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地產的水多深啊,但凡是給這種公司供職的律師,那真不是好打發的……
冉兵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出聲問:“這位先生叫什麼?之前是打什麼官司的?”
“龐光明,專門處理一些合同糾紛的。”男律師笑了下。
這時候也不用冉兵再接著往下問了,另外兩個律師也先後開了口。
一個說:“我叫全嵐,專門處理經濟糾紛案件的。”
另一個也一笑,客客氣氣地說:“我叫董琳琳,對人身傷害、家庭糾紛一類的民事案件比較擅長。”
冉兵一瞬間仿佛被寒冰凍在了那裡,他身體緊繃,嘴緊抿,不出聲了。
三個律師,擅長的類型各不相同,但卻恰好包攬了冉彰身上的所有問題。
這時候冉彰低低出聲:“我聽說過全律師的名字,很厲害。”
他曾經也想過要不要請律師,但他踏不出家人的捆縛,對未來一片茫然,所以最後這個念頭打消了。但他當時做了不少功課。
其中全嵐這個名字相當響亮。
那頭全嵐抿唇一笑,有種成熟女性的知性和冷靜,她輕聲說:“厲不厲害,咱們案子裡才知道。”
這句話一下將冉家人從怔忡中喚醒了。
鬱想是動真格的!
她剛才那段話,不是因為她對冉彰並不上心,而是因為她已經把這些事都妥帖地交給專業人士了。
她越是放松,就越說明這三個律師的專業性有多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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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父忙轉頭去看冉彰,冉彰卻並沒有看他們。
冉彰的神色復雜,他在看鬱想。
他隻是想問鬱想借錢,但沒想到對方為他辦得更加妥帖。
“謝謝。”冉彰啞聲道。
冉兵不死心地開口為自己挽尊:“我相信法律終究會站在正義的一方,而不是靠資本的欺壓,就被迫低頭……”
鬱想腳步一頓:“拿我當資本?”
可真是太抬舉我了。
冉兵繼續出聲:“鬱小姐今天為冉彰出頭,無疑坐實了你們之間的關系。好,我不說網友會怎麼評價。鬱小姐背後的人呢?那位儲大少呢?還有那些……”
律師龐光明上前一步,笑了下說:“我剛才是不是表述不太清楚?我可以再說一遍,我專門為宏駿地產供職……”
律師全嵐輕輕嘆氣,看著冉兵的目光帶著一絲悲憫,像是看一個先天小腦發育不太完全的人一樣。
全嵐緊跟著也開了口:“凌先生回國之後,他公司的大部分糾紛,也是由我去處理的。”
冉父見識短了點,還沒反應過來。
那又怎麼樣呢?知道你們牛逼了。
隻有冉兵驀地變了變臉,失聲地脫口而出:“他們都知道?!”
冉兵忙看向了最後一個律師董琳琳。
那這個呢?
董琳琳也看過網上那些關於鬱想的各種八卦,她當然知道冉兵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董琳琳笑了下,說:“我當然不是儲大少手底下的。畢竟以儲氏的規模,那位大少一點頭,今天在這裡等著幾位的,那就是一整個律師團了。”
冉兵喉頭發哽,胸中情緒堆積,卻無處發泄。
“我是免費來為鬱小姐打這樁官司的。我們律所,之前剛為鬱小姐辦理了價值幾億的財產接收手續。我們還希望以後能為鬱小姐長久地服務呢。”董琳琳覺得面前的人傻得挺天真的。
於是她笑了下,又不吝嗇地提點道:“其實呢,以鬱小姐現在的身家和名氣,不止是我。會有很多律所願意上趕著為她服務的。”
冉兵完全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冉父還有點暈乎,失聲道:“什麼?就她?一個女人,有過億的身家?”
他這話一出,冉兵就心道不好。
來三個律師,裡頭倆都是女的,這話一出,直接把人家全掃射了。
果不其然,等冉兵再抬起頭,律師的臉色都已經變得冰冷了。
冉兵一把薅住冉父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背後推了推,免得他再說出更多不合時宜的話。
冉兵低聲道:“我也有錢。”
鬱想這才慢悠悠地插聲問:“冉先生有多少錢?”
