差不多大一樣。當然,就是話少了些,我覺得,這主要可能還是宋先生你的問題,你不覺得,你對孩子的態度有問題?人家家長,怎麼可能放任孩子一天到晚就他自己在家?被老師叫到學校,不分青紅皂白對著孩子就是一餐打?孩子受欺負了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他才八歲诶,可不是十八歲,也不是二十八歲……”
從後視鏡裡,看到宋建輝似笑非笑的臉,她突然說不下去了。
車子已經到學校門口了,宋仁軒像是生怕打擾了兩個大人的交流,背起書包揮了揮手,迫不及待地跑下了車。
謝悠然覺得很尷尬,她以前覺得宛婷是個小啰嗦婆,但很顯然,和這兩父子比起來,她就是那個大啰嗦婆了。
她也想跟著下車,不過宋建輝說:“我送你吧。”
然後車子突然發動,一點給她拒絕的時間都沒有,要不是路是對的,她幾乎會懷疑自己遭到綁架了。
到地方後,他突然回過身來,把她嚇了一跳,不由雙手抱胸,戒備地看著他。
☆、29更新之後
見她對自己如此防備,宋建輝挑眉,而後微微笑了一笑——笑得太淺了,謝悠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笑,反正她能感覺得出,這一刻,他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因為他面部的線條不似以往那麼冷硬。
也沒有在醫院那會那麼陰鬱可怕。
她稍稍松了口氣,說:“謝謝了,其實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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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輝打斷她虛假的不太自在的客套,問“你很關心宋仁軒吧?”
謝悠然看著他。
“那麼,就請你一直關心他。”
謝悠然:……
她覺得自己都快失語了。
結果那人猶嫌不夠,又扔下一句:“這個星期天我有空,我請你們一家吃飯。”
謝悠然:“我……”
宋建輝又挑了挑眉,問“不下車嗎?”看她仍沒動,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走到她那一邊給她開了車門,說,“請吧。”
……
根本不是他有沒有幫她開門好不好?謝悠然都快要氣急敗壞了,她坐在那兒沒有動,看著他,堅持這一回要把話說完:“宋先生,我不缺你那一餐飯!”
“當然。”宋建輝十分理解的點了點頭,可能是平時撲克臉擺得太多了,但凡他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都有點嚇人。
這讓謝悠然很想落荒而逃,但那個人一手搭著車門一手搭著車頂將她的出路堵得死死的了,從另一邊走又顯得懦弱得太明顯,於是她隻能抱著包包,有些惶恐地看著他繼續冷著一臉張作出認真商量的模樣:“但是你不是想知道宋仁軒是不是受到了虐待了嗎?或者,那時候你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他原來也會說這麼長句子的。
謝悠然有點被這個事實驚到,不由自主地點頭說:“好吧。”
然後他就放開了手,退到一邊讓她下來。
謝悠然直到他那車子走出很遠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答應了他什麼。
吃飯?和他?
她會消化不良的吧。
星期天很快就來了。
其間謝悠然也試圖推了這個可怕的飯局,她和宋仁軒說:“宋仁軒啊,你跟你爸爸說,星期天宛婷要上特長課,實在是沒時間和你們一起去吃飯。”
可惜說這話的時候她忘了要避著宛婷了,這個不配合的女兒聞言馬上跳出來反駁說:“媽媽,我星期天下午都沒有課。”
謝悠然:……
她覺得兒女是父母的債這話果然是沒錯的,她前世真的欠了宛婷的吧?
所以,她才給她拉來了宋仁軒這個麻煩,想甩脫吧,不忍心,不甩脫吧,她又實在不願意跟他那個可怕的前警察爹打交道。
於是她隻能把宛婷支開,繼續和宋仁軒溝通:“總之呢,宋仁軒,你跟你爸爸說,他其實不用那麼客氣的,隻要他對你好一點就可以了。”
她不會再在宋仁軒面前說他爸爸對他施暴的事,雖然她覺得這是事實,但似乎,那是宋仁軒不能被觸碰的痛腳。
宋仁軒對她的話沒有一點反應,隻是埋頭在她給他的草稿紙上畫白衣俠客。
謝悠然不得不碰了碰他,繼續遊說:“宋仁軒,你不覺得這樣出去吃飯很奇怪嗎?我跟你的爸爸一點也不熟,而且外面吃飯有什麼好呢?不但有可能吃到地溝油,而且菜都不會給洗幹淨,宛婷腸胃弱,她一出去吃就會拉肚子……”
吧啦吧啦講了老長一串,講得她自己都要口幹了,要換作以前,宋仁軒估計兩句話沒聽完就走人了。但經歷過打架事件後,他對她的耐性似乎也好了很多,而且在她說到宛婷在外面吃到不幹淨的東西會拉肚子後他居然停下筆,雖沒有看她,可很顯然他有認真在聽。
謝悠然大喜,受到了鼓舞一般再接再勵說:“所以宋仁軒,阿姨是真的覺得你很好才會邀請你來家裡吃飯,也願意照顧你的,真的不需要你爸爸那麼客氣……”
宋仁軒突然說了一句:“不奇怪。”
謝悠然完全沒有接上他的思路,呆呆地應:“啊?”
