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吧,”塞西爾說,“我不應該讓阿撒勒去找你,應該讓你好好休息。你剛從小世界出來,一定很疲憊。”
如果你不來找我,我就去海國了,南希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
塞西爾付了兩枚銀幣,拉開店門,與她走了出去。
晚上九點的克維納郡,快要接近宵禁。許多商店紛紛準備打烊,街上的路人也加快了回家的腳步,誰也不想被濃黑的夜色吞噬。
塞西爾帶著南希瞬間回到公寓。南希借口有點渴,去倒水喝。
在塞西爾看不見的地方,她將一滴紅色的夢魘水倒入玻璃杯中。晃一晃,夢魘水立刻跟白水混為一體。她又倒了一杯,一邊喝一邊轉身指了指夢魘水杯。
“你也喝一點吧,我覺得今天的菜有點鹹。”
塞西爾根本不需要喝水,因為鹽對他沒有作用。但是南希親手倒的水,他還是很想喝的。立刻拿起“咕嚕咕嚕”灌了下去。
南希始終偷偷觀察著他,看他喝完水一點反應都沒有,心裡有點忐忑。這可是一枚ssr幣啊,要是被他抵抗了,就白兌換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宿主,是不是喝的時間不對啊?”小r疑惑地問,“黑暗神越到黑夜越精神,應該讓他白天喝。”
“不會吧,我覺得可能站著就比較精神,試著讓他躺下看看。”
她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輕輕地用手拍拍嘴,“好困啊。”
“去睡吧。”塞西爾立刻說。
“我想挨著你睡。”她笑盈盈地說。
塞西爾勾起唇角,“好,但我不一定能睡得著。”
南希: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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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了床,鑽進棉被,瞳孔映出塞西爾脫毛衣的樣子。她微微勾唇,這身材可真帶勁,緊實的腹肌,一絲贅肉沒有。
冷白色的皮膚遇到燭光,就會變成性感的蜜色。隨便動一下,都感覺光在流淌。
脫掉毛衣後,他的黑發變得凌亂,有幾縷垂下來半遮著眼,有些頹廢的迷人。
身體上的傷痕又好了一些,隻剩十幾條或淺或深的紅痕。有一條在心髒處,十分得深,可以看到如巖漿奔騰的血液。
他把毛衣疊好放在椅子上,回頭看見南希兩手扒著被子邊,隻露個腦袋,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他的眸光立刻湧出一點不自然,抬手捂住她的眼,“別看,我身上的傷很難看,再過一段日子就好了,那時再讓你看。”
南希翹起紅唇,輕輕眨了眨眼。濃密卷翹的睫毛就像兩把小刷子,撓著塞西爾的手心。“不會啊,我覺得有種獨特的美感,甚至想讓你壞得更徹底點。”
耳畔傳來年輕神明的低笑,“行吧,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怕疼。”
笑聲伴著呼吸輕輕撲在她的側臉,有點痒。她繼續用“小刷子”撓撓塞西爾的手心,“好啦,我要睡了,真的好困。”
“嗯。”塞西爾放下手,安靜地坐在她身邊。
不過剛坐下,他就揉了揉眼。
南希瞬間精神,這是有睡意了嗎?
塞西爾躺在她旁邊,兩人臉對臉,距離很近。南希剛想跟他說晚安,就看到他眼皮重重地合上,整個人松弛下來。
“睡了嗎?睡了嗎?”小r一臉興奮。
“不知道,再觀察一下。”
“晚安,塞西爾。”南希甜甜地說。
沒有反應。
“晚安——”超大聲。
還是沒有反應。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均勻的呼吸噴在她的手上。塞西爾不像伊比利斯,他不會再這上面跟她玩心眼。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她還是背過身去,喝了一滴藍色的夢魘水。
夢魘水一股葡萄味,剛沾到舌頭上,她就眼皮發沉。勉強讓小r把東西收好後,她調整了一下睡姿,沉沉地閉上了眼。
……
“別……別過來,嗚……”
南希眼裡一片漆黑,她原以為這是剛進入夢境的效果,等一下就能恢復光明。但是等了好幾下,還是視物不清。她揉了揉眼睛,發現不是夢境的效果,而是她身處一個巨大的洞穴裡。
“下去……嗚嗚……”
洞穴深處,她最開始聽到的細微哭聲再次響起。若不是知道這是夢,她就要嚇死了。
她又站了一會兒,等適應了昏暗的環境後,看到的東西比之前多了些。這確實是一個大洞穴,周圍有幾塊巨大的石頭,腳下的泥土很湿,像踩在淤泥上令人十分不適。空氣中彌漫著很重的土腥味,隱隱有點呼吸不暢。
真是一個無比真實的夢呢。
她往前走了幾步,鞋底沾到泥巴拉起的“啪嗒”聲,在洞穴裡十分響亮。
“誰?”那個細小的聲音停止哭泣,頓時變得十分警惕。
南希沒有說話,雖然是夢,誰知道是人還是怪物呢?
