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淚掉下來那一瞬,溫酒就已經抬手擦幹淨。
她低頭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後,才朝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去。
不想哭,卻覺得做什麼都無趣。
溫酒一個人回房間後,動作機械地換衣服洗澡,然後躺在鋪好的幹淨床上,腦海中浮現了很多往事,反反復復,讓她感覺心口堵壓的很厲害。
當初失去最愛的父親,溫酒被殷蔚箐當成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抓住同時。
何嘗不是也在想,幸好,她還有媽媽。
三年的時光衝淡不掉當初的傷痛。
那些事,那些傷疤還沒有痊愈,溫酒慢慢地將自己倦成一團,手捂著心髒的位置,縮在了被子裡,眼睛閉的很緊。
她失眠了,又開始整夜睡不去。
想起來翻點安眠藥吃,又恍惚地想,不知道過期了沒有。
溫酒就這樣來回地坐起來,又躺下。
直到聽見外面響起一道腳步聲,很輕,卻讓她聽見了。
在這裡沒有人會不懂規矩過來打擾,溫酒心底微顫,不免想到了一個人身上,她睜大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房門的方向。
腳步聲從遠到近,卻停在了房門處。
溫酒手指揪緊被子,呼吸微微的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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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上一會,才光著腳下地。
隔著一扇門,溫酒隱約聽見打火機滑動的聲響,她能想得到他眉目低斂,站在一盞燈光下抽煙的模樣。
眼眶又開始變熱,溫酒很清楚問題出自她這裡。
秦眸那句你一出事就不要男人,她聽了不是沒有反應。
而是,從遇事開始,心底就有另一道聲音不停地重復提醒自己:別再去重蹈覆轍了。
溫酒麻木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心事重重地背對著靠在門板上,雙手搭放膝頭。
外面的人也不急著催,像是已經知道她醒了,不動聲色地抽了一口煙後,就任由手指間夾的煙蒂慢慢燃盡,半截煙灰彈落下。
過了許久,他嗓音偏低,從房門透入進來:“我喉嚨痛。”
溫酒眼眸閃了兩下,到底是心疼的情緒佔據了上方。
她很不爭氣站了起來,沒考慮太多,便主動把門打開。
走廊上隻留兩盞燈光照明黑夜,徐卿寒黑色的商務西裝筆挺,側影被光線渲染,離得又近,無端地給了營造了某種親近感,他低低看著眼前的女人,手指朝自己喉結碰了下,緩緩吐出一個字:“痛。”
溫酒漆黑的眼盯著他看了半響,咬著下唇,隔了幾秒,才悶悶地說:“你沒吃藥嗎?”
“你沒準備。”
徐卿寒喉嚨不舒服,連帶嗓子說話都變得沙啞了。
溫酒說不心疼是假的,伸手拉著他進來,轉念想到男人在門外抽煙,不免要說他:“你嗓子痛還抽煙?”
徐卿寒依舊低著頭,視線望著她沒有移開半寸,低沉說道:“你沒理我。”
他倒是惜字如金,偏偏溫酒都聽懂了。
胸口盤附的情緒太多,使得她眼角處紅了又紅,氣他也氣自己。
她轉身要去抽屜找藥,還沒走兩步,就被男人從後面抱住了,手臂沒太用力,卻讓她一時掙脫不開。
徐卿寒低下頭,帶著男性熟悉的氣息,就在她烏黑的發間低低的說:“我都知道了,你媽媽生病了。”
溫酒漸漸安靜了,就這樣被他抱著。
男人的胸膛,讓她感到了安全感。
明明知道不該這樣深陷其中,她還是忍不住地貪戀,開口對他說:“我媽……情緒偏激時經常把死掛在嘴上,還會問我,可是當她被查出得了癌時,我有點害怕。”
徐卿寒手臂摟緊她三分,力道讓人想哭。
溫酒深呼吸,將這股情緒壓下,竟輕笑著說:“我以前挺討厭的,爸爸去世了,還要一直問你怎麼辦,是不是特別讓人煩?”
