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堂課講的是如何御獸,如何跟自己的坐騎籤訂契約,驅使它們為自己戰鬥。又如何與它們相輔相成,如何把那些坐騎給養得油光水滑。
惠蘭仙尊本身就是一個十分瀟灑的人,賀清心哪怕每一天都隻是跟他隔著通信玉牌說上兩句話,也能感覺出他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仙風道骨之人。
他看上去似乎總是不修邊幅,甚至嘴邊有的時候會帶著胡茬,每天跟那些妖獸相伴在一起被蹭來蹭去,身上自然總是粘著不知道什麼品類的獸毛。
今天惠蘭仙尊穿著一身淺青色的寬袍,消瘦的身形,被風微微帶起長袍,這個人就是瀟瀟君子這四個字。
雖然他的樣貌看上去不年輕了,甚至比一些仙門的尊長都要蒼老許多,但是賀清心看著他就是無比順眼,有些人就是能通過一些言行舉止,透出骨子裡面的卓然風華。
惠蘭仙尊很顯然也看到了賀清心,他每天在自己那一方極樂的天地之中醉生夢死,除了御獸就是飲各種各樣的仙釀,自然不知道賀清心和修真界當中的一些糾葛。
看到賀清心竟然在高階弟子中間也跟著聽課,他對著賀清心的方向笑了笑,還有些調皮地眨了一邊眼睛。
賀清心對著惠蘭仙尊笑了笑,像看到自己喜歡的老師一樣,哪怕也聽不懂什麼東西,上課也挺認真。
而這些高階弟子們,除了那些心懷鬼胎的馬甲之外,學得也都格外認真,被惠蘭仙尊的幽默還有灑脫所折服,一堂課大家都是頻頻發笑。
發問也很積極。
惠蘭仙尊建議:“若是有人想將來收一個拉風的坐騎,我建議你們從小養起。”
惠蘭仙尊手中拿著戒尺,但硬是被他拿出了一副浪蕩子手持扇子的風度。
他走到賀清心的身邊,用那把戒尺挑開了賀清心一直捂著的手,看到了賀清心掌心裡面的小黃雞,眉頭挑了一挑。
“這是……雞?”惠蘭仙尊本身就喜歡動物,看到賀吉祥之後滿臉興味。
他能感覺到這個東西絕不是一隻普通的雞,可這種品種又確實沒見過,尤其是賀吉祥腦袋上面的那一圈像天使光環一樣的翎羽,讓幾乎熟知修真界所有靈獸甚至是妖獸和魔獸的惠蘭仙尊,都忍不住撓了撓頭。
因為惠蘭仙尊的舉動,所有人都朝著賀清心看過來,全部都看向她掌心裡面託著的賀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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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清心大方地展示,並不害怕她身邊那些仙尊的馬甲能看出什麼東西,賀吉祥看上去真的和地元金髓獸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再加上這本書的劇情,從頭到尾也沒說過地元金髓獸能夠化形,因此任誰也看不出賀吉祥到底是怎麼回事。
賀清心對著惠蘭仙尊把賀吉祥託到他面前:“介紹一下,我的新寵物,名叫賀吉祥。”
“那你那兩隻雪裡站?”惠蘭仙尊第一反應就是賀清心喜新厭舊了。
賀清心笑著說:“我都喜歡,雪裡站也很喜歡,這個小東西比較小,也比較好照顧所以我帶在身邊。”
惠蘭仙尊笑著點了點頭,戒尺敲了敲賀清心的桌子說:“若是想要你的坐騎日後能夠輔助你戰鬥,最好像她這樣日夜帶在身邊照顧……”
