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北地的神術師們同時發出意味深長的聲音,目光瞥向了魯伯特,也瞥向了南希。
南希微微一怔,感覺伊比利斯貼近她的耳邊,嗓音裡透著涼意,“你就不能老實待著嗎?”
“我挺老實的啊。”她小聲嘟囔。這個真是意料之外的。她什麼都沒有做。全是顏值幹的好事。
魯伯特的臉色非常難看,菲拉是他的親弟弟。他沒想到對方竟然膽子大到敢去偷黑暗神的東西?他隻不過是追追姑娘,做點無傷大雅的事。
無傷大雅的魯伯特,沒有注意到塞西爾朝他射來帶著寒霜的目光。
菲拉還準備大聲辯解。塞西爾面無表情地揚起一道光芒,艾米拉和菲拉瞬間消失。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了。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淨。
“您,您把他們弄到哪裡去了?”人群裡傳出瑟瑟發抖的聲音。
“黑暗教廷。”塞西爾淡淡地說。
北地的神術師們頓時臉色大變。似乎僅是個名字,也足夠令他們畏懼。
黑暗教廷手段狠厲,完全秉持了黑暗神的作風。進入到那裡被審判,死不死都不是個事。關鍵會連累家族。
“高塔已經開啟了,回去吧。”塞西爾輕聲說。像是對所有人,也像對單獨一個人。
“開啟了?”
“怎麼突然開啟了?還沒到時間呢。”
神術師們驚訝極了。等他們看向塞西爾時,對方已經不見了。
“我們也走吧。”伊比利斯對南希說。他皺著眉,難以置信那個黑衣男人就這麼消失在他眼皮底下。不過兩秒沒注意到,對方就離開了。這不是一個人類可以辦到的事。
他想問南希,但是礙於米洛斯在場,隻得把疑問壓到心裡。這是他發現的盲點,絕對不能讓米洛斯白白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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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走了。”米洛斯掃了一眼鬧哄哄的神術師們,轉頭對南希說。
“您要去哪兒?”南希驚訝地問。
“先回南大陸,再去海國。”米洛斯說,“我還差另一個記憶團。”
伊比利斯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古怪。當著他的面就說要去他老家逛逛,這讓他說不清什麼滋味。
南希輕輕蹙眉,米洛斯的進度太快了。不過這不奇怪,他的背後是整個光明教會。在確定了他們的神明是誰,自然會傾其之力。
感覺用不著不等她去海國,米洛斯就回歸神殿了。也許還會下一道禁令,禁止她踏入南大陸。
“您找回記憶會跟現在變得不同,會變成另一個人嗎?”南希一臉擔心,“您知道的,也許恢復記憶的您,發現自己有許多朋友。”
“許多朋友?”米洛斯輕輕笑了一下,“你這樣的朋友嗎?”
“嗯。”
“我想,我大概隻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米洛斯清淡的眸子裡淺淺地溢出點笑意。
“不一定。”南希搖頭。
“這樣好了,”米洛斯說,“如果我找到第三個記憶團,你還沒有回南大陸,我就等你回來再服用。”
“真的嗎?”南希驚喜地睜大眼睛。
“嗯。”米洛斯輕輕頷首。
“米洛斯大人,你真……”
“說夠了沒,人都走光了。”一旁的伊比利斯眼底溢滿了不耐煩,“一會兒高塔關閉,我就不管你了。”
“哦。”南希瞥了他一眼,忘了這裡還有個散養的羊。
她嘴上答應著,眼睛還在看著米洛斯。希望他可以把她記得更清楚點。別輕易陷在記憶團編織的網裡。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兩個圓團子捂著嘴,嘰咕嘰咕地笑。它們的頭頂是一層細密的冷漠網。
見她慢吞吞地挪動著步子,伊比利斯沉下眼,扣住她的手腕,幹脆利索地帶她消失在空氣中。
南希感覺視線猛地一晃,瞳孔中的米洛斯就換成了巨大的高塔。
這是他們當初進來的地方。如今這裡敞開著大門,門口還站著幾位北地教授。各個臉上掛著焦急的神色,眺望著遠方,似乎在等待誰。
三個學院的神術師一個都沒到。他們不會瞬移,隻能靠走的。現在才走到一半路程。
伊比利斯把南希扯到粗壯的樹後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招惹了誰?那個北地男人明顯不是人類。”
“不是人類?”南希一臉驚訝,“那是什麼?鬼魂嗎?”
“別跟我裝,”伊比利斯微微俯身,緊盯著她的眼,嗓音發沉,“你現在告訴我還來得及。如果你招惹到不該招惹的……”
“伊比利斯,我真不知道他是誰。”南希表情真摯,“我發誓,我以海神的名義發誓行嗎?”
“以我的名義?”伊比利斯扯唇冷笑,“你發你的誓言,幹嘛要以我的名義?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總是以我的名義發誓,經過我同意了嗎?”
