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得知她被關到地下監牢後,幾近急切地趕到地下監牢,隻因為她有可能向他求救。
然而,呈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地橫七豎八的犯人。
沈澹月冷漠地掃了一眼,甚至能想象她是如何利落解決這群人的。
她在他的身邊待了太長時間,長到他對她的身手了如指掌。
解決這堆人,或許隻花了她兩三分鍾。
沈澹月閉上眼睛,熟悉的厭棄感在心口湧動——為了一個不需要自己的人,變得下作而極不冷靜。
這種感覺讓他不適極了。
就像那天,扣住她的脖頸,感到她肌膚的觸感,上面全是涼湿湿的汗水,猶如蛛網一樣湿黏。
他有輕微的潔癖,很少觸碰湿黏的東西。
明琅容易出汗,他卻觸碰了她溫熱而湿黏的肌膚,兩次。
還有一次是在辦公室,為她上藥。
沈澹月垂下眼睛,銀白色的眼睫毛在臉上畫出一道陰影。
有那麼一瞬間,牢房的氣溫驟然下降。
——那個髒東西又出來了。
第二次了。
在此之前,除了他生出難以遏制的殺意之前,這個東西幾乎沒有從他的體內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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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卻出現得越來越頻繁。
都是因為她。
沈澹月後退一步,冷靜地看著四面八方的陰影流動著,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骨骼摩擦聲,朝明琅流淌而去。
那件事發生以後,這個東西就有了。
既像是無形的鬼魂,又像是他的欲望、衝動和陰暗面。
去幫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比如,殺人。
現在,陰影應該是要殺了明琅。
就像之前,它準備替他掐死明琅一樣。
陰影反映了他最真實的想法和衝動。
沈澹月冷眼旁觀,這一次,他不打算控制陰影收手。
是時候結束這段畸形的關系了。
現在結束,還來得及。
陰影慢慢凝結成一個高大而修長的人形,從後面望去,幾乎就是沈澹月的第二化身。
它走到明琅的身邊。
空氣中溫度還在下降,氣氛變得陰冷而令人毛骨悚然。
陰影裡,伸出兩隻恐怖的鬼手。
卻沒有朝明琅的脖子探去,而是捧起了她的臉龐。
等沈澹月意識到陰影想做什麼時,已經晚了。
陰影垂下頭,吻上了明琅的唇。
第120章 Chapter 11
明琅醒來的時候, 渾身酸痛。
她閉著眼,恹恹地揉了揉胳膊。
太久沒有運動,中午吃的又是草。
這種情況下, 一口氣撂倒了好幾個成年男性……哪怕她是公司特工, 也有點吃不消。
不知道沈澹月什麼時候接她回去。
說好的夫妻呢?
就在這時, 她忽然感到有什麼——有人正在注視她。
那視線異常冰冷而露骨,令她感到一陣陰冷的寒意。很快, 全身上下都爬滿了雞皮疙瘩。
奇怪的是, 她並沒有感到惡意。
視線的主人隻是冷冷地盯著她, 如同一條飢渴的野狗,既想要靠近食餌, 又害怕餌中有毒。
非常古怪的眼神。
明琅想要睜開眼睛, 看看是誰在盯著她,但那種鬼壓床的感覺又來了。
醒不過來, 睜不開眼。
仿佛陷入黏重的深海,海水可怖地壓在她的身上,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困難。
那人還在看著她, 冰冷而露骨的視線卻漸漸凝聚起怒氣。
他在生氣。
他有什麼可生氣的。
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下一刻,她唇上傳來陰冷而滑膩的觸感, 仿佛有一條無鱗蛇輕輕爬過。
明琅不覺打了個哆嗦。
一秒鍾後, 唇上的觸感消失了。
腳步聲逐漸靠近。有人走過來,一隻手攬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對方的體溫冷得嚇人。
明琅整個人如墜冰窟,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一個冷漠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別動。”
他頓了頓, 又說:“再動殺了你。”
