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妤像往常一樣撲到她懷裡。
謝悠然又酸又澀地問女兒好不好玩。
宛妤脆生生地說:“好玩,我們還去了遊樂場哦,坐了那麼高那麼高的飛機。”
說著,她還比了個手勢,告訴她,真的很高很高。
宛婷在一邊恥笑妹妹:“你還嚇哭了。”
宛妤就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地笑。
謝悠然聽著兩個女兒互相攀比著吃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最後,宛婷說:“我們還見到了一個漂亮的阿姨,真的很漂亮哦,媽媽,她戴的項鏈,是綠寶石的哦,好漂亮好漂亮。”
謝悠然一滯,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女兒的手:“一個漂亮的阿姨?”
宛妤痛呼一聲,去掰扯她的手。
謝悠然無意識地放開了,她的神情嚇到了女兒們,宛婷本來要說的話就沒說出口,結果宛妤嘟著嘴一邊摸著自己被媽媽抓痛的手一邊委屈地說:“她還要我告訴她,她肚子裡的寶寶是弟弟還是妹妹呢。”
“轟”一下,謝悠然隻覺得,她的人生一下全部崩塌。
宛南平居然帶著兩個女兒去見他的新歡,並且還毫不避諱地透過女兒的嘴告訴她,她懷孕了。
如果是鍾君還在話,她大概會罵一句:“謝悠然你還不醒醒嗎?人家根本就當你是死人啊!”
謝悠然隻覺得氣衝頭頂,她回頭抓起電話就給宛南平打電話。
可惜他隻問了她一句話:“宛婷她們還沒回來?”
謝悠然說:“她們是回來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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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她氣憤地再撥過去,就是一直佔線佔線,最後直接關機了。
打不通電話,她就給宛南平發信息,她的短信裡,仍有著某種根深蒂固般的委曲求全,她說:“宛南平,你告訴我,白榮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宛南平你告訴我,是不是‘她’很早就存在了?”
“宛南平,你怎麼能帶著我們的孩子去見她。”
“宛南平,我恨死你了。”
……
“宛南平,你會付出代價的。”
大概是最後一句話,讓宛南平覺得可笑了,他回了她一句:“笑死人了,就你,能讓別人付出什麼代價?”
□裸的蔑視,比直接的耳光更讓人難以接受。
謝悠然真的從來沒覺得自己窩囊過,然而這一刻,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大概是全天下最大最大的那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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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果真有早知道,大概,宛南平不會在這個時候發這句話給謝悠然。
他隻是被她騷擾得煩了。
在宛南平眼裡,謝悠然就是個沒骨頭逆來順受的軟貨,沒自己的主意,沒自己的人生,更沒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一切都不曉得是為誰在活。
總是負擔著一個人在活著,在宛南平看來,是神仙都會累。
他不是神仙,他隻是個普通的男人。當站的位置越高,他就越需要也越向往著另一種女人,那種女人,獨立、高貴、優雅、精致,像是極品的尼古丁,散發著神秘的魅力與魅惑。
而不是傻瓜兮兮地每天隻問他:“你吃了嗎?”“你穿了嗎?”“孩子們有演出你會來嗎?”“我穿成這樣好不好啊?”,甚至,連買套內衣都要問過他款式如何才決定。
如果說,曾經他還愛過那個女人的話,那那些感情,也在日復一日她的雞毛蒜皮裡,被消磨得一幹二淨,讓他覺得,她和他的人生,是這樣的格格不入。
有時候,他看著謝悠然也會感嘆,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在他們老家裡,像個公主般的城市裡長大連豬長什麼樣都不曉得的女人,活到最後。婆婆媽媽的讓他心生厭煩。
他是真心覺得,謝悠然就像是一節脫了軌的老式火車,陳舊,破敗,沒有一點昔日的光鮮與光亮了。
所以,他真是被她那句“宛南平你會付出代價”給氣笑了。
就她?謝悠然?
不是他看不起她,而是事實上,她這朵溫室裡的花,除了等著枯萎外,實在沒多大的作為。
當然,有一點他還是不能否認的。
這朵看著要枯了花,其實還有些顏色的。
像現在,她氣衝衝地站到他面前的時候,鼓著雙頰睜大了雙眼,努力掩飾著自己眼裡的脆弱與羞恥時,還是有些嬌豔的感覺的。
謝悠然是來興師問罪的:“宛南平,你無恥,你憑什麼帶婷婷和妤妤去見她?你太無恥了,自己出軌還栽髒到頭上!”
宛南平神色很輕松地看著自己的前妻,甚至連頭都沒抬,隻問了她一句:“你有證據嗎?”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個受驚的兔子般往後面躲,他的聲音越發溫柔了,“可是我有證據哦,你和白榮私通的證據,那些照片,你不會忘了吧,嗯?”
“那根本就不是真的,是你誣陷!你無恥!”
嘖嘖,連罵人都不會,不得不說,他那教書先生出生的嶽父嶽母教養還真是太好了一些。
宛南平笑了一下,將謝悠然堵得無路可退時,他伸手撩了撩她耳邊的頭發:“你乖一點,好好把婷婷和妤妤養大,哪怕離婚了,這輩子,我養著你們,都沒什麼所謂。前提是,悠然啊,你要乖。”
謝悠然驚悚地看著他。
這語氣,她曾經是多麼熟悉,當她纏著他,要跟他說這說那時,他都會說:“悠然啊,你要乖。”
以前,她覺得這就是寵溺的滋味。
然而現在,她明白,這其實,就是他對她的嘲諷,嘲諷她的無知、懦弱還有天真!
門“呯”地被推開,一個妝容跟著裝一樣精致的女人走了進來。
看到這狀況,她明顯一怔,而後臉色沉了下來。
宛南平倒是很無所謂得很,他直起腰迎向她:“就曉得你會誤會。”他刮了刮她挺翹的小鼻子,強制性地半摟著她,轉過來對著謝悠然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前妻是什麼樣麼?來,容我現在介紹一下,我前妻,謝悠然。”
高高在上的語氣。
而那個女人,則用勝利者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了謝悠然一眼,回過頭去掃了宛南平一個百媚千嬌的眼風:“是要我跟你的前妻握手言和嗎?”
宛南平哈哈大笑。
謝悠然隻覺得自己心在滴血。
他們如此地蔑視她,肆無忌憚地踐踏她,無所顧忌他們對她的嘲諷。
其實,她自己很清楚,被拋棄不可怕,被背叛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在這些拋棄自己背棄自己蔑視自己的人眼裡,生生淪為瘋子和潑婦,失去尊嚴地請求和胡鬧。
她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氣,才收拾好自己恨不能衝上去抓花那一對狗男女臉鬧一場轟天動地的大醜聞的衝動,沉默而僵硬地轉身離開。
出門的時候,她頭也不回地對宛南平說:“宛南平,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的。”
不是誓言,也不像是宣告,隻是很平靜地,像在講一個事實。
宛南平和那個女人都在笑。
宛南平說:“悠然,我等你讓我後悔。”
門,決絕關上。
☆、更新之後
說是那樣說,其實謝悠然並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