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溫酒現在整個人腦子都是亂的,喃喃笑的很蒼白:“奶奶,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突然得知殷蔚箐對她的愛,是來自另一個夭折的孩子,而她的存在,是因為她父親當年為了留住這個女人。
這對溫酒而言,無疑是很受打擊。
溫老太太說道:“小九,你永遠別懷疑你父親多愛你。”
溫酒聽到這一句,突然低頭,眼淚已經跟著掉下來了。
她喉嚨幹澀,心口蓄滿了堵壓到窒息的情緒,這一副模樣,活生生就像是小孩子突然被大人拋棄了,隻能這樣委屈巴巴的抹著淚水。
溫老太太看著她哭,沒有半點動容。
這件事,她從未打算帶到棺材裡。
也早就準備等溫酒將來嫁人了,就說出來。
溫酒一時難以接受,傷心或者哭都是意料之內。
而且,還會造成她和殷蔚箐之間的母女情分出現裂痕。
這些溫老太太都算計到,要的也就是她在結婚後,對自己親生母親不再百般順從。
否則,就算把孫女婿的人選挑的再好,也經不住自己嶽母長年折騰。
溫老太太等溫酒哭夠了,老手握住她的手背,輕輕的拍,語重心長道:“奶奶的心肝肉,哭完這一次,以後啊,你就不會再哭了。”
溫酒抬起頭,眼眸浮著一層水色,依舊哽咽不已。
下一刻,她聽見溫老太太說:“改天選個黃道吉日,去和徐卿寒領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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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回去的路上,溫酒眼眶微微泛紅,還沒完全消退下去,小臉恍惚也不知想些什麼,直到突然察覺到車子停下來了,她抬起頭一看,徐卿寒英俊的臉龐陡然出現在眼前,微微訝異了幾秒。
“你一直眼睛很紅,被老太太罵了?”他低沉的男聲很緩慢,伸出指腹擦過她的眼角處。
溫酒巴掌大的臉上委屈巴巴的,悶著聲也不說話。
從中午離開溫宅開始,徐卿寒一路見她情緒低落到不同尋常,直接把車停在旁邊,手指骨節敲敲自己的膝蓋,低低開腔:“過來。”
溫酒看了他好一會,才低頭解開自己安全帶,然後雙手雙腳爬過去。
她瘦,佔不了多大空間。
徐卿寒坐在駕駛座上,伸長手臂摟住她的腰身,另一隻手掌摁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前,這樣親昵的抱姿,使得溫酒像是找到了缺失的歸宿感,一股脈脈的暖意也隨之在心髒處慢慢地擴散開來。
她再也忍不住,又覺得眼睛隱隱刺痛難忍,撲在他的懷裡一抽一抽哭起來。
溫酒雖然被家裡嬌生慣養出一身毛病,卻很少會哭。
要是被惹急了。
頂多紅個眼睛,委屈巴巴罵你一句。
像這樣哭,把徐卿寒西裝的布料都用眼淚染湿了一片,她是真的傷心了。
徐卿寒反復思忖著老太太的態度。
人都讓他從溫宅帶走了,應該也不會遷怒於她才是。
怎麼哭得跟沒人要了一樣?
“你奶奶是不是罵你了?”他手指溫柔將她秀發拂開,低下頭,深暗不明的眸光落在女人那張精致的側臉上,濃密的眼睫一顫,淚珠滾滾滑落下來。
還在哭,連肩膀都是顫抖的。
溫酒手指去緊緊攥著他的西裝,好半天,才抬起浮腫的眼睛,視線被淚水模糊幾許,倔強地盯著男人英俊的臉龐看,啞著幹澀的嗓音問他:“你會不會騙我?”
徐卿寒的神色並無什麼變化,有力的手指溫柔的給她擦拭眼淚,低聲問:“為什麼這麼問?”
他說話就是這樣,很喜歡把問題丟回來。
溫酒睫毛微微地顫動,掩去眼底的情緒說:“你會嗎?”
徐卿寒見她淚眼朦朧地瞅著自己,神色逐漸變得嚴肅幾分,兩人的眼神靜靜的對視著,過了半響,他喉嚨上下滾動,似乎在醞釀著什麼說辭。
“其實我……”
男人薄唇剛吐出這三個字,竟比平時的嗓音還要低沉,溫酒眼睛微縮,突然打斷他要說的話:“我們這樣姿勢很怪。”
“嗯?”
“要是有路過的交警看到,會被誤會是……”溫酒嫣紅的唇輕動,慢吞吞地,吐出剩下兩個字:“車震!”
“……”
徐卿寒被她形容得無言可對,看著懷裡的女人重新爬回了副駕駛座,烏黑的發絲在低頭間,半掩著臉頰的表情。
他等她坐好了,才緩緩地啟動車。
“你是跟我去公司,還是回別墅?”
