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南希覺得身形一晃，她再次回到了小會客廳。剛才吃完的早餐還在桌子上，如果不是她確定自己沒失憶，真以為從來沒離開過這個房間。
米洛斯檢查了一下，發現她沒有受傷，松口氣。他當然知道不是南希做的。那個房間流淌著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那不是南希能釋放出來的。
上一次，他審問瑪格麗特，後者一臉狡黠地說，她想得到神明的愛，南希也是。
他當然知道南希從認識他以來就不單純，她總是變著法的勾引他。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現在的他，最怕的是南希不再願意從他這裡得到愛。
比起另外兩個
，他一直覺得自己缺乏魅力，很無趣。所以，他在神座上引誘她，他答應她一切要求。
“不用擔心，”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頸窩，溫柔地說，“隻要我們結婚，無論什麼人，都無法威脅到你。”
南希輕輕眨眨眼，米洛斯這句話似乎很有深意啊。他好像跟伊比利斯理解的差不多，認為她和瑪格麗特背後有勢力脅迫她們做事。同時他又覺得在他的羽翼下，無論是誰都無法再操控她。伊比利斯當時想把她帶到海國，就是這個原因。
是這樣吧？
“宿主，我跟你想的一樣，你的分析太牛了。”
“我現在不需要彩虹噗噗，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瑪格麗特威脅你要說出所有秘密，防御系統判斷她要叛變，啟動了自毀功能。”
南希微微睜大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垂下眼簾，抱著米洛斯更緊，覺得身上一點點在變冷。
米洛斯察覺她又開始輕輕地抖，用釋放神術灑下一道光，澆下來，“不用擔心，一切都結束了。”
溫暖又明亮的光芒可以驅逐一切恐懼和冰冷。南希趴在他懷裡，聽著他溫聲安慰，漸漸平靜下來，大腦也恢復了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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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瑪麗格特的結局，越發堅定了她要離開這裡，擺脫系統的心。誰願意讓一個定時炸彈，一直懸掛在頭頂呢？
她抬起頭，按照原定的計劃對米洛斯說，“我想要一樣東西。”
“什麼？”米洛斯溫和地問。
“一個可以隨時跟您說話的東西。您剛才瞧見了，說實話，我現在還是很害怕。但我不可能一直待在您的神國，我還得回家去，不然我的叔叔嬸嬸該擔心了。有沒有這樣的東西呢？”
“聊天本嗎？”米洛斯笑著問，“嗯，看來我又要養成一個新習慣了。”
“什麼？”
“隨時隨地看聊天本，看你有沒有跟我說話。”
南希怔怔地看著他的臉，一如既往的包容，就像他本人一樣，溫柔強大溫暖光明。他從不拒絕她，哪怕她目的不純。她重新埋進他懷裡，小小聲地說，“米洛斯大人，抱歉。”
米洛斯垂下目光，看著她的頭頂，輕笑著說，“抱歉沒有意義，我是實用主義者
，你對我好點就行了。”
南希悶悶地點點頭。
一個小時後，她拿著米洛斯親手做的聊天本回到家。
雪白色的軟皮，上面有一層細細的紋路，小ssr鑑定過後說是龍皮。她把這個本跟塞西爾的放在一起。等湊夠了伊比利斯的本，就可以同時回復婚約了。
“宿主，這個時候你不能心軟啊，”小ssr說，“你也看到瑪格麗特的下場了，其實我們也是，防御機制也包括消極怠工。一旦被判定，等待我們的也是自動銷毀。”
南希眨眨睫毛，“剛才你聽見了吧？瑪格麗特為什麼會說她不信，因為南希才綁？這是什麼意思？”
小ssr一點懵，“宿主，我也不知道。”
南希注視了聊天本一會兒，“行吧，我現在要去找伊比利斯。”
“你又搞到一個本？”在茶幾上吃胡蘿卜的兔子突然開口。
南希微微睜大眼，“命運之神？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好一會兒了，你進門還喂了我一根胡蘿卜。”
茶幾上的兔子消失，一個高大的帶著單片眼鏡的青年出現，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半根胡蘿卜。
“對了，我有事想要問你。”南希說。
“又是什麼少女的煩心事嗎？”命運笑著問，“要不我把愛情之神的神眷給你吧，我覺得他懂得多。”
“我要問的你就可以回答。”
“行吧，是什麼？”
南希猶豫了一下，“如果我同時答應三位神明的婚約，隻是口頭答應，會不會分到他們的生命？”
“嚯，”命運之神睜大眼，“你真打算這麼做啊，我想他們不願意的。先不說黑暗和海洋，我很了解米洛斯。”
“他對感情的理解是要麼不碰，要碰就是與山海永恆。你看南大陸的婚姻政策是一夫一妻就該明白了。如果你敢同時答應三位神明……”
