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修真界的仙長已經不想當了。
而且這個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謝瀾一個大男人在不能動用靈力的狀況之下,根本就拽不動她!
當然,拽不動是因為賀清心手腳都扒在桌子上,在不動用靈力的狀況之下,謝瀾也隻是一個高挑清瘦的男子,又不是徒手能夠舉起鼎的李元霸。
“我不走,我正和他們聊得開心呢!”賀清心說,“這些仙門的小輩真的好可愛啊!”
“宗主夫人也很可愛!”人群當中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聲,還是個青澀的男音。
頓時人群又傳來了一陣轟笑聲,這笑聲之內其實沒有多少嘲笑的成分,更多的是善意的,甚至有些是羨慕的。
但謝瀾隻覺得自己的臉上現在鮮血淋漓,他的臉皮是徹底沒了,被活活撕掉了。
他很想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裡,然後自己去閉關,一千年起步的那種。
等到這個世界上這一批人全部都死絕了,他再重新出現。
隻是通過短暫的幾次接觸,謝瀾就已經非常清楚,他今天如果敢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裡,明天整個修真界的傳言,是謝瀾絕對無法活著接受的。
因此謝瀾咬著牙,拉扯著賀清心說:“你已經一天沒休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我休息什麼,我氣都被氣死了!”賀清心說,“'哎呀,你放開我!等我把話說完啊。”
“剛才婚禮現場的時候,你讓你的兩個親傳弟子宋宗和宋禮送我回去新房。”
賀清心一跺腳,甩開了謝瀾之後叉著腰,一副要請眾人評理的架勢。
昂頭挺胸像隻鬥雞一樣,看著謝瀾說:“結果呢,他們答應的特別好,一轉頭人就不見了,他們兩個耍我,根本就沒有將我當成他們的師娘,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背後還指不定怎麼嘲笑我,這件事情你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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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要是不管的話,今天晚上的洞房你就別想了!”
謝瀾低頭看著地面,他主要是想找個地縫現在就鑽進去算了。
他這一輩子都沒有想到,他竟然還能遇到這種事情,當初拜師的時候他的師尊跟他說,他命中注定有一個死劫。
當初謝瀾覺得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他擺平不了的事情,死劫又如何呢?就算是天雷加身,他什麼時候怕過!
但是他現在終於明白什麼叫“死劫”了。
他此刻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地,這件事他不管,這個女人一定會把場面弄到難以收拾,可這件事情如果他管的話……好像他就是為了晚上能順利洞房。
謝瀾修行無情道這麼多年,剝離了無數個分.身,就是為了抽離自己對萬物滋生的情感,但是沒有什麼時候像此刻一般,他人活著,卻感覺自己已經死了。
心如死灰萬念俱灰不過如此。
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老了……老到連氣都要喘不動了。
而後在一眾弟子們開始站在賀清心的角度議論紛紛,都覺得宋宗和宋禮過分的時候,謝瀾開口對著他身後不遠處的謝軒然說:“去將宋宗和宋禮帶過來!”
各宗的弟子聽到謝瀾這麼說,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議論,具體的內容倒沒有多麼難聽,都是在誇贊他對夫人的寵溺。
寵溺。
呵。
賀清心聽到謝瀾松口,將叉在腰間的手放下,跑到謝瀾的身邊抓住謝瀾的手晃了晃,用一種她自認為聲音很小,實際聽在修真者的耳朵裡面如同雷鳴一樣的聲音說道:“我就知道你疼我,肯定不會讓什麼貓兒狗兒的把我欺負了,你真好……”
謝瀾現在一點都不好。
沒有一點好的地方。
他想原地把這個女人給拍死。
但也隻是抬起了手,慢慢地按在了她的腦袋上,五指加重了一些力道,心裡默念著——閉嘴吧閉嘴吧閉嘴吧閉嘴吧!
天道為什麼現在不劈個雷下來,把這個女人給收走呢。
但是謝瀾這個想把人頭蓋骨掀起來的舉動,因為不敢用力,看在一眾人的眼中就好像他在寵溺地摸自己新婚小妻子的腦袋。
頓時人群當中有幾個還憧憬著愛情的修士,眼睛裡面都要冒星星了。
賀清心貼著謝瀾站著,一點也不在乎謝瀾手上的那點力度,全把她當成按摩。
她當然知道現在謝瀾一定想殺她,但那又怎麼樣?
