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急急趕路,一邊唾棄自己。
真是太不爭氣了,一個絕色美豔的築基後期修士,放在凡界那是什麼條件?要是出去徵婚,恐怕各國皇帝太子得排隊來求。
她倒好,倒追一個平平無奇的教書先生,還被人家婉拒了!
回頭想想又覺得自己太自私——有今朝沒明日的人,撩人家做什麼?萬一卓晉真動了心,而自己再也無法回去的話,豈不是害人嗎?
腦中一團亂麻,她隻能拼命趕路,衝淡心中的種種奇怪情緒。
說來也奇怪,大約是被追殺的過程中激發了什麼潛能,這一路行來,非但不覺半點疲憊,反倒是一天比一天精神。
她一秒鍾都沒有停下來修煉,但修為反倒是蹭蹭往上漲,有一日忽然腹中一墜,竟是不知不覺就結了個丹。
結丹了?!
這麼容易?!
林啾有點懵。
為了慶祝結丹,她沒有繼續匆忙趕路,而是找了一間能用大桶泡熱湯的客棧住下,準備歇息一夜。
浸在熱水中,渾身頓時又軟又懶,很快便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一雙大手摟住了自己。
熟悉的氣息襲來,林啾睜開眼,怔怔地看著他。
卓晉的笑容放肆極了:“怎麼,小啾兒這是特意在等我?”
“你不是對我沒意思嗎?”她眨了眨眼,語氣十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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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攬住她,將她狠狠貼向他,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到底對她有沒有意思。
水波的晃蕩從溫柔到激烈。
“林啾……林啾……”
他狠狠地喚她,像是愛極,又像是恨極。
她的眸光水汪汪的,綿軟軟的。對上這樣一雙眼睛,他隻能無奈地嘆息著,將她死死攬在懷裡。
“啾兒,我要你的心。你欠我的。”語氣倒是冷硬得很。
她像一個床榻之上極盡敷衍的男人一樣,嗯嗯地應著。
什麼都好,什麼都給,什麼都行。
他快被她氣樂了,幹脆直接弄暈了她,把一堆丹藥靈草融成純白的靈蘊,注入她的丹田經脈。
……
林啾醒來時,發現水還溫著。
她紅著臉,爬出來擦幹了水珠,換上另一身衣裳,連夜離開了客棧。
行走十餘裡,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就像那客棧中,真有個卓晉似的。
說來也奇怪,這一路竟然順利得像做夢一樣。
有幾次分明碰到了萬劍歸宗派出來尋人的弟子,但竟然沒有一個人看穿她拙劣的偽裝,一次次叫她成功蒙混過關。
遇上卓晉之前的狼狽逃竄反倒像是假的一樣。她覺得這一定是那個教書匠給她帶來的福氣。
她的修為還在往上飛蹿,等到她越過三千裡洞庭,成功來到雪嶺斷崖時,距離元嬰竟是隻隔了一線!
林啾覺得自己好像根本沒必要來回雲澗。
還要什麼機緣?掛機升級就行。
不過來都來了。
她蹲在斷崖邊上,望著底下冰冷的雲霧,心中暗暗思忖——不如先晉階到元嬰,能夠御劍了再下去。
於是她雙腿一盤,正兒八經地修煉起來。
藏身暗處的某人無語地睨著她。
入定時靈臺清明,他若強行讓她睡去,豈不是很容易露餡?不雙|修的話,就憑她那三腳貓的修行功夫,升到元嬰起碼得三五年。
愁人。他猶豫片刻,想起了王氏宗家仿佛還藏了些寶貝,當即掉頭去了。
卓晉沒料到的是,就在他離開斷崖去奪寶的三兩個時辰中,他的囊中之啾,竟落入了旁人之手。
他回到斷崖邊時,林啾已被捉進九陽塔,獨面那個正道第一人。
……
九陽塔裡陰沁沁的。
林啾沒想到,這一路這麼順利,其實隻是因為面前這個男人給她憋了個大招。
她的行蹤早已被人報給了他,他不動聲色,直到她停在斷崖邊上,他才親自出手,把她逮了回來。
此刻,他負著手,語氣頗有幾分不善——
“林秋,旁人都說你水性楊花,我不願偏聽偏信,一直給你機會。可你是如何回報我的?逃離宗門,與哪個野男人雙|修了?嗯?!”
林啾的後背抵在牆壁上,隻覺陣陣寒意從頭頂凍到了足底。
她本想狠狠刺他幾句,譬如跟個乞丐也比跟他好之類的,但轉念一想,若他有心去查,萬一查到她和卓晉之間有點什麼,豈不是害了她的小先生?
