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願賭服輸》, 本章共3562字, 更新于: 2024-11-12 11:37:19

  簡墨動了動嘴角,“你的腿……”


  鍾昱雙目冷若寒冰,下顎漸漸繃得緊緊的,“如果你是來找蔣老的話回去吧。”


  簡墨瞬間掐緊了手,“鍾昱——”她喊著他的名字,努力挺著自己的背脊。


  鍾昱慢慢轉動輪椅,簡墨快色走過去,腳步凝重,“鍾昱,你和蔣老先生認識是不是?”


  “和你有什麼關系。”鍾昱冷冷的撇了撇嘴角,他眯著眼。


  簡墨擋在他的前頭,看著他明顯消瘦的身形,她咽了咽喉嚨,“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過分,可是清遠的眼睛——”


  鍾昱的手一直放在輪椅上,手臂瞬間青筋脹起來,“我幫他——”他薄薄的唇角輕輕扯動了一下,透著無限的嘲諷與冷漠,望著她的眼睛,他眼神滿是無情,“那誰幫我?”


  簡墨怔怔的愣在那兒,突然湧起了一股陌生感。


  “還記得那天嗎?”他一瞬不瞬的鎖著她,看著她眼底的痛苦,他卻莫名感到胸口窒悶,“我說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


  簡墨望著他的口型,每一個字他說的緩慢而沉重。是啊,這就是當初她期望的。


  蔣曉琪聽見聲音知道鍾昱回來了,隻是半天沒有見到他的身影,她走出了院門,百米距離看著鍾昱和簡墨定在那兒,她閃過一絲疑問。


  “鍾昱,你回來啦。”她走過去打量著兩人,直覺氣氛略顯沉悶。見到簡墨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這人還真是執著。“爺爺在等你。”


  “回去吧。”鍾昱對蔣曉琪說道,蔣曉琪自然而然上前推著輪椅。


  “我和爺爺說了你的情況,爺爺可高興了。”


  “嗯。”鍾昱淡淡的應了聲。


  “鍾昱,你和那人認識啊?”他們繼續往前走著,隔得遠,蔣曉琪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是簡墨還是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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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認識。”鍾昱漫不經心的聲音淡淡的傳到她的耳邊,簡墨隻覺胸口一緊。她站在後方,看著兩人的背影,忽然間感到很無力。她定定的站了很久,還是提起了腳步,朝著前方走去。鐵門緊閉,她依稀聽到裡面傳來那個女孩子的歡樂的笑聲。


  簡墨抬了抬手有些沉重的敲了敲門。隻是在時間慢慢流逝之後一無動靜。


  簡墨靜靜貼在牆壁上,雙腿麻木的的沒有了一絲感覺,她抬首望著天邊,暑氣熱騰騰的往上蒸,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抬手敲了敲門。這一次不一會兒,蔣曉琪就過來開門了,“你還在啊。”


  簡墨抿了抿幹燥的嘴角,“蔣老先生在不在?”


  蔣曉琪嘆口氣,“你還是走吧,你也看到了,我家裡有一位病人了。”他爺爺如果不是關系近的人從來都出山的。


  簡墨的喉嚨像被什麼卡住了一般,她咽了咽喉嚨,隻覺得一口的腥甜,她的臉色繃得緊緊的,“告辭了。”


  蔣曉琪深深的看著她背影,過了一會兒轉身回去,卻看到鍾昱在她的前方。


  “回去了。”鍾昱平淡的說道。


  “嗯。”蔣曉琪點點頭,“她可執著。大太陽底下烤了一下午。”雖然詫異鍾昱會這麼問,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晚上鍾昱接到檸檬的電話,小丫頭和他說著說著,突然就哭了起來,然後再也不肯和他說話了。鍾沁在那邊軟言軟語的哄著她,可檸檬是鐵了心,就是不肯再和鍾昱說話。


  鍾昱勾了勾嘴角,“小沁,不用喊她了。我媽媽最近怎麼樣?”


