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的時候,簡墨幫學校老師代課,傍晚五點多才下班,又是周五,她索性打算走回鍾昱的公寓。
C城的秋老虎遲遲未去,簡墨走了兩站路,已是一頭大汗。路過商場,涼氣陣陣襲來,她突然想到過幾天就是鍾昱的生日,那家伙有意無意的在她面前提了好幾次。
她索性就進商場,逛了一圈,才給他買了一件襯衫。鍾昱的身材好,天生的衣服架子。簡墨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去收銀時,前面剛有一個女士刷完卡,她隻看得她的側臉,她霎時就怔住了,隨即跟上去。
“媽——”她喊道,聲音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人轉過身來,一臉的詫異,“小姐,你認錯人了吧?”女人朝著簡墨溫婉的一笑,這時候,她身邊走來一位年輕男子,“阿姨,你買好了?”男子淡淡瞥了一眼簡墨。
簡墨整個人僵在那兒,腳步如灌了鉛般沉重。她看著面前的人,嘴角哆嗦了幾下,“對不起,我認錯人。”
女人朝她彎了彎嘴角,“沒關系的。”轉頭對著男子說道,“我們走吧。”
簡墨站在那兒,怔怔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一連幾日,她的精神都恍恍惚惚的。偏巧那天下午下了一場暴雨,她沒帶傘,淋了些雨,回來就迷迷糊糊的燒起來。鍾昱到晚上回來才發現,趕緊給她量體溫,又是喂藥。簡墨死活不肯吃藥,兩人不知道怎麼鬧得,等反應過來時,白色的地毯上已經凌亂的灑了一層衣服。他覆在她的上方,雙目一瞬不瞬的鎖著她,流轉的眸光,有太多太多的東西,簡墨不懂,她也沒有精力去明白。
“你現在還可以說不?”他竭力的控制著自己。
簡墨慢慢的閉上了眼,然後一點一點撐起自己的身子靠近他,鍾昱嘴角一揚,“墨墨,我會小心的。”
等他進來時,簡墨整個人疼的額頭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鍾昱看著她緊蹙的眉頭,他呼了一口氣,稍稍停下自己的動作,“放松——”他的聲音低沉暗啞,說不出的誘惑。
一場運動,最後她渾身就像被拆過了一般,再也沒力氣。鍾昱抱著她去跑了一個澡,替她清洗時,摸到那兒滑出的液體時,眉頭一動,剛剛一切太突然,他都忘了做措施了。
“你那個什麼時候來的?”他輕柔的揉著她的腰。
簡墨嘟囔著說了一個日期,鍾昱算算還是安全期,也就沒太在意,心想著明天還是去買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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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他去了華奧,幾個朋友聚會。簡墨打來電話,和他說一聲,她今晚要和導師去一趟外地。鍾昱囑咐她注意安全,有什麼事給他打電話。
簡墨輕輕的應了一聲,“我掛了,再見。”鍾昱隨手將手機往口袋裡一擱。往日都是她先掛的電話,然而這一次可能她偏偏想等他先掛斷。
“鍾昱,最近過的是越來越滋潤了,別忘了我們打的堵?”
