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已經說清楚了,林培深估計不想再管,那個女人...大概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真的假的?”方祁揚不太敢相信,喃喃道。
“我決定的事情,沒人能幹涉。”林宋羨眼底張狂,臉上藏了冷意和篤定。
“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插足我的人生。”
宋鶯到時,東西都上齊了,粥和面還冒著熱氣,安靜擺在玻璃桌上,和裡頭喧鬧熱烈的場面形成鮮明對比。
林宋羨替她把餐具擦了遍,遞過來。
“方祁揚呢?”她吃了幾口,想起今天主角,林宋羨往裡伸手一指,那群人中,方祁揚被簇擁在最中間,眾星捧月。
“他今天好開心哦。”宋鶯喝粥的間隙看了幾眼,發現。
“是吧,像個小傻逼。”
“?”
“羨哥!你怎麼這麼說我!”方祁揚一出來聽到這句,不敢置信叫道。
“我說什麼了嗎?”林宋羨淡定自若,“你聽錯了。”
“我不管,反正你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你得自罰兩杯。”他把酒杯遞到他跟前,林宋羨本不想搭理,撞到方祁揚委屈憤怒的眼神,動作又一頓,接了過來。
“給你臉了。”
方祁揚嘿嘿笑,轉頭和宋鶯說起話來,隻是沒多久,就被人發現,嚷嚷著把他拉了進去。
他是主角不能缺席,林宋羨也難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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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男生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時不時夾雜著骰子碰撞聲。話筒永遠被人佔據,不知道下一刻出現在誰的手中,歌聲時好時壞,燈光昏暗閃爍,窗外漸漸被黑夜替代。
林宋羨被方祁揚張澤他們拖著不讓走,宋鶯在旁邊坐了一會,被吵得腦子嗡嗡響,和他說了聲後,找了個安靜角落待著。
這群人好像不知疲倦,夜逐漸加深,周圍氣氛絲毫不減。
宋鶯中途口渴,找水時被方祁揚看到,他給她遞了兩瓶玻璃裝的彩色飲料。
“宋妹妹,這個沒什麼酒精的,你就當水喝吧。”
“哦好。”宋鶯乖乖應下,給自己杯子裡倒了一半,甜甜的,沒有任何刺激口感。
她不自覺喝完一整瓶,昏昏沉沉倚靠在沙發上時,才發現自己被方祁揚騙了。
宋鶯想起林宋羨先前罵他的話,不禁皺起眉,重復了一遍。
“方祁揚這個大傻逼。”
“什麼?”頭頂陰影投下,宋鶯抬起臉,看到林宋羨。
她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你剛剛在說什麼?”他剛才沒聽清楚,重復了一遍,順手扶住宋鶯歪斜的身子,隻可惜,下一秒她徑直朝他靠來。
“阿羨?”她倚在林宋羨身上,睜大眼,似乎不太相信。
“是我。”他出聲安撫。
宋鶯一動不動盯著他,認真端詳,仰起的臉上鄭重無比,離他極近。
忽明忽暗的光影中,那雙眸黝黑晶亮。
她突然伸出手,摸著他的臉,指尖細細描繪著。
“阿羨,你長得真好看。”
已經散場了,房間的人早已走了大半,方祁揚他們聲音從外頭洪亮傳來,隱約聽到在討論今晚的聚會。
宋鶯仍舊沒有移開目光,裡頭盡顯痴迷。她望著他,黑發凌亂散落臉頰兩側,唇微張著,好像是大腦放空,又好像隻是在單純專注地凝視著他。
林宋羨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心髒處被酒精浸染得跳動劇烈,壓抑封鎖太久的欲念衝破關卡,再難克制。
“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昏暗沙發一角,房間隻剩屏幕發出的微弱光亮,一道女聲在唱著低緩纏綿的粵語歌曲。
他捧著她的臉,俯身吻了下去。
第54章
林宋羨回家時已經深夜, 別墅內卻是燈火通明,往常空蕩的客廳此刻多出一人,宋宜寧坐在沙發上, 端起面前茶杯。
“你怎麼在這裡?”林宋羨站在玄關處問, 背後門沒有關,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入侵者。
“我是這裡業主,讓物業幫我開的門。”宋宜寧端莊如常說著,“下次換密碼之前,記得告訴我一聲。”
“我說你來這裡幹什麼?”林宋羨沒什麼耐心,冷了嗓音, 宋宜寧看他一眼, 徑直把手邊的東西放到茶幾上。
那是一疊文件, 上面英文字母醒目, 封面印著一枚復古校徽。
宋宜寧的母校, 同時也是國外排名前十的常春藤盟校之一。
“學校我幫你安排好了,等手續都辦妥, 你就可以出國讀書了。”
“你憑什麼覺得能安排我的人生?”林宋羨滿臉嘲諷,垂放在身側的手卻在不自覺顫抖,熟悉的荒唐和憤怒湧上胸口。
“你是未來林家唯一的繼承人,履歷和學識當然要配得上這個身份。”宋宜寧絲毫不受影響,闡述著自己觀點。
“這些事情,什麼時候也配讓你在意了?”林宋羨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宋宜寧卻聽懂了。
“以前我是不在乎,可現在不一樣了。”她把另一份資料甩到桌上。
攤開的文件裡, 是一份醒目的親子鑑定,還有林培深和另一個人的合照。
照片裡的男孩大概十二三歲,被林培深半擁在懷裡, 他抱著一個足球,對著鏡頭笑得格外燦爛。
這是從未在林宋羨臉上出現過的笑容。
“看到了嗎?”宋宜寧神情平靜,聲音不帶感情,“這是你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和你一樣,姓林。”
照片在燈下明晃晃,反射著刺目的光,林宋羨目光緊緊盯著那一處,黑眸沉了下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壓抑到了極致。
耳邊她還在說著話。
“等你讀完大學進公司,有我在,誰也不能搶走你的東西。”
“我會在乎這個?”他似乎清醒了過來,扯起嘴角。
“就算你不在乎,你爺爺呢?”宋宜寧好整以暇,眼底滿是篤定,“他會容忍林家家業落到一個私生子手裡?”