賀清心聽了之後有點哭笑不得,她實在是不想以後騎著一隻雞。就算賀吉祥能變得特別大也不行,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惠蘭仙尊很快繼續細致地講解照顧自己坐騎,要怎麼用靈石去喂養,用仙露或者是仙草淬煉坐騎的經脈,確保坐騎能夠開靈智和主人心意相通。
這其中復雜的內容,任誰聽了都會咋舌,都會覺得比起養一個坐騎消耗的那些資源來說,他們還是想辦法找一些材料打造一把本命劍,御劍飛行來得更容易一些。
最重要的是佩劍就是佩劍,擦一擦就行,因為惠蘭仙尊已經說到了要尊重坐騎的個獸意願。
比如對方不想讓騎的時候,主人就不能騎……
賀清心聽了直笑,這些仙門的弟子一開始還興致勃勃,聽到這全部都沒了養坐騎的意願。
惠蘭仙尊是真心喜歡靈獸,把這些東西當成小祖宗養的,和這些想要用坐騎輔助自己戰鬥,甚至在關鍵的時候犧牲掉坐騎的修士們,從根本上目的就不同。
所以這堂課上到了最後,就隻有賀清心在認真聽著。
大部分的人要麼在走神,要麼在交頭接耳,惠蘭仙尊也根本就不在意,自顧自說自己的。
而還有一些人在觀察著賀清心,或者說是在貪婪地看著賀清心。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安安穩穩地近距離接觸“地元金髓獸”的容器,她看上去竟然是很和善的。
因為無論賀清心跟誰對視,都會露出溫和的笑容,尤其是之前提醒過她的小鹿少年,也就是烏和璧的分身,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跟賀清心顯然已經打成了一片。
鶴頂大殿之中的仙門首長們,看著烏和壁率先博得了那個女修的好感,全部都恨不得衝到賀清心的面前去跟她結交。
而烏和壁也確實十分滿意,他這個分身就是按照這個女修的喜好捏造的,如今看來效果拔群。
到了這堂御獸課的後半段,惠蘭仙尊已經掏出了酒壺,一邊喝著一邊給石臺前面不遠處的幾個高境修士解惑。
這幾個修士並不是詢問如何豢養坐騎,而是在向惠蘭仙尊詢問魔獸和妖獸的品類,還有如何將他們殺死。
畢竟在外驅邪除祟,經常會遇到妖獸或者是魔獸作亂,若是更了解他們的習性,就更能對症下藥,以最快的速度解決他們。
而惠蘭仙尊幾乎什麼都知道,給這些人科普著魔獸的種類,不過還是在溫言婉轉地勸誡他們:“所有的獸類若無人驅使,其實它們的本能都隻是求生而已,它們本身並不存在蓄意去傷害誰,若以後諸位有能夠放生的機會,還是要多多結下善果。”
幾個高境的修士也沒有反駁惠蘭仙尊,但是他們長劍在手,生殺在握,真正到了那緊要的關頭之上,也未必會想著作亂的妖獸或者是魔獸,究竟是否出自自願。
惠蘭仙尊雖然話是這樣說,勸是這樣勸,卻並不會強制他們去愛惜世間一切活物,那些作亂妖魔獸的短處,他該怎麼回答還怎麼回答。
而賀清心這邊又是另一番景象,因為她跟自己身邊坐著的小鹿少年實在打得過於火熱,甚至還拉著桌子朝著小鹿少年的旁邊坐了一些,巧笑嫣然地一直跟他聊天。
甚至還說:“我可以給你摸一摸我的小黃雞,我能摸一摸你的鹿角嗎?”
小鹿少年一愣,羞澀的點了點頭,操縱他的烏和壁也有些耳熱。
因為對於妖族獸類來說,例如鹿角,等同於求歡。
而在鶴頂大殿之中的謝瀾,透過陣法看著賀清心,拳頭緊緊攥住。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妒火已經佔據了他所有的心神,他感覺到了胸腔之中有一把刀一樣不斷的在翻攪。
妒忌,惱怒,這些低劣的人類感情,幾乎要將他摧毀。
她怎麼能夠……這麼輕易就不理他,轉而對別人如此親近?!