冉兵被她一激,差點就脫口而出,但很快意識到自己面前站著律師和警察,於是生生把話咽回去了。
這一開口,不是就證明了冉彰的錢被他們拿走了嗎?
鬱想輕笑一聲,轉頭就走:“拜拜,你們慢慢搞。”
“等等!鬱小姐沒必要和我們鬧成這樣……”冉兵在後面喊。
董琳琳也同時開口問:“鬱小姐要是需要打名譽權的官司,我這邊還有好多好律師準備著呢。”
鬱想頭也不回地抬起手,和他們拜了個拜。
冉兵的臉色這下徹底沉下去了。
漂亮女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鬱想離開,當然不會影響律師辦事,他們很快支付了保釋金,準備帶著冉彰離開。
冉彰走出去,卻發現鬱想還沒走遠。
她立在門口的立柱旁,像是在等什麼人。
冉彰腳步一頓:“我有些話想和鬱小姐說,現在合適嗎?”
董琳琳聳了聳肩,一攤手:“當然,這是你的自由。”
但冉彰還是先警覺地掃了掃四周,怕遇上記者蹲點,如果再拍到什麼,讓營銷號拿去大寫特寫,到時候網絡上的利劍又會對準鬱想。
也就是冉彰遲疑、打量四周的這一會兒功夫。
一輛車緩緩駛進了警局。
那是一輛黑色勞斯萊斯。
勞斯萊斯在警局大院兒的角落裡停住了。
然後鬱想好像接了個電話,緩步朝那邊走去。
這時候冉家人也從警局裡出來了。
冉父和冉兵低低交談,說了兩句什麼。冉父再抬起頭,表情就變得很難看了。然後他突然跨步越下兩級臺階,直直衝向了鬱想。
冉彰臉色大變,連同他身邊的律師想也不想都朝鬱想衝過去,想要擋住冉父。
“鬱小姐躲開!”他們大聲喊道。
冉父捏起拳頭,挾著一腔怒火。
躲?
躲得開嗎?
冉父念頭剛起,就在他距離鬱想還有一步之遙的時候。
他的後腰被人猛烈地踹了一腳,然後那人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掰。冉父慘叫一聲,緊跟著背心被人用膝一頂,他收拾不及,咣當一下跪在了鬱想的面前。
鬱想這才慢吞吞地轉過了身:“還沒過年呢,這麼大禮?”
冉父疼中生出無邊怒意。
他抬頭看向鬱想。
這個看起來嬌生慣養的漂亮女人,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他。跟看表演馬戲似的。
冉父再回頭去看制服他的人。
竟然也是個女人!
“謝謝餘姐。”鬱想微微一頷首,衝她的保鏢餘桐道了謝。
餘桐盯著她臉上甜得要命的笑容看了兩秒,然後收回了視線。
“放開我!”冉父哪裡忍受得了這種屈辱?剛才還在裡頭罵女人呢,這會兒就讓女人放倒了。
鬱想卻是覺得真不錯。
儲大少這個保鏢配得恰到好處啊,羞辱起像冉父這樣的男人,效果絕佳!
鬱想一笑:“餘姐,回去給你發獎金。你真是太厲害了!”
冉父越聽越覺得胸中憤怒將要爆發,他張嘴罵了起來,滿嘴不幹不淨。
這時候冉彰等人也走近了。
冉彰氣得額角的青筋跟著跳,連眼珠子都布上了一層紅血絲。他時常覺得這個世界真是糟糕透了,今天他知道,不是世界糟糕,是他的家人太糟糕了。
子不該打父。
可是今天……
冉兵目光陰沉,正要上前勸幾句:“這裡可是在警局啊,行了都放手吧,冉彰的爸爸也是護子心切,大家都……”
冉兵這理中客的話還沒說完。
隻有律師注意到那邊的黑色勞斯萊斯上下來了幾個人。
為首的格外腿長,三兩步就跨到了這邊來。
“嘭”一聲巨響。
又一腳踹在了冉父的後腰上,冉父的痛呼聲就像是被一雙手突然掐斷了似的,他重重倒下去,還不如剛才叫得響亮。
“誰?”冉兵臉色難看地一轉頭。
隻見一個穿著煙灰色西裝,氣質矜貴的年輕男人站在那裡,身後還跟著兩個壯漢保鏢。
鬱想這會兒也轉頭看了過去。
她知道儲禮寒問她要定位,多半是要派人來,但沒想到是儲禮寒親自來。
鬱想笑了下:“啊,儲大少來得不早不晚,剛剛好。”
儲大少?