“米洛斯大人會怎麼樣？”南希問。
“我想不出來，反正不會太好。”命運說，“再說另兩位也不是好相處的啊。海神我不太清楚，他應該是有可能的吧，畢竟海國的婚姻政策一向開放。”
“但北地是和南大陸一樣的啊。況且黑暗光明是死對頭，怎麼可能容得下對方。”
“那你建議我多籤幾份？”
“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籤別的神明。沒讓你籤他們仨啊。”
“籤你和智慧嗎？”南希問，“可惜我不需要。”
前半句讓命運的心猛地一跳，後半句，這顆心穩穩落地，隱隱生出股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的感覺。
“我沒說要籤訂婚姻契約，”南希說，“我隻說口頭答應會怎麼樣？”
命運抿了抿唇，“不會怎麼樣，共享生命是要籤訂契約才有效。口頭隻能引起他們仨生氣而已，境況糟糕的是你，建議不要玩火。”
南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一下變好，臉上湧出燦爛的笑容，“原來境況糟糕的隻有我啊，那沒關系。”
命運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唇。
南希想了一下，“我要去一個地方，你要不要跟我去？當然，這需要你的力量帶我去。”
命運點點頭，“行吧。”
……
南希和命運站在一間小木屋外，這裡是道爾夫婦的農場。中午，僕人們都在吃飯，這裡一個人都沒有，很安靜。
陽光炙烤著木屋，散發出木頭的味道。
“你就要來這兒？”命運環顧著四周，“什麼味道？羊圈？”
南希沒有回答，輕輕推開簡陋的木門，不太明亮的光線，讓她一時視物不清。還沒等讓眼睛適應下來，“咩——”的一聲慘叫，什麼東西撲了過來。
她低下頭，看到一頭藍色的小羊羔，又委屈又氣憤地用臉蹭她的腿。嘴裡咩咩叫著似乎在說，你怎麼才來？
她伸手摸摸它的頭，在細密的卷卷毛上，有兩隻像小筍一樣的小小角。似乎才冒出來不久，一點點，特別可愛。
她抬起頭，眼睛已經適應了光線。隨著小藍羊的動靜，左右角落分別窩著的兩隻羊，抬起了臉。他們頭上也有角，比小藍羊的大一點。
兩隻羊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幾秒種後，小黑羊重新把頭埋下，小白羊把臉別到另一邊。隻有小藍羊不停跳著叫著求抱抱。
“有趣，”命運說，“這三隻羊的身上，竟然分別有黑暗、光明和海洋的一縷神識。”
“什麼意思？”南希問。
“當神明付出真心，他們的身上會分出一縷神識，幻化成一個物件
。也許是有生命的，也許是無生命的。這就是他們的愛情命運。”
“不過很少有神明知道這個，畢竟動真情這件事，對於一個活了那麼久的神明很難。”
“那你為什麼知道？你不是一直母胎單身嗎？”南希問。
命運有些無語，“你今天一定要傷害我嗎？”
“抱歉，就是問問。”南希笑著說。
“我是沒有經驗，但是愛情之神有啊，”命運接著說，“他第一次付出真心，就是找我幫他看的。”
“那是一朵鮮豔的玫瑰花，我立刻判斷他的愛情活不過一周。果然一個星期以後，他被甩了。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幾乎每隔一段日子，就捧過來一個幻化物讓我替他看。”
“所以你知道他為什麼神力這麼弱了吧？大家的神識就那麼多，哪經得起他這麼分？如果有一天他死在神識被分沒了，我一點都不奇怪。”
原來是這樣，南希心想。她就覺得道爾夫人說她養了三隻羊，巧合的奇怪。看來是這三個幻化物跑到了這裡，改變了周圍人的思維，成為她養的羊。
“那麼，這三隻羊代表著怎樣的命運呢？”她問。
“唔，看上去像是被你拋棄了呀。”命運摸摸下巴，高深莫測地說，“我就說你不要玩火吧，你瞧，他們都不理你了。”
“咩——咩——”小藍羊見南希不抱他，急得不得了，不停用兩個蹄蹄扒拉她的腿。
“哦，除了這隻。”命運說。
第93章
陽光透過木屋的縫隙落下來, 地上堆積的草杆被晃的一片金黃。
南希彎下腰抱起直立著身子，不停扒拉她的小藍羊。小藍羊立刻安靜下來，兩隻圓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縫。
與此同時, 角落裡的兩隻小羊同時投過來目光, 又酸又澀。小白羊慢吞吞地站起來，“噠噠”地走了兩步。走到一半, 它似乎想起了什麼, 又返回去。等它再次走過來時, 南希看到它嘴裡銜了個什麼。
伸出手, 一枚黃橙橙的杏子落在手心。
命運短促地笑了一聲, “沒想到米洛斯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是他舍不得吃留給你的。”
“是嗎？”南希微微有些驚訝，抬眼去看小白羊。小白羊已經恢復高冷, 把臉扭向一邊。
“唔, 這才是他嘛，我的熟悉感又來了。”命運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