鍾昱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抿了一口紅酒,“這次你輸定了。”那人一看到他的表情,問道,“搞得了?”隨即說道,“沒想到嗎。”
“恭喜你一雪高中之恥。”當年鍾昱收到情書那事,幾個相熟的死黨都知道,後來簡墨離去,鍾昱沒少被他們笑話的,“我輸了,回頭那輛車你拿去。對了,好心提醒你,你可別太認真。”
鍾昱狹長的雙眼微微轉動,“怎麼會呢,一場遊戲而已。”
“就怕你舍不得,說來簡墨確實讓人心動。”
鍾昱臉一沉,沒再說什麼,他揉了揉酸澀的眼角。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過渡吧,下一章幾年後~~當初起書名時還說叫,帶著孩子來虐你~~啦啦啦,萌吧
☆、10
簡墨從外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鍾昱知道她的行程,下午開著車去學校接她。那會子,季教授也在。看到他鍾昱倒是不掩驚訝。鍾昱大大方方的牽過簡墨的手和他打招呼。
“我說呢。”他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季老師,改天一定登門拜訪。”他說著。
季白含笑點頭。
簡墨表情淡漠,臉色較平時有些蒼白,鍾昱側過臉,隻看到她微垂的側臉,柔美的線條帶著幾分倦色。
待眾人離去,簡墨一點一點抽回手,抬頭望著他,她突然有些迷茫,眸光裡有著幾分朦朧,輕動唇角,“我還有一些資料要整理,晚上……住學校。”
鍾昱看著她,她淡淡的眸色忽明忽暗,那一刻他有種說不明的情愫湧上心頭,“這幾天在外面跑的不累嗎,回家去洗洗,先睡一覺,資料明天再弄。”
說著提起她的包裹放到後備箱。簡墨的眉心蹙了一下,一閃而逝。
回到公寓,簡墨拎著包裹就去了書房,打開電腦,整理起數據。鍾昱說了幾句,她隻是淡淡的說道,“還有一點。”
最後鍾昱也感覺到她的變化,他的手攬著她的肩頭,簡墨立馬瑟縮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坐了這麼久,我去洗把臉。”
鍾昱眯著眼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簡墨出來的時候,鍾昱坐在電腦桌前,她瞥了一眼,就退回客廳。她半倚在沙發上,眼睛毫無焦距的望著中央的水晶吊燈,沉默的看著,慢慢的陷入睡眠中。
鍾昱等了半天也沒見她回來,一出來,就看到她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輕聲走過去,橘黃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說不出的溫婉。
他看到她的眉心微微緊蹙,內心輕嘆一聲,剛一伸手碰到她的身子時,簡墨好像被什麼驚了一下,立馬往後退,眼裡的防備一時間毫無掩藏的展現在鍾昱面前。
“怎麼了?”鍾昱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簡墨咽了咽喉嚨,“沒事。”她抓了抓頭發,“隻是做了一個夢。”
鍾昱看到她的手左手食指上貼著兩道創口貼,伸手拿過她的手,“怎麼弄的?”
簡墨想抽出手,可他卻像知道一般一絲松開的意思都沒有,她朝他扯了一個笑容,“沒事,不小心劃了一下。”
鍾昱撕開創
口貼,皺了皺眉心,“怎麼劃的?”傷口還沒有結痂。
“過兩天就好了。”她淡淡說道,“你不用電腦了吧?我還有幾個數據要整理一下。”簡墨起身。
“簡墨,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簡墨的背脊微微一僵,心裡一片荒涼,眼睛像沾上了洋蔥,辣辣的疼,“哪有什麼事,你早點休息吧。”
鍾昱知道肯定有什麼事發生了,隻是在他還來不及搞清楚時。第二天,他回來時,就發現簡墨的東西都搬走了。一絲不落,原本她的東西就不多。
鍾昱坐在陰暗處,一言不發。半晌之後,門鈴響起。他幾乎條件發射般的站起來,打開門的一瞬,他的臉色立馬沉下來。
“鍾先生,您的快遞。”
鍾昱接過,他從來沒有收到過什麼快遞。他隱隱的猜到什麼,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把鑰匙。其餘的什麼都沒有,幹幹淨淨。
簡墨走了,什麼也沒有留下。
他把玩著鑰匙,思量了許久,還是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過了很久電話才接通,“有什麼事?”直接又疏遠的聲音。
“簡墨——”他叫著她的名字,“你能解釋一下嗎?”
