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他們自上次酒吧門口見面後第一次再相見。
“雲璟洛,你千萬別把主意打到依依身上。”
“如果已經打到了呢?”
“那做哥哥的可真的會為長不尊的……”
雲璟洛晃回了神,笑了一下,笑得很是明媚。
“哥,你難道是在阿依身上裝了個GPS追蹤麼?”雲璟洛幾步就走到了跟前,玩笑似的開口道。
“如果可以,我倒還真的想這麼做。”雲璟涵在聽到那聲“阿依”後眼神沉了沉,面上卻沒什麼大的起伏,然後也似是玩笑的回了一句。
“我訂了一家新開的法式餐廳,他家的味道很純正,本來打算帶上阿依母子去嘗一嘗的,既然哥你來了,便和我們一塊去吧!”雲璟洛依舊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笑容的弧度未變。
“那真是太不湊巧了,我吃不慣法式的食物啊!”雲璟涵皺著眉,表現自己是如何的苦惱,但轉瞬又很是可惜的看著對面的“自己”,“可是弟弟你今天可能要一個人去了,我們兒子這麼久才回家一趟,我準備了一些依依和他愛吃的,打算今天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聚一下。”
雲璟洛臉上維持的笑容有些破功,暗暗的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弟弟也好久沒有和哥哥聚了啊,要不加我一個?”
“下次吧!”雲璟涵笑得順暢,說著雙手摟過妻兒,轉身就走,還略微抬手搖了搖,“下次哥一定單獨和你好好聚聚啊!”
雲璟洛看著他們的背影,緊閉了一下雙眼,他想揍人!
一直沉默的夏沫依低低的笑了一聲,抬頭撞上雲璟涵疑惑的目光,她順下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緊緊地抱住,“沒想到你吃醋的模樣還真可愛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前塵過往
日光西斜,金黃的顏色鋪在雲層上,顯得華麗異常。冬日總是過得異常的匆忙,好像沒幾個小時,天就要暗下來了,現下已是到了一天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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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景的這對雙胞胎很是省事,大多數時間都是睡著的,一天也聽不到哭幾次,也就是剛睡醒的時候哭那麼幾聲,哄一哄也就好了。此時雙胞胎已被抱到了嬰兒室,焉景一個人呆在病房裡,卻也是無聊著的。
人在無聊的時候就容易想東想西,尤其是在創造了生命之後,情感更是豐富,一不小心這就陷入了回憶。
她從小便不知道什麼是母慈父愛,每天幾乎都是隻有她一個人守在家裡,年紀小小便被逼迫的不得不懂事,又沒什麼玩伴,就因此養成了她那個淡漠的性子。每次若是不得不找她的父母,她都要跑到附近的那個地下賭場去,一來二去,本來淡漠的性子倒更是冷漠了些,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什麼是恐懼了。
家裡時常會有追債的人,她的一雙父母倒是異常的默契,直接將她獨自扔在家中隻顧自己跑路,不看別的,她的父母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惡人。也會有些人看她年紀小變放過了她,隻不過罵罵咧咧的就走了,有些人來了是亂砸一通,然後潑各種油漆,寫些骯髒的罵人話,也還是有些人,找不到她的父母就直接拿她撒氣,她那時往往是舊傷未好新傷又添,所幸的是她總是在那些人來的時候把自己弄的骯髒醜陋,倒是沒人對她的身體起什麼異念。那些時候,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足夠感嘆一聲自己當時是多麼的偉大,居然就這麼抗過來了。
大概是自己的父母的確是欠的太多了,她那日在酒吧兼職的時候就直接被那個地下賭場的人給抓了過去。她當時真的是沒了什麼念想,這麼多年她因為那對隻給了她生命卻沒承擔起她生命的名義上的父母忍受了多少,她都在想自己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心中一口氣提起來,從口袋裡掏出的刀直接就插在了桌子上,“要錢沒有,刀給你,隨便你怎麼樣!”那時,她是真的有一死的心。
可是上天似乎真的沒那麼的不公平,或許之前所有的災難困苦都隻不過是你幸福來臨前的磨礪,當時間到了,他會賜給你天使,拯救你於水火,助你抵達彼岸不一樣的時光。至少當時,她是真的這麼想的。宋伊,就是她的天使。
她第一個一輩子都難忘的時刻就是這個時候,她拉著自己的手腕,拽著她逃跑,她對自己說:“我認定你絕對會是我的朋友。”
她是自己額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可以以命相付的朋友。她知道,自己的人生,這就要開始不一樣了。
然後,遇到路蕭,也是她的命數。
那本來應該插在她頭上的致命碎片被他的手擋住,她仍記得自己回頭看時的那一幕光景,他的面容沒有絲毫痛苦的跡象,仿佛此刻那整個左手都是鮮血淋漓的不是他自己,他看了她一眼,是叫她放心的眼神,然後轉身繼續與別人打架。
他的左手被插得很嚴重,至今那隻手還留有很重的傷疤,活動也不那麼靈活,但他一直都沒說什麼,甚至,偽裝的好似什麼事都沒有。
那時她19歲,路蕭23歲。之後她便一直跟在宋伊的身邊,她總想去關心他,可是路蕭卻總是在避著她,她以為他就是這個性子,可是直到有一次她不小心在宋伊家書房外看到他正給趴在書桌上睡著的宋伊披上外套,他站在宋伊的身後,眼神溫柔,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動作裡都是繾綣的愛意。這時她才明白,他對於其他人的疏遠隻不過是因為他早已容不下其他人。
十年光景,從年少到成熟,他們就這樣一起走過了。她以為時光會一直這樣,她看著路蕭,路蕭守著阿依,阿依到最後會和路蕭在一起,這倒也是足夠圓滿的事情,但世事總是難料,阿依居然愛上了別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
阿依為了那個男人也就是墨項之,真的是把所有人都可以忽略了,她甚至為了那個根本不愛他的男人離開本家,又為了他去做總是強顏歡笑的明星。她那時真的是佩服阿依敢愛的果決。然後路蕭也跟著她離開了,去做了她的經紀人,自己也是跟著她去做了明星。
或許墨項之會被阿依感動,他們兩個在一起,然後路蕭也會回頭看看自己,這對於自己來說也是圓滿的,但上天又再一次開了一個玩笑,阿依居然就那麼的離開了他們。
阿依還未借夏沫依的身體回來之前,那段時間,她自己真的是痛不欲生,她甚至想要去殺了墨項之為她報仇,但也是在這個時候,她也總算知道了路蕭對阿依的感情,他在阿依死後,整個人雖依舊是原來的那副模樣,不冷不熱,但是任誰都能感受到他那時是沒有心的,她死了,他的心也死了。然後,她就真的決定不再望向路蕭了。
她沒想到路蕭會再一次去當別人的經紀人,是以在看到夏沫依的時候心裡有了一絲詫異,怎麼回事兒?總覺得夏沫依有些地方很像阿依,後來又在想難道路蕭是把她當成了阿依?