  鍾沁一邊擦著檸檬的眼淚,一邊說道,“檸檬回來之後,她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哥,你的腿怎麼樣了?我今天聽他們說你有感覺了?”她的話語掩不住的關切。


  “嗯,是有一點。”


  鍾沁興奮了,“檸檬這兩天一直要你,要不我明天帶她去看你?”


  鍾昱擰著眉峰,沉默了一瞬,“過兩天吧,這兩天我還有事。”他慢慢闔上眼,如果他沒有估計錯的話,簡墨會來找他的。


  寧清遠在她心裡的位置那麼重,她怎麼可能會放棄呢?想來他鍾昱之於她不過是一段過往塵埃,微小的早已棄之於角落裡。


  他的手慢慢覆到雙腿上,眼神不自覺的冷下來。三個月前,他可以下床了,卻發現他的腿沒有了一絲直覺。於他確實是晴天霹靂,他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要半身不遂過一輩子。那一瞬,他確實有了死的執著。可是他不能,他想到了他的父母,還有檸檬,他不能讓她這麼小就沒有了父親。他挺了下來,積極的復建,可是雙腿依舊沒有感覺。與此同時,鍾家找到蔣遜,蔣老爺子祖上是清皇宮的太醫,蔣家保存下許久不外傳的手藝。經過幾個月的針灸和中藥調理,鍾昱的雙腿漸漸有了知覺。


  蔣曉琪陪著蔣老爺子在鑿草藥,明顯的心不在焉,突然一聲抽氣,手指被錘子砸了一下,指頭火熱熱的疼。


  蔣老爺子念叨,“心不在焉,活該!”


  “爺爺!”蔣曉琪不滿的喊了一聲。


  “去把藥煎了,8碗清水熬成一碗。”老爺子定定的說道。


  “爺爺,他的腿會好嗎?”蔣曉琪抬起眉眼殷切的問道。


  老爺子吸了一口煙,“這可不好說。”


  蔣曉琪抿了抿嘴角,“還是你沒本事。”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的病人了?”


  蔣曉琪有些心虛,撇嘴說道,“我隻是不希望天妒英才。”鍾昱長得好,又有能力,要是下半生一直坐輪椅,真是可惜了。


  老爺子活了一大把年紀了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心思了,他略略沉吟,“鍾昱有個女兒,你知道不?”他把話挑明,孫女年紀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


  “我看過照片,很漂亮的女孩兒。”她眨了眨眼,“爺爺,鍾昱結婚了?”


  老爺子看了一眼她,“沒有。”


  “未婚生子啊。”蔣曉琪嘆息道。


  “鍾昱出車禍是因為孩子的母親,據說他很愛那位。”


  蔣曉琪心一沉,沒有再說什麼。她把熬好的藥端到鍾昱的房間。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鍾昱的聲音傳過來。


  “藥好了。”


  “擱下吧。”他似乎並沒有打算喝。


  “我爺爺說這藥要趁熱喝,藥性才會發揮到極致。這樣的話,你的腿也會早日恢復的。你是不是怕藥苦,我今天加了冰糖,不苦的……”她一本正經的說道,眼神真摯。


  鍾昱抬眼望著她,眼神微微沉寂。


  蔣曉琪瞪大了眼睛,“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


  鍾昱端過藥,一口喝盡。


  蔣曉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聒噪,她的臉色不自覺的染上一片緋紅,“我——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簡墨回去的時候,沒想到她舅媽也過來了。陶萍也沒想到寧清遠眼睛看不見,再看侄女現在這個樣子,心裡又是一陣酸疼。


  “我今天包了一些荠菜餃子,我去給你熱熱去,清遠剛吃完,現在在樓上休息。”


  “謝謝舅媽。”簡墨揉了揉眼。


  “和舅媽還這麼客氣。”陶萍在廚房忙碌著,她帶了一鍋雞湯來,用雞湯做鍋底下餃子,“那個醫生找到沒有?”