而這個時候,賀清心身邊有其他人也看不下去,忍不住離開了座位上前來,故意跟賀清心沒話找話。
指著她手心裡面的賀吉祥問。
“這到底是什麼靈獸?我能感覺到它的靈力非常充沛,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品種。”賀清心一側頭,就看到說話的人正是那個大胸少年。
這個人賀清心不用猜就知道,左心遠,那個打賭賭輸了之後,說好了每一次見到她就要叫她姑奶奶的不二界宗主。
賀清心對著大胸少年笑了一笑,視線短暫停留在他的胸上,大胸少年立刻就昂了昂首,挺了挺胸,一副“快來看你喜歡的都在我這”的表情。
賀清心也非常給面子,很快就跟大胸少年聊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但是很可愛對不對?是我大伯從山下給我帶過來的……”
“你要看一看嗎?”賀清心把賀吉祥遞給大胸少年。
大胸少年愣了一下,並不怎麼想摸,在他看來這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凡雞,沒有任何可愛的地方。
隨手就能捏死,雖然能從雞身體裡面感知到一些靈力,估摸著也隻是一隻變異過後的凡雞。
不過為了討賀清心的歡心,他還是伸手接過來,裝出非常喜歡的樣子。
結果他一伸手,就被賀吉祥狠狠地叨了一下,手心裡面立刻就有一塊紅腫青紫,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賀清心“哎呦”一聲,連忙捂住了賀吉祥,“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個小可愛它有一點兇,你的手受傷了怎麼辦,要不然叫藥堂的人過來吧?”
“沒關系的,”大胸少年明明疼得鑽心,卻還是甩了甩手說,“無所謂,一隻雞咬一口而已,難不成我還能手廢了?”
很快他就說不出這話了,因為這雞的嘴仿佛有什麼劇毒,還是那種連修真者都能夠傷到的劇毒。
大胸少年的手心先是肉眼可見地青紫起來,高高的腫起,很快整個手臂全都紫了,就連肩膀都腫了,
所有人都看著左心遠的分身幸災樂禍,賀清心心裡面笑出了最大聲,但是她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反倒是一臉的擔憂。
“這樣不行,我還是叫醫藥堂的人過來吧……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在醫藥堂裡面,讓他們給你用最好的傷藥。”
然後賀清心就開始呼叫賀喜:“有人受傷了,你帶著傷藥過來一趟神鶴島。”
賀喜不能直接說話,通過通信玉牌也沒辦法傳音入密,隻是敲了兩下通信玉牌表示知道。
而賀清心打完這一通電話之後,對大胸少年又說了兩聲抱歉,然後就不再看他,又跑去跟別人聊天。
這一次跟她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清冷肅立的仙君。
模樣長得趨近完美,但可能是因為過於完美刻板反倒像一個假人。
“毒性如此之大,難道是什麼隱藏的妖鳳?”
“我勸道友還是不要養這種邪氣太重的東西,以免傷及自身。”
他一開口就一股爹味,賀清心都差點沒忍住皺起眉來。
這到底是哪個仙首的分身,一點眼力都沒有!
賀清心把手裡的賀吉祥遞給他看:“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嗎?幫我好好看一看。若真是妖族的話我肯定不會養的,但是它從沒傷害過我。”
這時候手上青紫的傷痕已經蔓延到了臉,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像人和蜂蜜狗的組合一樣的左心遠分身,一邊疼得哎哎直叫,一邊對那個清冷小仙君說:“別碰哎……”
但是他說晚了。
這個清冷的小仙君一看賀清心接他的話茬,自然是要表現一番的,湊近了一些去看,正打算隨便給這隻小雞安一個什麼妖類的罪名,然後讓這個女修把它給丟了,就突然間也被啄了一口。
他挨的這一口直接是啄在臉上的,當場就痛苦地捂住了臉,什麼裝模作樣的仙門清冷仙君氣度完全沒了,捂著臉嗷嗷地一陣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