徐卿寒深沉的眸色,這一瞬顯出波動,手掌將她轉了過來,神色嚴肅:“溫酒,我沒有煩過你。”
他猜到因為殷蔚箐查出癌病的事,今晚勾起了溫酒心中的傷。
以至於,她急著要躲起來。
這樣要哭不哭的模樣,很引得他深刻自責。
溫酒看著徐卿寒,他凝視她的目光,認真無比。
她有點笑不出來了,很累說:“我明天想帶我媽媽去重新檢查一遍身體。”
“我陪你去。”
徐卿寒手掌捧起她微涼的臉蛋,嗓音帶著不容她拒絕的決絕:“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陪著你。”
溫酒點點頭,不再提當年的事。
她眼眸下垂,還在關心著他的喉嚨:“我去找些藥給你。”
徐卿寒其實不太放心她這樣的狀態獨處,好似想通了以後,可能就要下定決心甩了他。
他皺了皺眉頭,沒說話前,溫酒已經一句話過來:“你把煙也交出來,去洗個澡,我很快回來。”
第99章
溫酒把他西裝褲袋裡的煙都沒收了,這才去找管家要消炎藥。
五六分鍾後,她就端著一杯水回到了房間,正好遇見徐卿寒洗完澡,男人這方面的速度,遠比女人要快,特別是他今晚無心修整自己,挺拔的身形隻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裸露著胸膛,肌肉線條結實。
溫酒把水杯和藥擱在一旁,跟他說:“藥吃一片。”
徐卿寒這次沒有造作,神色冷靜,拿著藥服用。
溫宅沒有他能穿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留宿。
溫酒見徐卿寒隻圍著浴巾,提議道:“你把西裝褲穿上睡?”
男人深沉的目光掃來,落在剛脫下不久的長褲上,皺起眉頭:“不穿。”
他走向床,挺拔的身軀就這麼坐下。
溫酒還站在燈下,纖細的身子被柔光給籠罩著,她看著男人隨意擦了下凌亂的黑發,手臂肌肉緊繃,掀開被褥就躺了下去。
兩人也不是沒有這樣睡過,想了想,她熄滅了燈,在一堆西裝裡翻了幾秒,然後走過去。
徐卿寒身材高大,躺下便佔據了床的三分之二,溫酒膝蓋跪在床沿,伸手推了一下男人的肩膀,指尖的肌肉觸感很是清晰,她說:“你把四角褲給穿上。”
他薄唇抿成弧度不說話,很有裝死的嫌疑。
溫酒伸出手,在被子摸索了一陣。
然後用力扯出了白色的浴巾,在把深黑色的四角褲扔給他。
徐卿寒掀起眼皮,視線直直地朝她望過來。
溫酒穿著絲綢的吊帶睡裙,淺紅色,布料淺薄,人也纖瘦。
她大概是有心事,沒有注意男人過於深沉的眼神。
而是掀開被子一角,躺在床上。
徐卿寒很快就貼近過來了,均勻灑落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耳朵。
溫酒臉蛋貼著枕頭,閉著眼睛說:“穿上。”
在黑暗中,她的表情看不真切,徐卿寒頓了下,知道今晚不是親熱的好時候,也沒真的動手動腳,快速穿好後,便伸出有力的手臂,摟著她不放。
接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徐卿寒埋首在她的脖側,鼻端是屬於女人清幽的發香,漸漸地,萬籟寂靜,房間內隻有呼吸聲一淺一深。
溫酒心緒卻難以平復,從頭徹尾的失眠了。
她躺在男人懷裡,也沒動,就直愣愣地看著白色牆壁。
時間靜靜的流淌而過,溫酒不知道幾點了。
她眼睛略酸,閉了幾分鍾眼,隱約間感覺男人放在腰身的手臂在收攏緊,湿熱的溫度,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耳朵。
溫酒沒有睜開眼睛,不知不覺終於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外面已經天色大亮。
徐卿寒對溫老太太很是尊敬,過來溫宅留宿了一晚上,第二天早起,自然是要去拜訪下老人家。
以至於溫酒醒來時,已經不見他蹤影了。
佣人端著精致的裙裝進來,還有首飾盒:“九小姐,老太太叫您醒了過去吃早餐。”
溫酒揉著太陽穴,還有一絲沒有睡醒的脹痛感,出聲問:“幾點了?”
“九點十分。”
溫酒沒想到自己一睡就這麼久了,坐在床沿愣神了會。
……
她洗漱完,二十分鍾後才離開房間。
早上空氣很新鮮,陽光灑在樹枝上,她跟著管家來到溫老太太的庭院,在不遠處,徐卿寒挺拔的身影坐在茶幾旁,正陪著老人家喝茶,一旁,溫芫也在。
溫酒剛走近,男人的視線就已經掃過來,停留在她身上一瞬。
“奶奶,早。”溫酒面容表情不變,坐到了溫老太太的身邊。
溫芫白了個眼:“你真能睡。”
“要你管?”
兩姐妹湊一起,不是你諷我一下,就是我刺你一句。
溫老太太早已經見怪不怪,等溫芫怄氣離開後,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問溫酒:“聽管家說,昨晚你回來看你媽了?”
溫酒還沒吃早餐,眼角的餘光剛朝桌上一掃,徐卿寒就將她看的紅棗糕端了過來,盤子放在面前,她伸手就能拿得到,心口湧起絲絲的暖意,從而差點忘記回答老太太的話。
溫酒抬頭,正看見老太太盯著自己。
她愣了兩秒,點點頭:“嗯。”
“殷蔚箐出了什麼事?”老太太眼神犀利,沒有忽略掉孫女的表情變化。
溫酒性情熱情且坦誠,藏不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