她又不是要讓謝瀾愛她,隻要謝瀾“寵”她就行了。
她身懷地元金髓獸,那可是活著的金靈脈,所有宗門全部都想分一杯羹呢,謝瀾現在敢動她一根毫毛就會變成整個修真界的公敵。
因此賀清心將自己的小腦瓜貼在了謝瀾的胳膊上,一臉依戀地說:“等會兒夫君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沒一會兒宋宗和宋禮確實被帶過來了。
謝軒然一路上也不說是什麼事兒,隻是對他們兩個橫眉冷對,用眼神在半路就把他們凌遲了一遍。
這兩個孽障,好好的你說你們惹她幹什麼!
宋宗和宋禮兩個人抵達現場的時候,議論已經進入了白熱化,他們兩個快變成整個修真界宗門裡面的敗類了。
賀清心把自己形容成一個弱勢者,跟眾人控訴了一下這兩個人傲慢的行為,再加上她的身份因為起點低,被所有宗門的低階修士共情了,人言的力量就是這麼可怕。
宋宗和宋禮從半空當中一落下,心裡頓時震驚了一下,全部都對著站在人群之中的謝瀾恭敬行禮。
他們兩個對謝瀾是非常非常敬重的,入門也有很多年了,一直替謝瀾處理門中事宜,堪稱謝瀾的左膀右臂。
而現在的局面就是……謝瀾被賀清心給逼著要自斷臂膀。
“夫君你說句話呀!”兩個人到場之後賀清心反倒是不說兩個人的不是了,站在謝瀾的身後捅他腰子。
“你說話呀!”
謝瀾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面前的這兩個孽徒道:“跪下!”
兩個人不明所以,但也感覺到了局勢不對,立刻全部都跪地躬身。
謝瀾側頭問賀清心,這一次是傳音入密,他問賀清心:“這樣可以了嗎?”
這樣當然不可以。
正所謂殺雞儆猴。
這麼多人看著呢,這麼輕易就放過這兩個人,以後她這個雲棲宮宗主的夫人威儀何在!
因此賀清心冷哼了一聲,上前了兩步,叉著腰繞著兩人走了一圈,把趾高氣昂和狐假虎威都寫在臉上。
“你們兩個為什麼沒有按我說的去做?現在怎麼樣,還不是要乖乖地給我跪下!哼!”
這本來是非常讓人厭惡的行為。
但是因為賀清心她心底裡並沒有什麼惡劣的想法,這些修士們全部都能夠感知到惡意,而他們在賀清心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
所以賀清心就有點像穿著大人衣服的那個小孩,跋扈當中透著一種色厲內荏的兇狠。
好好發揮了一下自己惡毒女配的這個威力,對著謝瀾說:“他們對我不敬,對宗主夫人不敬,就是對宗主蔑視,側面說明他們心裡根本就沒有你這個師尊!”
“他們看不起我,而我與你是夫妻,你這麼喜歡我,他們還看不起我就說明他們從心底裡看不起你!”
賀清心振振有詞,快把所有人都給繞進去了。
宋宗和宋禮現在終於慌了,原來宗主真的會為這個夫人出頭……那為什麼還會把她關進距離禁地那麼近的封靈宮?
而且進入了封靈宮的人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兩個人倒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隻是出身仙門,從小到大都眼高於頂,靈根精純,也是門中翹楚。
看不上賀清心這個外來雜宗,靠著美色迷惑宗主一步登天的女修,實屬太過尋常。
人性如此。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風光霽月之輩?人生魂帶三屍汙穢,連月亮都有陰晴圓缺的變化呢。
“師尊,徒兒們並非是忽視宗主夫人的話,我們隻是按照宗主夫人說的去尋找那些東西了……”
宋宗發現事情有點嚴重,還想狡辯一番,他剛才其實是和宋禮同自家仙族來的侍從們說話去了,確實沒有把賀清心的話當回事。
“你們兩個還想狡辯!”賀清心伸出兩根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一手叉腰說,“我的眼睛就是尺,你們兩個明顯是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我不過要一條小船,要幾個幫我收拾東西的仙童,要我貼身帶著的婢女盡快回到我的身邊,怎麼就讓你們一去不返了?”
“我讓你們去找羅長,讓他把我的婢女給我送到宮殿之中,你們找他了嗎?”
賀清心朝著人群當中的一個人一指,“羅長就在那裡,你們現在就跟他對峙一下!”
兩個人的表情徹底變了,宋禮比他的哥哥識時務一些,立刻認錯道:“宗主夫人恕罪,是我兄弟二人見到家中來人,實在思念母親,所以才先去找侍從們說話,想要給母親帶一些話。”
宋禮說:“耽擱了一些時間讓宗主夫人久等,實在是我兄弟二人的錯。”
宋禮對著謝瀾說:“還請師尊責罰!”
賀清心根本就不相信他說的話,在場的眾人自然也是沒人相信的。
但是人家的理由充足,而且人家是急著跟母親傳話,賀清心如果再爭辯下去就顯得她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