明琅總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但她想了半天, 也沒有想出答案,隻好悻悻作罷。
過了一會兒,她實在扛不住洶湧的寒意,哆嗦著昏睡了過去。
希望醒來不要再碰到這個制冷機了。
·
沈澹月神色沉冷,橫抱著明琅,大步回到地面。
盡管陰影隻輕觸了一下她的唇,但那種觸感一直濡染著他的唇。
仿佛飲了一口過於甜膩的糖漿,柔滑的觸感始終黏在喉嚨上,不上不下,不潔不淨。
令他煩躁極了。
好幾次,他都想把明琅從懷中扔出去。
她那易於出汗的體質太麻煩了——額上、後頸、脊背、膝彎全是汗,溫熱而淋漓的汗,幾乎浸湿了他的黑色皮手套。
幸好沒有異味,沈澹月冷冷地想。不然他一定會把她扔到下水道去。
助理正在地下監牢的入口等他。
他以為明琅會可憐地向他求救,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沒有讓助理跟來。
早知如此,就讓助理去地下監牢接她了。
他根本沒必要親自走一趟。
這時,助理走過來,想要接過他手上的明琅:
“先生,我來吧。”
沈澹月頓了一下。
抱著明琅兩隻手,始終有種黏黏糊糊的感覺。她背脊上的熱汗,甚至讓他的黑色皮手套有些打滑。
如果把她交給助理,他手上沒有東西,可能接下來一路都會不停回想那種觸感,不停搓揉皮手套,直到找到一個洗手池,可以清洗她留下來的汗水。
這麼看,還不如一直抱著她。
有重量壓在手上,至少可以減輕手套被濡湿的煩躁感。
沈澹月搖了搖頭,平淡地說:“不用。”
助理有些詫異。
他知道沈澹月有潔癖,又看到明琅出了很多汗,額上的發絲凌亂地黏在一起,還以為沈澹月非常想把她轉交給別人。
誰能想到,沈澹月一口回絕了他的幫忙。
難道明琅真的是沈澹月的妻子?
那為什麼不告訴大家呢?
助理隻是工作上的助理,對沈澹月的私生活並不了解。
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隻能給那個把明琅丟到牢裡的男的發了一條消息:
「你小子完了,她好像真的是老板娘。」
那男的:「???」
「頭兒不是不近女色嗎?」
助理:「所以,這麼多年來,我隻看到過他抱這一個女人。」
「你小心點,剛剛我想幫忙抱老板娘,他都不願意。他好像很愛老板娘。」
那男的:「!!!那咋辦!我還想跟著頭兒對抗資本主義,還想活到資本主義滅亡的那一天!」
「道格,你最了解頭兒了,求你給兄弟支個招。」
助理心說我能支什麼招,他在反公司聯盟待了那麼久,也是第一次看到沈澹月橫抱著女人,出現在公共場合。
在他的印象裡,沈澹月一直是一個溫和、冷靜、理智、野心勃勃的領導者。
很多年輕的領導者都難掩自己的野心,舉手投足會流露出一種冰冷而鋒利的攻擊性。
沈澹月組建反公司聯盟的過程,卻是極其溫和的,始終以“拯救”為主,幾年下來,從未背離過這個初衷。
當然,他也有冷血無情的一面,必要時也會採取強硬甚至可怕的手段,殺伐決斷,毫不留情。
助理一直記得,有一次他們為了救幾個被綁架的孕婦,單方面剿滅了一個犯罪團伙。
那個犯罪團伙來自東南亞某個小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們之所以綁架孕婦,是為了把她們非法運往其他國家高價販賣——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少人願意生孩子了。
即使有,也不一定具有生育能力。
助理親眼看到,沈澹月一邊神色冷漠地往前走,一邊拔槍、上膛、開槍。
動作精準、迅速、果斷。
每一槍擊中的都是眉心,但都不止一槍擊中眉心。
有時候,他甚至會對準某個犯罪分子的眉心連續開槍,直到那人腦漿迸濺,頭骨開裂,化為一灘紅紅白白的爛泥。
這種程度的殺戮,顯然已超出“解救人質”的範疇。
更像是一種懲治,一種宣泄,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暴力行徑。
即使助理對沈澹月忠心耿耿,也看得心底發瘆,渾身發冷。
沈澹月是一個讓人信任又敬畏的領導者,助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麼……古怪復雜的表情。
起初,沈澹月看向明琅汗湿的發絲時,目光分明是嫌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