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雁完全無法忍受。
好像有無數針扎入了她的軀體……
“你為了針對你的妹妹寧寧,你做過什麼。你為了對付鬱想,你做過什麼。你心裡都清楚。沒有了我幫你,儲禮寒現在應該已經找到你了。
“接下來,你將要付出你應有的代價,我也一樣。”
何雲卓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竟然還衝著鏡頭笑了出來。
“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要為鬱想出氣。因為她從始至終都不喜歡我,也並不需要我自以為是的付出。
“我隻是為我漫長的壓抑的惡心的人生,畫上一個句號。但我很感謝鬱小姐給了我一點走出來的勇氣。”
眾目睽睽之下,何雲卓被帶上了警車。
【寧雁真的讓我吐了,前面誇過她的我是個傻逼】
【建議把這段採訪和鬱小姐的採訪對比觀看:[地址傳送門]】
這時候病房裡,儲禮寒不急不緩地出聲:“寧小姐這就要受不了了嗎?”
這時候保鏢打開手機,將另一段視頻投映到了電視屏幕。
鬱想一看,怔了下。
嗯?
鏡頭裡出現了她的臉龐。
那是鬱想在接到王秘書的電話後,剛走出御泰突然就撞上了一群堵門的記者。
Advertisement
鬱想正要退回去,讓餘桐走另一個門。
然後她的手機就響了。
電話是儲禮寒打過來的。
“碰上記者了?”儲禮寒問。
鬱想:“嗯,您是開天眼了嗎?”
儲禮寒好像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下,他低聲說:“別怕,隨便挑一家你喜歡的媒體接受採訪。然後我的保鏢會過來接你。”
鬱想毫不懷疑地點了頭,懶洋洋地按著儲禮寒說的,選了一家媒體。
“紅果新聞?你們名字聽著順耳。喏,你們採?”
然後就有了現在在寧雁面前播的這段視頻。
鬱想都忍不住咋舌,這效率這麼快的?視頻就已經放網上了?
這也是儲大少的有意為之嗎?
鬱想抬眸,重新看向了電視屏幕。
從屏幕裡看見她自己的面孔,其實是有點奇怪的。
她看見那個自己,渾不在意地說:“蕩婦羞辱這事兒就挺好笑的。一個可怕的案件出來了,真的有人更先去議論並強調受害者的貞潔嗎?如果有。那這世界挺糟糕的。”
寧雁賣力的陷害。
在這段採訪之下,變成了笑話。
就好像……
寧雁努力了那麼久,最後隻是把何坤民、何雲卓和自己送入了絕境。
最後鬱想屁事沒有……
那些網友是不是還會誇她?
寧雁光是想到這一點,就要窒息了。
她抓住衣襟的手變得更加用力,腦中嗡嗡,巨大的壓力、羞恥和恐懼,幾乎令她昏過去。
寧雁還真沒猜錯。
這段話如果隻是單單放出來,大家也會覺得鬱想還是那個鬱想,挺有個性的,順便譴責一下那些討論貞潔的傻逼就算完了。
但結合何雲卓的話之後,就更有意思了。
【從何雲卓的話可知,鬱想和何坤民屁關系都沒有,反倒是寧雁拼了命地想把鬱想往何坤民那裡送】
【+1。這段採訪真就高下立現了。寧雁隻想陷害鬱想。而鬱想呢,根本不在乎為自己澄清的事。她這段話更像是說給那些受害者聽的吧?別他媽把這當回事兒,人生還長得很。誰要是拿道德去壓垮她們,糟糕的不是她們,是這個世界。】
【媽的!鬱想這女人我是真的愛了】
網絡上本來糟糕的氣氛,在何坤民被親兒子一通狠揍,幾乎揍得不成人形,以及何雲卓這段剖白,和鬱想的採訪之後……
一下變得好了很多。
至少吧。
【今天新聞看得我沒那麼憋屈了,雖然還是生氣】
【+1,至少覺得這世界還是有救的,沒黑到底】
網上的議論不提。
這間狹小的病房裡,王秘書看著寧雁面容扭曲,滿頭冷汗的樣子,忍不住感嘆。
確實還是大少厲害,上來總共也就說那麼兩句話,根本不和寧雁對著吵,輕輕松松地就把人給收拾了。
王秘書轉頭看了一眼鬱想。
哎,鬱小姐就更厲害了,就往這兒一坐,就夠氣人了。
“海麗酒店,你本來想設計的人是誰?”儲禮寒的聲音突然冷淡地響起。
寧雁從痛苦中驟然回神,她打了個激靈。
儲禮寒怎麼會知道是她的手筆?何雲卓把這也供出來了?
