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從善如流,衝著秦雲奚點點頭:“嗯,對你們好是應該的,不必謝了。”
寒玉床上的病人閉上眼睛,胸膛微鼓。
業蓮繼續不動如山。林啾知道秦雲奚這是氣不動了,逮一隻羊老薅是會禿的。
“師尊,”柳清音遲疑地看了看魏涼,低聲道,“雲水謠的固元草應當對大師兄此刻的狀況很有幫助,隻是那裡被魔族佔據,尚未光復。弟子三人修為不夠,若想取固元草,隻能硬闖,如今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弟子擔心影響大局。”
林啾見她的美眸中閃耀著期待的光芒,大約是盼著魏涼親自出馬,扔下剛娶進門的小嬌妻忙公務去。
“師尊?”
魏涼眉心微動,像回了神一般。
他先是看了林啾一眼,狹長的眼尾流過一點意味不明的神採,然後看向柳清音,淡淡點頭,聲音清冷:“知道了。”
柳清音雙眼一亮,立刻單膝點地:“多謝師尊!師尊此行,還請千萬保重!”
“嗯。”魏涼捉住林啾的手腕,帶她離開了秦雲奚的洞府。
一身大紅喜袍的魏涼,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在月光下當真是如謫仙一般。他步子很大,林啾一路帶著小跑跟在他的身後,遠遠看著這二人的背影,隻見男子高大,女子嬌小,倒是當真有幾分神仙眷侶的樣子。
“小師妹,你說師尊不會真被這女人給迷住了吧?”二師兄嘴角微抽,“師尊不是不情願娶她麼?”
柳清音咬了咬櫻唇,低聲道:“我如何知曉。”
排行第四的那位走上前來,擠到二人中間,搖頭晃腦地說道:“二師兄此言差矣,師尊那臉,向來就如大師兄這寒玉床一般,你怎知他願還是不願?”
“這倒也是。”二師兄撓了撓頭,“隻是我們替師尊不值罷了,說不好師尊早就想讓她給咱做師娘呢……诶?小師妹你怎麼了?小師妹,你別走啊小師妹!”
柳清音御劍隨風,飄入山間夜霧中。
Advertisement
此刻,魏涼正牽著林啾的手腕,一步一步走過那道晃晃悠悠的木架橋。
林啾心有餘悸,抬起另一隻手,攥住了魏涼的袖口。
亦步亦趨。
過了橋,回到新房。
林啾滿面笑容,仰著小臉對魏涼說道:“你安心去辦事,去多久都行,不用管我。”
魏涼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誰說我今夜就走?”
他反手關上門,攔腰抱起林啾,走向床榻。
林啾:???!!!
她被他輕輕拋進柔軟的被褥中,還沒來得及抗議,便見紅袍新郎俯身壓下。
他的雙臂撐在她身體兩側,氣勢沉沉,整個人就像堅固的牢籠,困住林啾,讓她無路可逃。
林啾驚慌的小臉陷在火紅的被褥和烏黑的墨發之間,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著魏涼漸漸逼近的俊臉。
他雙眸微眯,薄唇微啟。
不會是要吻她吧?!林啾的驚恐一下子翻了番,她急道:“魏涼你等等!你考慮清楚,我娘的為人你也見識過了,你若是碰了我,她更會賴住你,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那塊狗皮膏藥!”
“唔,”魏涼的動作微微一頓,漫不經心道,“是了。嶽母與小舅還住在山下。明日出門前,先去拜會。”
那兩個賴在萬劍歸宗,是為了向魏涼討好處的。原著中,那母子二人大鬧秦雲奚的靈堂,魏涼無奈之下隻能答應了林秋娘的要求,被訛了許多靈石丹藥不說,還派座下四弟子隨那母子二人返回洞庭,合並了三個宗派,扶林秋的弟弟林冬當上了宗主。因為這件事,林秋在萬劍歸宗更加受人鄙視了,沒過幾日,她下藥陷害柳清音被識破,魏涼將她送回了洞庭,對外則是說林秋不放心幼弟,回洞庭幫扶幾年。
林啾最初的打算是借著明日林母大鬧的機會,隨她一起離開萬劍歸宗,遠離男女主。卻沒想到大師兄秦雲奚莫名活了,魏涼也莫名要跟她做真夫妻。
真是計劃不如變化快。
“我娘那個人呢,很貪婪,非常貪婪!”林啾撐著魏涼漸漸壓下的胸膛,一本正經道,“你都想象不出她胃口有多大,她會找你要很多很多靈石,還會要求你扶林冬登上高位,後續還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無所謂。”魏涼道,“她要什麼給她就是了。”
話音落時,他的唇已碰上了林啾的。
林啾倒抽一口涼氣,不敢說話了。直覺告訴她,一張嘴,就會被魏涼吃得渣都不剩。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真有這麼大方,後來就不會放任女配家破人亡了。
魏涼用一條胳膊攬住了林啾的背,手掌上移,叩住她的後腦勺。
他並沒有強行吻她,而是像一個極有耐心的獵人一樣,等待著獵物自動上鉤。
這個男人的氣息像冰雪一樣冷冽,隱約帶著幾縷暗淡冷香,呼吸交織得太久,林啾腦子漸漸有點發糊。
不知僵持了多久,魏涼終於輕笑出聲,松開她,躺到一邊。
林啾這才發現自己整個後背都汗湿了,裡衣冰冰涼涼地貼在身上,難受得很。
她小心地偏頭看了看魏涼,見他居然在笑。
他揚起一隻手,手背壓住眼睛,胸腔微顫,發出低沉的悶笑聲。
“魏涼啊魏涼。”他笑道。
清冷的嗓音帶著些低啞暗沉,極好聽,極蠱惑。
林啾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沒敢動。
魏涼忽然把手從眼睛上移下來,很自然地攬住林啾的腦袋,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我會好好對你。”他說。
林啾渾身一緊。
不會吧,又來?!