“這隻是一個句式,”南希有點無奈,“就是在你的見證下……”
“就算我見證你發誓,你該騙我也會繼續騙我。”伊比利斯直起身看著她,神情微帶嘲意。
“我真不知道。”南希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諾,我知道有種神術是可以控制我的意志的。你直接用神明的威嚴壓迫我讓我說真話嘛。不然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伊比利斯看她這樣,信了三成。但是表情仍舊猶疑,“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不知道,你知道嗎?”
“我也隻是猜測,”伊比利斯深深吸了口氣,表情凝重。對方驚豔的外表、冷漠陰鸷的氣息,包括他展現出來的層次,都指向了一個名字。黑暗神塞西爾。
那個家伙,冰冰冷冷的。同樣都是冷漠,米洛斯至少是塊純淨的冰塊,能被光照透的那種無公害冰磚。但是塞西爾卻是快黑冰。沒有光能打透他。靠近他的人,無疑都被他凍死了。
這些神明中,他最犯憷的就是黑暗神。毅力驚人、手段狠厲、關鍵還很聰明。這就很討人厭了。
也可能是他多想了。這對從誕生之初就存在的死對頭,不可能喜歡上同一個人。他們連睡覺時間都天差地別,喜歡的顏色也完全相反。
他覺得米洛斯應該喜歡浪的,妖冶的,這樣才能勾住這個大冰塊。塞西爾應該喜歡純的可愛的,這樣才能治愈他漆黑的心。
他看向南希那雙又純又媚的眼眸,突然有點不確定起來。似乎這兩點她都有啊。
“你在想什麼?”南希笑著問。
“想你為我惹了多少麻煩。”伊比利斯伸手捏捏她的下巴,神色突然放松,扯著嘴角笑著說,“算了,不管他是誰,我們都離他遠點。好在還有幾天你就可以去我的地盤了。”
南希臉上溢出柔美的笑意,“你會為我找到好看的尾巴嗎?”
“當然,你的尾巴會是全亞特蘭蒂斯最漂亮的。”看著高塔下陸陸續續回來的神術師,伊比利斯輕輕把她推出去,“回去再找你。”
南希從陰影中走出。聽到高塔下方有教授在嚷嚷,“你們做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讓那位大人……”
“哪位大人?”有人問。
教授噎了一下,“總之,通通給我回去。回去後,每個人都在測謊紙上寫下今天的經歷。一句話都不能少。”
南希隨著人群走入高塔。回到宿舍,剛進門就有舍管敲門遞上兩張測謊紙。
“就好像我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這不都是北地人闖了那個什麼禁地嗎?”海倫一邊看著自己那張測謊紙,一邊給南希遞過去一張。她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北地的藥劑師治愈好了。
南希接過來放在一旁,她現在無心寫這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聊天本上。上面浮現出一句新話【你明天可以來嗎?】
很平常,很自然,一點都不奇怪。就像他常問的那樣。
但是南希知道不一樣。因為太巧合了。剛回去就這樣問。他已經懷疑她了。南希甚至看到了他寫這句話時的神情。一定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差直白地問她敢不敢去了。
“宿主,你要去嗎?”小r緊張兮兮地問。
南希思考了一下,“去。這種時候就看誰比誰穩。”
她拿起羽毛筆,唰唰地回復,【好啊。你明天在公寓等我,我煮好吃的食物給你。】
“嚶嚶嚶,宿主,明天我要捂上眼睛。”
……
第二天清晨,南希等海倫走後才把假人拿出來。
“我們還剩幾分了小r?”
“昨晚消耗了一分,現在假人消耗一分,還剩二十分。”
“今天至少要從塞西爾身上撈三分。”
“我沒聽錯吧宿主,”小r驚恐地瞪大眼,“我認為您今天的首要任務是捂好馬甲,啊不,是活下去。”
“我會活下去的,還要好好活下去。”南希笑了一下,把假人放在床上,按了一下。
假人立刻變大,樣貌衣服都跟她一模一樣。坐起來,衝她笑了一下。
南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這才拿出自己今天要換的衣服。一件很溫柔的乳白色長袖裙子。全憑領口上一圈的絲帶系著。隻要解開一點,領口就會滑下去,露出肩頭。
穿好以後,小r給她頭發和眼睛改變了顏色。她穿上厚大衣,對假人說,“好了你去禮堂吃飯吧。”
假人點點頭,拉開門走出去。
“海神怎麼辦?”小r突然問。
“我在假人的內衣裡放了塞西爾給我的石頭。可以混淆我身上的味道,讓伊比利斯不能找到我。”
“伊比利斯在識別出假人不是我後,不可能會去翻它的內衣。隻能生悶氣等我回來。沒關系,他也不是第一次見過我的替身了。莉莉他不就見過嗎?”
“宿主啊,你總是在危險邊緣遊走。”
南希最後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笑了一下,“我本來就是在做危險的任務。你作為一個系統,你還不知道嗎?好了,傳送吧。”
“嚶嚶嚶,我要捂眼睛了。”
……
克維納郡的早晨跟所有平常的一天一樣,冬日的微光淡淡地灑下,街道上行人很少,隻有幾輛馬車在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