他就是儲禮寒?!
冉兵呼吸一窒,本能地後退了半步,別說對上儲禮寒的目光了,讓他多看一眼這個年輕男人,他都有種心慌氣短的恐懼感。
再看冉父,他臉色煞白,腦中嗡嗡。他的注意力因此也變得渙散,過度的疼痛讓他嘴裡隻能發出氣音。
他幾乎聽不見鬱想幾人的聲音,隻掙扎著試圖爬起來……
儲禮寒沒有看鬱想,他掃過冉兵,然後垂眸,目光落在了冉父的身上。
冉父沒能爬起來。
冉兵心驚肉跳地看著這個矜貴的男人,幹脆利落地將冉父一腳踩了回去。
男人的腿又長又直,褶皺鋒利的西褲將他的線條拉得更加漂亮。低下頭,甚至還能看見他皮鞋的磨砂面幹淨極了。
但他踩在了冉父的頭上。
就這樣輕描淡寫的。
冉父掙扎了下,但隻是徒勞地把臉在水泥地上摩擦出了更多的血痕。
他喉中艱難地發出疼痛的聲音。
這回像是連氣都有點喘不過來了。
這一刻,別說是冉兵了。
就連系統都為之心肝膽顫……儲禮寒為什麼會是大反派,是有原因的。
鬱想輕輕吸了口氣,倒沒有覺得多可怕。
可能是因為,她早就不是剛進入這個世界,對儲禮寒感覺到完全陌生,對他的所有了解都僅僅隻是來自於一本書的時候了吧。
“幹什麼呢?才出來又打上了?”裡頭的人聽見動靜趕了出來。
從冉父衝向鬱想,再到被放倒,其實前後也就一分多鍾。
裡面的警員都有點無語。
這些人怎麼回事啊?拿治安管理條例當空氣???
儲禮寒緩緩收回了腿,他的身軀更見挺拔。
他低聲道:“去配合警方做筆錄。”
王秘書應聲去了。
“先送醫院。”
“他還爬得起來嗎?”
“怎麼受傷的?”
冉父的腦子還有點糊,也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剛才磕到水泥地了。
旁邊的人去扶他,他還躬著腰埋著頭,像是不敢直起身,怕又被人一腳踩下去。
冉兵見狀,臉上顏色又青又紅相當精彩。
他隻好彎腰去扶:“大哥,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除了說不小心,他還能說什麼?
說他鼓動冉父動手,以冉彰父親的身份把事情鬧大,結果反被人揍成這副德行嗎?說他不想活了,今天就要和大名鼎鼎的儲大少硬槓到底嗎?
冉父聽見冉兵的聲音,這才打了下哆嗦,回過神,慢慢被扶起來。
“走,我們去醫院。”冉兵說。但很可惜,他的算盤還是落空了。
“你別走,留下來做筆錄。”警員喊住了冉兵。
冉兵面皮抽動了下,勉強露出了點笑容。
鬱想無奈:“我們應該也要做了……走吧,再進去一趟。”
系統:【你要不要看一下儲禮寒的臉色?】
鬱想:?
她轉頭看了一下。
儲禮寒也正在看她,他面上沒什麼表情,隻是眉間揉著一絲不快,像是見到了什麼蒼蠅之類的東西引起的不快。
冉家人在他眼底,大概就是蒼蠅。
“過來。”儲禮寒說。
鬱想倒沒怎麼猶豫,走了過去,和儲禮寒並肩往裡走。
系統很慌:【這次你倆沒搞什麼情趣表演吧?一會兒儲禮寒會不會發火啊?】
鬱想:……
她不焦慮,都快被系統緊張的姿態給整焦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