徐卿寒原本是想帶她直接去公司,畢竟溫酒剛哭過一次,情緒說不定還有些不穩,又考慮到她累了,會想要休息。
出聲問她,半天了,也沒有得到回應。
徐卿寒側頭,準備繼續問時,猝不及防就看到溫酒用一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就跟在控訴著負心漢一樣,讓男人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突然一緊,好在車速不快,穩穩地朝前方道路行駛而去。
等再看時,溫酒已經低垂下腦袋了。
她將白皙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肚子上,聲音很輕:“我現在不想一個人待著。”
徐卿寒明白了,還是把她放在身邊才放心。
不過,看到溫酒在摸自己的肚子,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了好幾下,將視線移開,沉默寡言掩飾自己的異樣。
溫酒就跟沒看到他神色復雜似的,自顧自地說:“奶奶還不知道我跟你已經領證了呢,也不知道我肚子裡有小豆芽。”
溫老太太那句找個黃道吉日領證,讓溫酒當場就把哭聲給止住了。
她反應過來徐卿寒什麼都沒說,也不可能自己去捅破這件事,招來老太太的責罵。
徐卿寒神色穩沉,一路開著車沒搭她的話。
溫酒偶爾,眼角的餘光會飄向他,又很快給移開了。
她眼睛是紅腫的,臉蛋的表情卻不好惹。
——
到了徐氏集團的公司。
徐卿寒帶她乘坐平時專用的電梯上去,以免被員工圍觀磕著碰著了,那修長的手一路牽著她,連說話的語調,都比之前溫和:“你想吃什麼,我讓厲雯去準備。”
溫酒是在溫宅陪了老太太用過中午飯才出來的,不過她那時情緒低落,又一直哭,根本就沒有吃進去幾口飯菜,說來也確實是餓了。
不過她抬起眼眸,語氣幽幽地:“你親自去買不行嗎?”
徐卿寒領著她走進寬敞的辦公室,反手關門,低沉的嗓音落地:“好,你想吃什麼?”
“隔壁街的臭豆腐吧。”
“什麼?”
溫酒沒立刻回答他的疑問,而是找了一處沙發坐下,踹掉腳上的高跟鞋,縮在雙膝靠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眼睛定定盯著他,一字一字清晰地說出來:“小豆芽想吃,除了臭豆腐,什麼都不要。”
這東西,在徐卿寒眼裡和垃圾食品沒什麼區別。
偏偏她還拿肚子當借口。
“你親自去買。”
溫酒又提要求了,滿臉的倔強:“不然我什麼都不吃。”
她的嬌氣和說一不二的脾氣,徐卿寒沒少領教,也知道隨便敷衍不了。
他就當這女人是哭完,就開始鬧情緒了,骨節分明的長指扯了扯自己領口,喉嚨滾動間,嗓音聽上去很穩道:“那你乖乖在辦公室等我,嗯?”
溫酒對他彎了彎唇角,算是答應了。
徐卿寒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溫酒正單手託腮,臉蛋對著落地窗外的高樓大廈,除了眼睛有點紅,情緒已經完全穩下來了,畢竟都開始嬌氣使喚他跑腿。
門被砰一聲掩上,男人英挺的身影也消失不見了。
過了會,溫酒隨便叫了一個秘書進來。
“你幫我把人事部蕭經理請來,謝謝。”
——
蕭畫五分鍾後,才過來。
她帶溫酒去樓下公司食堂吃飯,一路上,捏了捏那細細的手腕問:“徐總怎麼照顧自己老婆的,大中午都不要給你飯吃。”
溫酒領證的事沒瞞著蕭畫,那晚把檢驗單給她時,也一並說了。
何況,她丈夫周深行之前也接到徐卿寒的來電通知。
見周圍沒什麼人,蕭畫猶豫了會,才跟她附耳說悄悄話:“徐總把我拉黑了消息發不出去,那張檢驗單的事,我室友說她也看不懂。”
溫酒似乎表情沒半點震驚,很平靜拿過一份餐飯,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肚子很餓,畢竟哭也是要力氣的。
等吃了幾口,把米飯嚼著咽下去後,才出聲說:“假的怎麼能看懂?”
蕭畫閉上嘴,其實剛才她那句話,已經是在很委婉的暗示溫酒。
而沒想到溫酒已經知道了。
情緒看上去還很平靜,一邊吃著餐飯。
這些都是表面現象罷了,不出三秒,溫酒眼露兇光,低低說了聲:“在民政局領證時他就接到了秘書電話,還騙我說是公事……估計那時候就已經檢驗結果了,怕說了,我就不跟他先領證。”
要是沒有小豆芽事件,就算徐卿寒去溫家提親成功了。
溫酒也不可能跟他當場就去民政局領證的。
起碼求婚,訂婚,辦婚禮這三個流程,缺一不可。
而這男人不擇手段先來騙婚,偏偏她蠢得還給他出謀籌劃,主動提出先領完證,家裡的老太太就沒辦法阻止了。
結果呢?
徐卿寒自己就有一套手段,搞定了老太太。
把假懷孕和領證這件事,瞞的嚴嚴實實的。
溫酒表情兇巴巴的,咬緊著字說:“看我不弄死他。”
蕭畫跟著笑:“徐總都淪為騙婚的地步,這是多怕你不做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