宋仁軒撇了她一眼,翻出自己的作業本:“我要做作業了。”
“啊!”
“所以,”他抬起頭,那張跟宋建輝九成相似的面孔,擺著同樣冷冰冰的撲克臉似的模樣用頗為忍耐的語氣問,“你要看著我做嗎?”
謝悠然:……
每每遇到這樣的宋仁軒,謝悠然就會很慶幸自己生的是兩個女兒。
要是她有宋仁軒這樣的兒子,估計她會早早衰老下去,並極有可能一直神經衰弱下去。
宛婷多好啊,這幾日她頭上掛了個“手表”(宛妤語),她就很乖巧地把家務活都攬下來了,像是拖地洗碗洗自己的小內內什麼的全不要謝悠然沾手,幹不幹淨是另外一回事,但貼心啊!
宛妤也很好,畢竟年紀小,回家看到媽媽臉上包了一層紗布後,剛開始有些好奇,還問她是怎麼了,並且表示:“媽媽,你腦門上好像畫了個手表哦。”並在她休息時真的在紗布上畫了一個大圓圈外帶N根線,弄得她沒到換藥前都不好意思出門。但小閨女也是實打實心疼她的呀,每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她身上來,往她臉上貼一貼,又往她額上吹幾口氣,說:“媽媽,乖哦,不疼哦。”
總而言之,和為他受傷卻一句好話都沒講過的宋仁軒比起來,謝悠然隻能想,當初沒有生出兒子,其實是老天對自己的無限厚*。
眼看著飯局推無可推,謝悠然想到自己在醫院時興起的念頭,就打電話給葉唯安,把大體事實講了一遍,希望她可以陪著一起去,順便看能不能找出辦法,好好幫那孩子一把。
葉唯安說她和趙忱約好了周末去看房子的,對於不能去她表示十分抱歉,又對她的傷情關切了一番後,勸她說:“悠然,我覺得也有可能真的不是家暴,你想啊,要是那什麼宋建輝真的對他兒子不好,他完全沒有必要請這餐飯的吧?避開你都來不及呢。”
其實謝悠然這幾日也這樣想過,隻是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她是真的親眼看到他打宋仁軒的,那麼粗魯毫無顧忌,有外人在尚且如此,沒外人在,那不隻有更慘?
而且,他那個模樣,實在很有成為暴君的潛質。
葉唯安就說:“那他說到那天就知道真相了,你就去看看唄,也省得你不安心。”說著她還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挺熱心的,好事,有什麼後續進展,告訴我,要真的是家暴,你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孩子的。”
有葉唯安這句話,謝悠然覺得底氣強了不少。
但是,她本來以為,宋建輝所謂的吃餐飯,頂多也就是哪個幹淨整齊的小餐館裡對付對付就好了,結果,他卻把他們帶到了與百利毗鄰的華天雙星,那裡有著在當地口碑和價格都五星級的高檔飯店。
作為百利曾經的女主人,宛南平沒有帶她來這裡吃過。
應該說,宛南平在她的眼裡,一直是簡單、樸素而且務實的,他不會為了吃餐飯講什麼格調而做如此性價比不相符合的事情。
可是,當謝悠然拉著兩個女兒的手,跟在宋建輝父子後面穿過一間間裝修精致的門庭,走在奢華但幽靜的走道上時,她沒有想到,居然會遇到宛南平。
他朝著他們迎面走來,身邊有好幾個人,但最打眼的還是他跟彭鳳。今次的他不過是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卻襯得整個人眉目如畫,溫潤若玉,而偎在他身邊的彭鳳一身火紅的洋裝,合體而流暢的剪裁令她顯得特別的妖娆多姿,風情無限。
那是真正的男才女貌,天生壁人。
作者有話要說:那什麼,暈死,上榜了字數要更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