何雲卓,一個絕佳的黑客。
寧雁容不下的寧寧,寧雁愛慕的凌琛遠,寧雁自己,海麗酒店下藥的算計,事後查找幕後主使時遇上的強勁黑客……
這些訊息其實隻一個眨眼間,就在儲禮寒的腦中串聯成了一條完整的線。
鬱想在後邊抿了下唇。
這麼快就把這事兒想明白了,不愧是您。
始終沒有開過口的鬱想,這才慢悠悠地出聲:“哎,海麗酒店那晚過後,寧小姐是不是想了很久,為什麼那晚沒有人中招呢?”
寧雁驚疑不定地看向了她。
是,那晚過後,寧雁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安排好的記者為什麼最後全被扭送警局了?什麼有用的都沒拍到!
寧寧最後也安全回了家。
“說起來這件事其實還得謝謝你啊。”鬱想氣死人不償命地輕輕笑了笑。
寧雁驟然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那天晚上進了儲大少房間的是你?!”
鬱想:“嗯,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認識儲大少呢?如果不是你,我又怎麼能從儲山那裡拿到那麼多錢呢?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和儲大少擁有我們共同的孩子呢?”
寧雁腦中的嗡嗡聲響更大了。
她腦中飛快地回閃過儲禮寒對鬱想偏愛的場景,高學輝生日宴上的所有都變得有跡可循了。
“……你懷孕了?”
“哎。”
系統:【……】
這是殺人誅心啊!
它就說不能讓鬱想和大反派搞到一起吧!
寧雁揪住了自己的衣領,喉中發出了瀕死一般的尖叫:“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機關算盡,最後成全了別人,把自己反逼入了絕境。
寧雁連滾帶爬地從病床上下來,她恨恨地盯住了鬱想,但還沒等她上前,就被餘桐結結實實地按在了冰冷的瓷磚地上。
她狼狽得像是過街的老鼠。
而鬱想幹淨且高高在上地擁有了一切。
“啊啊啊!”寧雁雙眼紅得滴血。
鬱想和系統說:這女高音真得勁。
系統:???
儲禮寒走到了鬱想的身邊,他微一躬身,摟住鬱想的腰,將她從椅子上帶了起來。
“剩下的有人會處理。”儲禮寒輕描淡寫地說著,就帶著鬱想走出了病房。
他說:“別吵到你和孩子。”
鬱想都差點給他豎個大拇指。
儲大少,永遠走在配合她演戲的第一線!這話寧雁聽完至少心肌梗塞三四天!
寧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遠。
而鬱想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回了下頭:“謝謝送子觀音哈。”
這簡直是對一個惡毒反派的最大嘲諷。
“啊!”寧雁的情緒起伏過大,頭疼欲裂,終於是把自己氣昏了。
鬱想:“我還沒說她是散財童子呢。”
系統:【……】
太狠了,太狠了,大反派真的後繼有人了。
“你感謝她讓我們擁有了共同的孩子?”儲禮寒的聲音低低地在耳邊響起。
鬱想馬上謙虛道:“當然還是您出的力氣比較大。”
儲禮寒好笑地低下頭,突然彎腰將鬱想抱了起來。
鬱想:?