  簡墨靠在牆壁上,頭暈乎暈乎,大抵是白天被曬久了有點兒中暑,臉色不對勁,“他不肯見。”


  “哪有這樣的醫生啊,不是說醫者父母心嗎,怎麼能這麼鐵石心腸。”陶萍氣氛的說道,“你要是再去,我陪你,我要是好好說說那人。”


  簡墨盯著那團熱氣,漆黑的眸子一點溫度都沒有,燈影打在她的臉色留下淡淡的陰影。


  她沒什麼胃口,又拗不過舅媽,吃了十來個餃子,胃裡不停的翻騰著。


  寧清遠在書房,書房的門沒有關緊,薄光從裡面斜射出來。


  簡墨抬手剛想敲門,卻聽到寧清遠低沉的聲線,“路易斯,我最近右眼能感覺到一點點白光點。”


  簡墨的心口猛地提到了嗓子間。


  路易斯醫生不知道說了什麼,很長一段時間寧清遠都沒有出聲。簡墨一直恍恍惚惚的。等到裡面通話結束,她這才輕輕推開門。


  寧清遠聽到聲音抬頭,“回來了。”


  簡墨應了一聲,“你的眼睛能感覺到光點了?”


  “是啊。”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這兩天,我一開始以為是幻覺,剛剛和路易斯醫生說了。”


  “他怎麼說?”


  寧清遠彎了彎嘴角,“他也不清楚。”


  簡墨垂下臉,斂起眉眼,“能感覺到就說明會好的。”她定定的說道。


  當晚回到房間,她一直摸索著電話,兩個多小時過後,簡墨終於緩慢而生硬的按著那幾個熟悉至極的數字。漫長的等待之後,電話終於接通。


  “是我,簡墨。”她拼命的壓制著的呼吸,“明天你有時間嗎——”


  “好。”她慢慢地掛了電話。


  鍾昱此時正坐在窗口看著夜空中皎潔的月光,蔣曉琪在屋裡唱著歌——陳淑樺的《笑紅塵》,她清幽的聲音演繹著另一番味道,鍾昱捏著手機目光慢慢暗淡下來。自己現在對簡墨到底是什麼的情結呢?他拿不準。


  既然她要見他,那麼他就去。


☆、46


  她到底能為寧清遠犧牲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曾經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房子,熟悉的每一個角落,隻是如今相對的兩人如同陌生人一般。鍾昱靠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厚重的窗簾遮擋住了一切的光源。


  簡墨沉默的坐在那舒服的意大利沙發上,米白色沙發上依如當日她離開的那樣,纖塵不染。她交握著雙手,目光淡淡的掃著屋裡的一切。鍾昱隻是淡淡的望著前方,並沒有看她。


  簡墨呼了一口氣,聲音輕輕的,“鍾昱,我這次來,希望你能讓蔣老先生去看看清遠。”她咬著唇,“拜託你了。”


  鍾昱疏散的眉峰漸漸斂起來,他慢慢轉過臉來,望著她,眉色沉了幾分。


  屋子裡開著空調而她的鼻尖竟然沁出了汗珠來,是怕他會拒絕嗎?鍾昱抿著嘴角,好半晌什麼話都沒有說?


  簡墨的心一沉再沉,現在的鍾昱根本不是她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了。他冷漠沉鬱,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鍾昱——”她猶疑的又叫了他的名字。


  鍾昱的喉嚨輕輕的動了動,“讓我幫他?你準備那什麼回報我呢?”他近乎冷漠的問道。


  簡墨的雙眼驀地睜大。他勾了勾嘴角,“你以為是耶穌救世的嗎?我憑什麼去幫他。”


  簡墨咬著唇角,“你要什麼?”她望著他,眼底流淌過一陣無奈。鍾昱最在乎的莫過於檸檬。簡墨死死的掐著掌心,她隱隱的覺得他所要求的回報是她所想的那樣。


  “寧清遠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他問道,聲音裡沒有一絲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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