再後來的後來,所有的一切都知道後,除了感嘆世間竟有這樣奇妙的事,倒是真的感到高興,真好,我這一輩子的朋友又回來了。
然後就是雲璟涵的出現和他們的相愛。路蕭依舊是那個樣子,什麼都不說,其實自己都為他著急了,這麼多年,竟連一次告白都沒有過,這樣他怎麼將心意傳達給阿依啊!
但現在想想,其實他不敢告白其實就怕不能再守在阿依身旁了吧,友情往往是比愛情更加持久的吧!
或許他們就會一直這麼一輩子的當著朋友過下去,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話。其實意外也就意外了,可偏偏卻是這麼意外。
收回有些分散的思緒,焉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沒事怎麼回憶了這麼多,這是還沒到那個年紀就已經朝花夕拾了麼。
剛想躺下休息一下,卻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望向那人卻是感嘆真是想誰來誰啊!
路蕭手中提著食盒,走到病床前看到桌子上同樣的外賣食盒後也沒驚訝,推了推,把自己手中的就放了上去。
“千齋坊最近出了個花樣,特定的粥隻有特定的時間才有,”他擰開了食盒,一股茉莉的清香襲來,“你愛吃的茉莉清粥隻有今天晚上才推出,所以我就等了一等。”
焉景聽著他的話,心裡一抽,幹嘛在她已經放棄的時候他一遍遍來喚醒自己,那根微弱的線她每次想扯斷的時候,他都要往前走幾步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
路蕭吹了吹湯匙裡的粥,遞到焉景的嘴邊,“你嘗嘗,看是不是之前你喜歡的那個味道,聽說孕產婦在生產時期口味都會變,也不知道你變了沒有。”
焉景沒有張口,看向他的眼睛,“路蕭,不要再繼續了。”
“怎麼了?”他收回手。
“這兩個孩子和你沒有關系,你現在這樣做我很困擾,畢竟我們也不應該是這種關系,我不想和你連朋友都沒得做。”焉景說得認真,路蕭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晚上吃東西了麼?粥如果涼了就不好喝了,要不要現在趁熱在吃點?”說著左手拿著湯匙就又遞了過去。
“路蕭你認真聽我說好不好?”焉景眉間染上些許怒氣,手一抬,就推開了他的手。
路蕭一個手不穩,手裡的湯匙就順勢扔了出去,瓷匙落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碎了。
房間裡一陣的沉默。
“對不起。”焉景先是開了口。
路蕭沉默起身,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焉景看著他蹲在那裡的背影,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無奈的感覺,整個人無力的往後靠在了床上。
“我不是因為這兩個孩子才這麼做的。”路蕭站起身將碎片扔到角落的垃圾桶裡,轉過身卻是就站在了那裡,與焉景隔著差不多兩米的距離,“焉景,我不是木頭,我不能對你無動於衷。你真當我是聖人麼?若是隻為責任,我怎會變得如此……”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慢慢的,堅定的向她走去。
“時刻記掛著你,擔心你是否有照顧好自己,是否著涼,是否有穿好衣服,是否還像以前那樣會經常失眠。我會嫉妒雲歌,我會爭風吃醋,我會憂心焦慮,我會,想你。我還會猜想,”他的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近得她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熱度,“你是不是還會喜歡我?”
好似空氣裡添加了粘稠劑,焉景隻覺得呼吸都是一件困難的事,她不敢大喘氣,隻能慢慢吐吸,卻還是能感覺得到兩個人之間的熱度在升溫,讓她不自覺得臉都開始發燙。
“你,你離我遠點。”焉景終是耐不住這樣的折磨,扭過頭尷尬的開口。
“呵呵……”路蕭忽然笑出了聲。
一股羞怒之氣讓焉景咬了咬唇,迅速扭轉過頭剛想說些什麼,卻直接被他封住了口。
愣怔了一下,焉景伸手想去推他,卻被他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他的吻起初是輕柔的,隻是略微貼著她的嘴唇,可是到後來卻慢慢加深了力道,纏綿而深沉,就像他整個人,總是平平靜靜的樣子,可其中卻深藏著波濤洶湧,一接觸,就讓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她的身體逐漸變得不再僵硬,任由他吻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掩的房門,門外人的手從把手上無力的垂下,自嘲的笑了笑,將手裡的外賣食盒放在地上,還想說你愛吃茉莉味的東西所以特意又給你買來了茉莉清粥,想看你吃得順心的樣子,現在看來,是沒那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