簡墨閉著眼,一手揉著太陽穴,止不住心頭的酸澀,“鍾昱,那天我在電話裡聽到你的話了。”她說的很輕很慢,每一個字眼都深深的敲在鍾昱的心頭,鍾昱愕然。
簡墨很長時間才確信,那些那不是她的幻聽。整整一夜,她睜著眼睛坐在那兒。
一時沉默。
“再見。”她落落的掛了電話,她很平靜,從頭到尾,隻是掩埋了心頭那份心痛。
***
11月份C大舉辦了一場大型的招聘會,簡墨自從決定放棄考研之後,也開始投簡歷了。實習學校有意留她任教,她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答應。
那一天鍾昱正好也來C大辦事,其實根本不用他親自來。
簡墨和室友在會場逛了一圈,被那陣勢嚇得先出來了,周邊幾所大學學生都來了,滿滿的全是人。
她有些頭暈,坐在湖邊的木椅上休息。楊柳是鐵了心考研的,看了這一場面試之後,她慶幸的說道,“幸好,我是考研的,我還能緩口氣。”
簡墨呼了一口氣,壓下胸口的窒悶,“算了,我再進去看看
吧。你去圖書館看書吧。”
楊柳點頭,“那好,好運。”
簡墨擠了一圈,還真是沒看到專業對口的工作,她默默嘆息一聲,不禁感嘆她舅媽還是有遠見的。那邊會計專業還真是很吃香。
失敗而歸,順著旋轉樓梯往上走,爬到三樓時,前方一行人朝著她這邊走過來。簡墨眯眼一看,隨即轉開視線。
鍾昱也看到她了,心中微微一動。她低著頭從他們身邊走過,他的視線膠著在她的身影上。
簡墨這幾天一直有些不舒服,在看到鍾昱之後,即使面上沒有什麼表現,心裡還是難受了。她灰暗的高中時代遺留的一段空白,終於畫上了句號,卻如此的痛人心扉。
她心不在焉的向校外走去,秋風不時掃過,梧桐葉隨風飄落。從夏天到秋天竟是這麼的快,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讓讓——”一陣急促的聲音。簡墨還沒反應過來,右後方的突然有一個力量將她一拉,一瞬間一輛自行車從她前方擦肩而過。
她險險的呼了一口氣,剛想轉過臉說聲謝謝,那兩個字眼卡在喉嚨口說不出話來。
鍾昱松開她的手,彎腰撿起簡墨掉在地上的簡歷,他稍稍一愣,“不考研了?”
簡墨從他手中抽過來,轉身往前走。這會兒她更難受了。
鍾昱跟上去,簡墨煩躁的停下來,不由的緊皺眉頭,“鍾昱,算我求求你好不好,你走吧。”她的聲音幹澀無力。
鍾昱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身體不舒服?”
簡墨煩躁的揮揮手,正視著他的雙眼,“你的賭約也贏了,你也不需要再演戲了。”她強忍著心口那股子酸澀,終於“哇”的一口朝花壇吐了。
****加更***
鍾昱僵直的站在一旁,神色深沉,內心翻騰蹈海。簡墨好像把胃都掏空了,半晌站起身用紙巾擦擦嘴角,眼圈紅紅的,她大口呼著氣。
“你那天沒有吃藥?”他的每一個字重重的。
簡墨心弦猛顫,她拼命的忍住扇他的怒意,“你放心,我沒有懷孕。”她竭力地冷靜下來,眸光清冷的望著他,“你不信?”
鍾昱抿著唇角。
簡墨嗤笑一聲,“你怕我用孩子要挾你?”頓了頓,“鍾昱——”她叫著他的名字,“沒有孩子,我的月
事昨天剛來。”
在刺目的陽光下,她表情嘲諷,“就算有,你讓我拿什麼理由留下?”
她轉身,肚子一陣一陣絞痛。
鍾昱看著她慢慢的向前面藥方走去,他微微出神。
簡墨買了些胃藥,高中那會兒她得過急性胃炎,嘔吐反胃之前有過。
她拿著藥從藥店出來的時候,鍾昱已經不見了身影。簡墨回到宿舍之後,下腹一直腹痛不止,幸好楊柳回來的早,把她送了醫院。許多年之後,她想起那一天對楊柳都心存感激。即使他們隔了許多年沒有一點來往,也斷不了兩人之間的友誼。
鍾昱還是查到了簡墨買的藥,全是胃藥,他的心裡五谷雜味。他不是沒有想過如果簡墨真的有了孩子她和他又會是什麼樣?
隻是人生從來如果。
在那之後,他和她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後來,他無意間聽季教授說過,她去了北方工作。他們之間仿佛已經過去很久,久到已經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