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點了點頭:“別怕,我給你倒一杯卡布奇諾,咱們決戰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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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寧寧喝了口水,“你也是被系統帶到這兒來的?”
“對對對!不過我的情況跟你不一樣。”
賀知洲聽完她的敘述,露出了然的神色:“你說你是看了本小說,直接變成那本書裡的女配,要根據劇情不停作妖——但我從來都不知道有那本小說的存在。”
見寧寧有些困惑,他低聲解釋:“我就是直接來到這個時空,胎穿。從出生起,腦袋裡就有個聲音在不停告訴我,它叫‘磨刀石系統’。為了讓這個世界的天命之子在苦難裡得到磨練,我必須按照它的指示不停幹壞事,充當一塊磨刀石。”
那和她其實差不多。
賀知洲說著表現出饒有興趣的模樣:“如果你看的小說真能預知整個故事,那我的結局是什麼?有沒有變得特別狂霸炫酷拽,每天從五千平米的大床上醒來?”
“你幾乎沒在小說裡出現過。”
寧寧頓了頓,若有所思:“你是被系統意外帶來這個世界的不確定因素,那麼在原本的故事裡,賀知洲這個角色戲份很少也理所當然——畢竟如果沒有系統,你就不會特意招惹主角團,在文章裡露臉的機會自然不多。”
賀知洲眼睛睜得圓鼓鼓,活像個不太聰明的人工智障,哪還有一絲一毫鬥詩時的氣定神闲。
過了半晌,他忽然又恍然大悟地開口:“所以這次僱人去打裴寂的是你啊!”
此言一出,兩人皆是滿目滄桑,眼角含淚。
惡毒女配寧寧雙眼無神:“你還有錢付醫藥費嗎?”
男性反派角色賀知洲捂住心口:“榨幹了我做花魁時的最後一滴靈石。我真的好不懂,為什麼明明是要禍害裴寂,到頭來受傷的卻是我們?我們是灰太狼紅太狼還是火箭隊啊,慘都慘得這麼典型。”
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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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罪大惡極的反面角色面面相覷,蒼白無力的微笑裡,是鴨蛋一樣圓潤的0業績。
“不過我的下一個任務特別強勢,百分百鐵定能成功。”
賀知洲嘆了口氣,信誓旦旦握緊拳頭:“系統不讓我透露信息,等今天傍晚後,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一切都準備得那麼妥當,裴寂必不可能秒我,這次行動要是再失敗,我就當場把這個水杯吃下去!”
寧寧點點頭:“你當反派好認真。有什麼決勝的技巧嗎?”
“我上輩子可是學表演的,入戲很快。”
賀知洲嘿嘿傻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技巧真沒有,隻能說這次的任務很簡單,我想失敗都難。”
哦。
寧寧想了會兒,又問:“那你有什麼賺錢的辦法嗎?”
賀知洲的眼睛倏地就亮起來:“你要是嘮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哈!我聽廚房裡的姐姐說,除我以外還有個女孩也去討過飯,那女孩是不是你?”
寧寧:“對對對!就是我!”
於是兩個全文前中期最大的反派角色湊到一起,討論了很久很久應該怎樣還清債款,過上陽間人的正常生活。
從靈石到比特幣,從省吃儉用到恩格爾系數,最後說得執手相看淚眼,就差拍一部《逐夢富豪圈》。
——禍害男主算什麼,鼓囊囊的錢袋它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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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裴寂院前。
賀知洲暗暗握緊手裡的物件,沒等多久,便見到晚歸的裴寂。
他雖然穿越後就被綁定了系統,但之前那麼多年連裴寂的影子都看不到,真正開始做任務,其實是在最近。
寧寧說他是玄幻爽文的男主,賀知洲百思不得其解。
以他看文的經驗,男頻文的主角通常樣貌清秀性格穩重,哪像裴寂這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戾氣,還漂亮得近乎妖孽。
別說男主了,讓他去當終極boss都有人信。
但是!不管裴寂有多麼可怕,身為社會主義接班人的他都不會輕易退縮的!正道的光永遠照在大地上!
“裴寂師弟。”賀知洲在心裡做好思想建設,發揮自己表演專業的特長,努力做出一副不得志的陰險小人形象:“我叫賀知洲,今日來見你……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不要亂動,受傷可就不好了。”
好樣的!保持這個作風繼續,賀知洲你就是修真界的奧斯卡影帝!
裴寂淡淡瞥他一眼,沒有多做理會,徑直走向院落大門。
賀知洲當然不讓,一把拉住他衣袖:“我出生於降魔世家,對魔族擁有天生的感知能力。近日路過此地,竟察覺了十分濃鬱的魔氣——不知裴寂師弟能否解釋一二?”
說完了忍不住想,這副做派真的是24k純劍人,不說裴寂,連他都忍不住給自己來上一拳。
一腳踏入門裡的黑衣少年聞聲回頭,黑沉沉的瞳孔中滿是陰翳,仿佛聚了潭幽深的水,隨時都會把他吞噬殆盡。
賀知洲很沒出息地慫了一下。
緊接著故作鎮定地仰起頭,從懷中掏出一把純黑色長柄小刀,嘴角僵硬地笑笑:“這是我賀氏的傳家之寶,名曰破魔刀。若是沾染魔族的鮮血,便會發出清脆嗡鳴。”
他瞥一眼系統給出的臺詞:“我注意你很久了,真是做夢都會夢見你身邊的魔氣啊,裴師弟。想不想知道當它沒入你體內,品嘗到血液之時……究竟會是多麼美妙的景象?”