“你可是他最喜歡看重的孫子。”
林宋羨沉默,許久後,他重新抬起臉,眸中藏著熟悉的張狂和驕傲。
“我不會出國的,就算沒有你,林氏我一樣可以拿下來。”
宋宜寧沒有說話,客廳安靜,片刻,她望著他,輕輕笑了,“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女孩的爸爸是在南大任職吧。”
“你覺得讓一個毫無背景的老師失去這份工作有多困難,或許,做得更過分一點...”
林宋羨猛地變了臉色,眼神收緊。
“你別碰她。”
宋宜寧抬手喝了口茶水,話裡意味深長,“這得看你。”
房子重新恢復安靜,宋宜寧走之前,不忘替他帶上了門。
很快,身後傳來東西碎裂聲。
客廳滿地狼藉,茶杯和文件散落一地,林宋羨站在碎片中間,氣得渾身發抖。
-
宋鶯昨天晚上好像斷片了。
隱約中,似乎記得是林宋羨把她送回家,當時宋之臨開的門,兩人還打了招呼,再往前面...
模糊的影子裡,回蕩著粵語歌聲,唇上有陌生柔軟的觸感,好像是親吻。
她腦子一炸,覺得自己大概是醉暈了。
宋鶯有好幾天聯系不到林宋羨,電話不是關機就是無法接通,社交軟件上發出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正擔心揣測想要去他家看看時,方祁揚突然約她出去,他面色沉重,遞給了她一個信封。
裡面是封信,還有一把鑰匙。
紙上字跡熟悉,和她那一抽屜的明信片一模一樣。
仍舊是照常的開頭。
“茵茵:
對不起,我們可能要短暫分開一段時間,大概沒有辦法聯系。
如果你想我了,可以給我寫信,寄到泰昌街第三棵梧桐樹下的信箱裡,我總有一天會看到。
安好,勿念。
阿羨。”
“他要出國了,家裡的安排,羨哥的手機和卡都交了上去,我這次也是很難才見到他的。”方祁揚在那裡解釋,小心翼翼打量著她的臉色,宋鶯捏著手裡這張薄薄的紙,很久沒有開口。
“宋鶯,你要是難過的話...”
“他還好嗎?”宋鶯從那張字跡明顯匆忙潦草的信紙上收回視線,出聲問他,方祁揚愣了下,才答。
“精神看起來沒以前好,其他正常。”他違心地說,三言兩語揭過重點。他也不知道宋宜寧突然抽哪門子風,逼著林宋羨出國不說,還僱了保鏢把他關在屋子裡,不準他和任何人見面。
“我明天的機票,今天趁著最後的機會出來見你們一面,羨哥讓我把這個轉交給你。”方祁揚神情不忍,示意她面前信封,宋鶯望著他道謝,看起來很平靜。
“謝謝你,方祁揚。”
“不是,怎麼說這種話...”方祁揚面對著這樣的宋鶯,再也待不下去,堪稱落荒而逃。
“我待會還有事,你自己能回家嗎?羨哥不在,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方祁揚越說越錯,到後面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宋鶯卻朝他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
宋鶯待在房間,把那封信仔仔細細看了無數遍,上面隻有短短幾行字,看到最後,她都可以背下來。
下午時,太陽快落山了,她拿起鑰匙換鞋出門,穿過兩條街道後,在一條種滿梧桐樹的馬路邊找到了那個深綠色的信箱。
小小的鐵盒子,掛在樹下的牆邊,周圍生了鏽,毫不起眼。
她用手裡鑰匙打開,裡面空空的,還起了灰塵。
宋鶯拿出紙巾,把這個信箱認真擦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她對著面前恢復幹淨的盒子發呆,過了會,她終於轉身離開。
暑假過去好久了,高考分數終於出來,宋鶯去學校填志願那天,見到了許多熟悉的同學。
他們衝她道賀,像極了畢業聚餐那晚,隻可惜這次隻剩下她一個人。
林宋羨分數很高,比起宋鶯高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上同個大學完全沒有問題。
有人疑惑問她,“對了,林宋羨呢?好像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
“你們這次考這麼好,要請客吧?”
“羨慕啊,又可以上一個大學。”
宋鶯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了,她好像一直在保持著微笑,如常的和徐真交談,填好了自己志願表,再和那些同學們告別。
她走出學校大門,卻忘記坐車,在太陽底下無意識往前走著,等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林宋羨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