儲禮寒低聲緩緩道:“還是鬱小姐吃的苦更多,我眼下已經舍不得鬱小姐再多吃一點苦了。”
所以就當眾公主抱,路都不讓我走啦?
鬱想眨了眨眼,舒舒服服地靠住了他的臂彎。
哎倒也不是不行。
他們這邊剛走出醫院,鬱想就接到了臧總的電話,問她晚上有空嗎,請她吃飯。
鬱想轉頭看了看儲禮寒。
儲禮寒低聲說:“我已經和母親聊過了。”
這麼快?
不愧是您,效率真夠高的。
鬱想笑了笑,倚著儲禮寒歪了下頭。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剛才她轉頭一掃,儲大少就交代了這樣一段話,怪像跟老婆報備的。
這邊電話裡答應了臧總,等掛斷電話後,鬱想問:“大少下午還有工作嗎?”
儲禮寒:“有。”
他彎腰,將她放上了真皮座椅。
他沒有立即直起腰,而是先盯著鬱想低聲問:“鬱小姐要去視察一下嗎?”
鬱想:“……好哇。”
寧雁大概打死也不會想到,要收拾她,對於鬱想和儲禮寒來說,都隻是一天行程裡一件最不起眼的小事。
這天晚上何坤民就進了ICU,公司股價大跌。失去了坐鎮的老總,那些按下去的隱患終於也一朝全爆發出來了。
何坤民雖然在ICU裡,但隻要他醒來,他就會立即面臨涉嫌強奸罪、尋釁滋事罪、行賄罪、工程重大安全事故罪等等的起訴。
而何雲卓盡管揍的是自己的親爹,但他同樣也會面臨故意傷害罪的起訴。
網友直呼大快人心。
【父子倆這是都要喜提銀手镯了?】
【也有可能其中一個會喜提骨灰盒】
【我他媽笑死。不過就算骨灰盒也是活該!】
很快寧寧走丟後被找回來的事,還有寧父曾經坑騙好友的事,也都爆出來了。
【這寧家到底多爛啊】
【搞了半天,把寧雁和鬱想一塊兒對比,那都是給寧雁抬咖了……】
寧寧坐在電腦前,翻動著網頁,翻動著採訪視頻。
她以為的家,並沒有一個人愛她,溫柔的姐姐底下藏的是蛇蠍心腸。
這一切終於就這樣血淋淋地在她面前撕開了。
天下這麼大……
哪裡才該是她的歸處呢?
寧寧關掉電腦,恍恍惚惚地起身。
路過臥室的時候,她聽見了寧母和寧父的爭執。
“對,一定還有辦法。讓寧寧去求凌琛遠,雁雁和我說過,凌琛遠其實很厲害的,在國外華爾街那幫大鱷都要看他的臉色……”
寧寧步子一頓。
原來他們什麼都知道啊……
而她對他們唯一的用處,也就是救寧雁,救寧家。可凌琛遠早就已經走遠了。
寧寧不願再聽下去,難堪地逃出了家門。
寧母聽見動靜,本能地追了出去:“寧寧?你跑什麼?”
寧母追了兩條街才追上寧寧,她有心勸寧寧想辦法幫幫家裡,於是特地找了家咖啡廳,美曰其名和寧寧來個母女談心。
這一談就是大半天。
那邊鬱想、儲禮寒陪著臧總一塊兒吃了個晚餐。
臧總放下筷子說:“我以前覺得吃飯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和別人一起吃飯,就更是效率低下且沒意思了。”
鬱想咕咚咕咚喝完了湯,抬頭看向臧總,靜靜地等著她往下說。
“現在知道,在飯桌上給別人夾菜盛湯,其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鬱想擦了擦嘴,點頭很是贊同:“嗯,被夾菜被盛湯的那個人,也很高興。”
臧總眼底多了一點的笑意。
他們站起身往外走。
臧總一邊走,一邊將自己的手套遞給了鬱想:“別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