他說完便猛地拔刀,朝裴寂白皙的手腕刺去。
這就是賀知洲的任務。
以驅魔世家傳人的身份察覺魔氣,並把破魔刀刺進裴寂身體。按照系統給出的劇情,此時此刻魔氣潛伏於裴寂體內,不會被檢測到分毫,於是他隻得狼狽認錯,心有不甘地離開這裡。
簡簡單單,一氣呵——
行吧,賀知洲收回上面的那幾個字。
雖然梗概對了,但裴寂他不是任人宰割的綿羊,而是匹兇殘至極的獨狼啊!系統你個狗逼!居然坑他!
破魔刀尚未出鞘,他的手便被裴寂用力抓住,然後猛地一扭。
骨頭差點錯位,賀知洲被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手中的小刀隨即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想動我,也得有那個能耐。”
身著黑衣的少年人冷然一笑,眼瞳中卻不帶絲毫笑意,如同霜雪連天的凜冬。他語氣嘲弄,慢條斯理:“賀師兄,不要多管闲事。”
賀知洲想哭。
他前世因車禍身亡,為了再活一次,才接下了磨刀石任務。那時他還年輕,滿心歡喜地想,不就是磨練一個小可憐嗎,跟養兒子差不多。
然而裴寂哪是他的崽崽。
這臭小子比他家列祖列宗的幽靈還嚇人,和他對線,簡直生不如死。
偏偏他還要跟著系統給的劇情走,十分邪魅狂狷地挑一挑眉:“是麼?今日我必要看個明白!”
——系統你有必要在[邪魅狂狷]那四個字上打著重符號嗎!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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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賀知洲與裴寂纏鬥在一起,在太玄峰的清宵殿內,掌門與諸位長老已然聚集。
前往小重山秘境的比試告一段落,通過觀察各位弟子的靈力與劍術,玄虛派需要從中選出十幾名佼佼者,代表門派前往秘境中歷練。
現在正是挑選的時候。
天羨子悠然而坐:“我的小徒弟表現都不錯,你們慢慢挑,我的票全給他們。”
師靜漪瞪他一眼:“胡鬧。”
長老之一的李忘生成天遊山玩水見不到人,今天代替他來投票的,是親傳弟子秦姝。
面對眾多前輩,秦姝居然沒露出絲毫膽怯的神色,而是沉聲隨口道:“說起天羨長老門下的弟子……賀師兄似乎正在與裴寂比試。”
天羨子揚眉:“賀知洲?他那副德行,居然會主動找人比試?”
“我練劍後路過裴寂院前,看見賀師兄與他在一起。”
秦姝正色應聲:“師兄手裡握著個又長又粗的黑色條狀體,一邊晃一邊喃喃自語,說今日必然讓裴寂屈服於他。”
天羨子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啥?你說什麼玩意?又長又粗的什麼?”
“師弟,別想歪。”
紀雲開神色微斂,努力把某個不太好的念頭從腦袋裡移走,語氣平和緩慢:“除了那物件,你還看見了什麼嗎?”
“賀師兄將裴寂堵在門口。”
秦姝努力回憶:“說不要亂動,否則會受傷。”
長老們的臉色白了一陣。
“還有他注意裴寂很久了,夜夜做夢都會夢到。這回終於可以帶著那個東西來找他,若是沒入他身體後見了血,不曉得會是多麼美妙的景象——之後我便離開了。”
長老們的臉色由白轉青。
秦姝滿身正氣,問得毫不遮掩:“師伯,那物件我從未見過,是什麼法器麼?為何賀師兄會想用法器徵服裴寂?怎樣徵服?見血後的景象又為什麼會美妙?”
長老們……
“別說了,小姝兒!”
師靜漪聽不下去,護犢子般上前捂住秦姝嘴巴,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忘掉那些畫面吧!讓你受苦了!”
秦姝:?
“停停停,不可能吧。”
天羨子把熱茶一飲而盡:“賀知洲和我是窮友,我了解那孩子的品行,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是與不是,窺天鏡一看便知。”
師靜漪輕輕撫摸秦姝腦袋:“小姝兒已經受了害,要是裴寂也……”
掌門人紀雲開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窺天鏡為玄虛劍派法器之一,能顯現劍宗屬地內每一處角落的景象。如今窺天境開,直接被轉入裴寂房前。
在場諸位又是同時吸一口冷氣。
隻見賀知洲衣衫不整地倒在門口,一旁的裴寂神情冷冽,正欲轉身離開。
前者顯然被揍過一頓,狼狽地撐著門板站起身子,表情卻是十足猙獰:“這次算你走運……以後可別被我逮著了,有你好果子吃!”
師靜漪咬了咬牙,捂住秦姝耳朵。
居然還有下一次!
見裴寂沒搭理自己,他又不服氣地喊:“不過是個山裡來的野種,就算我治不了你,我背後可是整個賀家!”
天羨子嘖嘖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