她抿抿唇,冷笑道:“你不是查過了麼?一出宗門,你的好徒弟柳清音便讓人追殺我,我狼狽逃了一路,找誰去雙|修?”
“啊,不對,”她挑釁地彎起唇角,“柳清音可不是你的徒弟呢,你奪舍了師尊,其實是柳清音的大師兄才對。對吧,秦雲奚。”
這便是他與柳清音爭吵的時候,林啾被迫聽到的大秘密——正道第一人,修真魁首,竟被自己的徒弟秦雲奚給奪舍了。
秦雲奚臉色沉了下來,並不理會關於奪舍的事情,隻道:“清音絕不會做那種事,是熊雨蓮自作主張,我已罰過了。說,你到底與誰雙|修了,是被強迫的嗎?”
林啾的修為暴漲速度實在是太過驚人,除了雙|修,好像確實沒有別的可能性。
這個男人的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林啾明白他的憤怒。他一個重傷垂死的人,不知怎麼竟奪舍了自己的師尊,成了正道第一人,修為舉世無雙。
這樣一個人生贏家,老婆居然被別人給睡了,那當真是奇恥大辱。
啊不,不對,她既不是他的老婆,也沒有和別人睡過覺——做夢當然不能算。
林啾道:“原來雙|修有這麼厲害嗎?短短幾日,我從築基晉級到金丹大圓滿,那這個男的得是什麼修為?”
她好奇地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秦雲奚,你有這個本事麼?”
秦雲奚呼吸一滯。
別說,他還真沒這個本事。
道侶雙修,雙方的修為差距並不會太大。若是強行灌入靈氣的話,築基修士根本承受不住,隻會爆體而亡。
他噎了下,道:“那你如何解釋短短數日修為暴漲?是入魔麼?”
林啾詭秘一笑:“你要不要親自來試試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是有魔毒,還是有別的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誰都知道,與魔人交構便會身染魔毒。
“恬不知恥!”秦雲奚拂袖而去。
林啾輕輕舒了口氣。
等到秦雲奚離開後,她那層玩世不恭的假面緩緩崩塌,她抱住雙膝,靠坐在牆壁下。
唇角漸漸浮起了一絲苦笑。
她低低自語:“卓晉……小先生……千萬不要等我。”
片刻之後,表情更加頹然。
“他也沒說要等我啊。”
她已經沒有未來了。
要麼被關一輩子,要麼,委身秦雲奚,重見天日。
她知道,秦雲奚對她的興趣濃厚得很。
因為她一直在抗拒,而柳清音一直在倒貼。
說來也奇,柳清音喜歡的明明是師尊魏涼,如今她明知道師尊被人奪舍,竟也不吵不鬧,一副認了命要和秦雲奚湊合過的樣子,還替他遮掩著,人前人後照樣叫他師尊。
想來也不是什麼真愛。愛的隻是這個皮囊身份罷了。
她的眼前再一次浮起卓晉的樣子。
凡人,長相普通,身無長物,話少。
她暗暗地想,也許自己並不是真的對他動了心,隻是在泥沼中掙扎得久了,隨便飲到一口清水,便認為是瓊漿。
是了,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喜歡呢?
她鬱著眉眼,緩緩躺倒在塔壁下。
“永別了,小先生。”
不知睡了多久,夢中果然沒有他。
醒時,林啾心中好像空了一塊,任何念頭落下去,都會發出“咚咚”的回聲,帶著一點隱隱的疼。
她扶著牆壁站起來,忽然發現了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身邊的黑暗好像淡了許多。
打個不怎麼恰當的比方——九陽塔中的黑暗就像是氧氣,她吸入氧氣之後,呼出白色的二氧化碳,染白了臨身的空氣。
她發現,一陣子沒有動過的修為,又開始往上蹿了。
林啾:“……”
莫非這就是劇情的逆天功能?原劇情中,惡毒女配林秋逃出九陽塔之後,便要去刺殺女主柳清音,害她重傷——難道劇情大神是怕林啾修為不夠無法刺殺女主,就強行送一波經驗?
林啾的心頭再一次重新燃起了小火苗。
所以……她一定有機會逃出九陽塔對不對?隻要她不作死去行刺女主,是不是可以再一次逃離男女主,去找小先生?
她猛然回神,狠狠拍了下腦門:“醒醒!怎麼又死灰復燃了!明明昨天才想通的!根本沒有喜歡他,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
入定之後,感受更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