她小心翼翼地朝聲音處走去,隨著光線越加得昏暗,洞穴的四壁也開始窄小起來。
那個哭泣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她又往前走了幾步,洞穴的頂部越來越矮,需要彎著腰才能繼續往前走。這裡地勢更加低窪,竟然還有積水,很快就淹沒了她的腳背。
沒有走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在左手邊三步遠的地方,一個小小的孩子蹲在那裡。
南希既驚訝又不驚訝地看著他,幼年版的塞西爾,黑黑的頭發,蒼白的臉。他微眯著漆黑的眼,銳利地打量她的模樣和裝扮,一時沒人說話。
她突然想起來塞西爾跟她說的話。他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欺負,扔進深淵或者魔窟,跌落在冰冷的泥水裡,蟲子在身上爬,但他不敢出去。
這就是他心底的夢魘啊。
“你在這裡啊。”南希笑著說。
“你認識我?”塞西爾幼崽露出很警覺的樣子,“是他們派你來看我死沒死嗎?”
南希有些好笑地看著他鼓起團團臉嚇唬她,“我當然認識你,你是黑暗神塞西爾啊。不過,我不是扔你下來的人派來的,我是從神域以外的地方來的。”
塞西爾緊緊盯著她,似乎在判斷她是不是說謊。
“我們先從這裡出去好嗎?”南希說,“你知道的,這裡實在太黑了。”
“我不怕黑。”塞西爾輕聲說。
“可是我怕啊。”南希笑著說。
塞西爾小小的身體微微一僵,對啊,誰不怕黑呢?隻有他這個怪物才喜歡黑暗。
南希朝他伸出手,“你要不要出來呢?一直蹲在那裡不累嗎?”
塞西爾幼崽有些懼怕地盯著她的手,仿佛是個燒紅的烙鐵。他側過臉避開,扶著洞壁站了起來。
“我可以帶你出去,”他抬起眼說,“但是如果外面守著人,連你一起打我可就不管了。”他半眯著眼盯著她,想看她是不是真的不認識外面那幫人。
南希有點好奇,“你為什麼不把我直接帶回家?那幫人不會守在你家門口吧?”
塞西爾搖搖頭,“我年齡太小了,力量不夠。我隻能飛出這座洞穴。”
“這樣啊。”
塞西爾伸出小手手,一臉糾結地不知道該抓她的哪兒。大家都不喜歡他的觸碰,認為被他碰一下就會沾上死亡的詛咒。
南希笑了笑,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塞西爾猛地顫抖,下意識就要把手抽出去。但是對方握得很緊,他根本掙扎不開。
南希有些好笑,“我的手上有刺嗎?”
塞西爾低下頭,“我身上都是泥水,而且,而且……”
南希揚起一道清潔術灑在他身上,“這不就好了嗎?”
“不,不是這個,”塞西爾結結巴巴地說,他從未被人這麼抓過手,緊張羞怯地臉色通紅,“你不是知道我是誰嗎?你怎麼還敢碰我的手?”
“哦。”南希立刻把手松開,沒有忽略塞西爾瞬間抿成一條線的唇。
塞西爾渾身僵硬,就像被人打了一記耳光一樣。他有點想冷笑,看吧,再對他和顏悅色的人,想起他死亡的權柄後,也會像躲瘟疫一樣躲開他。
南希半蹲下來,伸手摸摸他的頭,他驀地一驚,抬起眼盯著她。
“我啊,是從未來時空過來的,”南希笑盈盈地胡謅,“是那個時代塞西爾的女朋友呢。”
“我的……女朋友?”塞西爾眸光震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神域的人你大概都見過了吧,不覺得我很陌生嗎?”
“有那種可以改變外貌的神明。”塞西爾輕聲說。
“那我要怎麼跟你證明呢?啊,你看這個,”南希亮出黑暗之戒,“這個是你神國門戶的鑰匙,你把它送給了我,不就證明我們關系很密切嗎?”
塞西爾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少女手指上的戒指散發著巨大的黑暗力量,每一縷氣息都是他的。靈性力這種東西,無法作假。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
“我叫南希。”南希低下頭打量著他的神色。
“南……希……”塞西爾的眼眸一瞬間變得十分迷茫。過了十幾秒,他的目光突然松弛下來,小聲嘟囔著,“真奇怪,為什麼會特別喜歡這個名字呢?”
南希輕輕笑了一下,“因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嘛。”
“不要再說這句話了,”塞西爾幼崽努力繃住臉,讓自己看起來嚴肅點,“我還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有女朋友。”
“都說了是未來的你嘛。”南希笑盈盈地說。
塞西爾垂下眼,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很荒謬的話,他就莫名地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