他輕笑一聲,翻身把她拉起來,讓她盤膝坐好。
微涼的掌心貼住她的後背,他緩緩渡入靈氣,助她晉階。
“方才便知你瓶頸了。”他的語氣有些懶散。
林啾心頭一跳,一動也不敢動。
原著中沒有提過業蓮,但以林啾的經驗來看,這樣威力巨大且需要他人惡念來滋養的東西,必然會被打入邪魔外道之流,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
但願魏涼不要發現什麼異樣……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一般,魏涼忽然開口道:“原來如此。”
第4章 搞事情
“原來如此。”
魏涼的聲音懶懶淡淡,落在林啾耳中,卻不亞於一個驚雷。
她的兩腮絲絲發麻,牙齒又酸又痛,肩膀不自覺地緊繃。魏涼懸在她後心的溫涼手掌好似變成了利刃或者毒蛇,林啾絲毫也不懷疑,那隻手下一秒就會穿透她的胸膛。
魏涼貼近她,薄唇與她的耳垂若即若離。
他道:“修了王家的玉心經啊。”
林啾呆了一呆,草草把相關的記憶刨出來略略掃過一遍。
是了,在林秋她爹出事之前,她的親娘鄭子玉是準備把她賣入王家的。王家是天元大陸唯一的修真世家,枝繁葉茂,勢力根植於大陸每一處,洞庭王家算是與主家較為親近的偏房,與盤距洞庭的老牌宗派千葉劍宗共同瓜分三千裡洞庭。林秋娘使了好些手段,替林秋爭來一個王氏嫡孫的侍妾名額,王家賜下玉心經,令林秋在過門之前徹底修成。
這玉心經很不入流,算是一門媚功。女子修習之後,一旦與男子歡好便會筋酥體軟,任憑搓圓捏扁,而且,若是在成就金丹之前破了身,則根基盡毀,從此一身修為任人採擷,淪為悲慘的爐鼎。
王家收用的侍妾,都是習成玉心經的。鄭子玉賣了女兒,換來一枚築基丹,助寶貝兒子林冬成功築基。
魏涼微沉的嗓音打斷了林啾的思緒。
他道:“不願與我同房,原來是因為這個。”
林啾定定神,幹脆將錯就錯:“你是人人景仰的劍君,定是不會採補我這個小小的築基修士吧?”
魏涼噗地一笑。
林啾微微有些吃驚,偏頭去看,捉住了魏涼沒來得及斂去的那抹笑容。
真是好看啊。
他懶懶地倒進床榻中,眯著眼思忖片刻,道:“你資質太差,想要結丹,需以外物輔助。王天破看守的石鍾靈乳,倒是勉強可以一用。成了丹,你便再無顧慮了吧。”
林啾:“……”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魏涼這是還想睡她的意思?
而且王天破這個名字怎麼聽著有點耳熟呢?
魏涼撐著床榻坐了起來,開始解衣裳,一邊解,一邊微微偏了頭,示意她照做。
林啾:“……”這蛇精病是不是又反悔了!又要當場睡她了!
她有點自暴自棄,幹脆手腳一攤,把自己擺成個“大”字。
這麼磋磨下去,她真會神經衰弱的,倒不如給她一個痛快。
“來吧!”林啾緊緊閉著眼睛。
四周忽然一靜,魏涼解衣的聲音消失了。
半晌,頭頂傳來男人清涼古怪的聲音:“讓你換衣裳,你在做什麼?”
林啾:“emmm……”
她手腳並用爬起來,尷尬地從魏涼身邊繞下床榻,拉開立在牆邊的雙門大木衣櫃,裝模作樣挑了一會,回過頭,有氣無力地問那個好整以暇的男人:“換什麼衣裳?”
魏涼已換了一件墨綠寬袍,那張白皙的臉就像是蒼翠松柏枝頭的一捧新雪,清爽寒涼。
“隨便。”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通紅透明的耳朵尖上。
林啾緩緩找回了腦子:“大半夜,要出門?我也要去?”
“嗯。”
林啾心想:出門總好過和他睡覺。
她挑出一件樣式簡單的黑裙,逃到屏風後面換上。
剛擺弄好衣帶,就見魏涼高大的身影自身後罩了下來,雙臂繞到林啾身前,替她罩上了面巾。
林啾轉頭一看,隻見魏涼那張驚世帥臉也藏在了黑色面巾後面,隻露出一雙狹長漂亮的眼睛。
她實事求是地說道:“我覺得你的眼睛很有辨識度,一定會被人認出來。”
“無妨。”魏涼牽住她的手腕,來到山邊。
當空掛著一輪圓月,夜風不像上半夜那般凜冽了,倏爾拂過衣袍,倒有幾分溫柔。
魏涼揚手,隻聽“錚”一聲清越劍鳴,寒劍離鞘,化作一道流光掠向天際。
他攬住林啾的細腰,像飛鳥一般掠起,眨眼之間追上了飛劍,穩穩地踏住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