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嘉在門外站著,失魂落魄的,十分鍾後,她看見婁霄換了身居家服,頭發微湿像是剛洗完澡,快步進了霍薇家。
這樣的婁霄是她從來沒見過的,她想到剛剛光鮮亮麗的霍薇,好像比從前更耀眼了,比她第一次見到時還要讓她自慚形穢。
而她呢?她現在人人喊打,敏感、脆弱,這副樣子她自己都不喜歡。剛剛婁霄說什麼來著?給她一份A市分公司的工作,給她那個十幾年前住過的小房子?
那些東西,都比不上她現在的車!婁霄怎麼能這麼對她?!
她拿出手機給婁霄發微信語音,反正她知道婁霄會用微信了,他一定會聽到。發完之後她冷著臉走了,是婁霄對不起她,她倒要看看婁霄有沒有良心!
婁霄剛坐到餐桌上,對面是霍薇,兩人中間是崔靜。他的手機響了,崔靜正好低頭,看到是趙思嘉發的微信,詫異道:“婁霄,你和趙思嘉還在聯系?”
婁霄說:“我剛才告訴她以後不要聯系了。”
崔靜是看出婁霄和霍薇兩人之間越來越曖昧的氣氛了,這會兒看趙思嘉還在找婁霄,就難免擔心。白蓮花的女兒,誰知道會不會也修煉成大妖精?
她端起水喝了一口,“那她還和你說什麼呀?”
婁霄心裡坦蕩,見狀就打開了手機,“我也不清楚。”
語音響起,傳出趙思嘉憤怒的聲音:【婁霄!當初我媽媽真不該對你好,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善意給了一個白眼狼,不知道會有多傷心。你那些東西自己留著吧,我不用你施舍。你隻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別怕以後做噩夢就行了!】
崔靜驚訝不已,看看婁霄,無語地道:“她……這是挾恩圖報的意思?嫌你給她的東西不夠,想要更多的?”
霍薇輕笑道:“那一個活的婁董總比一點點資產強。她現在六神無主,就想要個靠山。要我說啊,她普普通通的,一年時間就有了一個億,以後安生過自己的日子,想開了就好了。但要是想要太多,說不定最後什麼都落不下。”
婁霄點頭表示贊同,“我問心無愧就好,其他的不會管。”
崔靜仔細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說:“我讓人調查趙思嘉的時候,好像報告裡有提到你的事,不過我當時情緒很差,沒太注意,隻記得趙婉芸不是好心幫你的。吃完飯我把報告給你看看,唉,這騙子啊能成功的都是看不出破綻的,要不是我僱了私家偵探,哪能查這麼清楚呢?你們以後也別太輕信人,遇到什麼事查查沒壞處。”
霍薇和婁霄都應了一聲,兩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當年還有什麼內情。但霍薇覺得,這件事可能會是婁霄再也不必照顧趙思嘉的關鍵,重情重義是好,但是能斷得幹幹淨淨當然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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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三人都去了書房,崔靜把調查報告拿出來,找到關於婁霄的部分,拿給他看。
霍薇也跟他一起看,報告裡說,當初趙婉芸和婁家做鄰居時,就特別喜歡婁霄,總說如果她是自己的兒子就好了。那時候趙思嘉的父親已經去世,趙婉芸給趙思嘉改姓趙,母女倆相依為命,沒少麻煩婁家。
婁霄的父母出車禍確實是意外,但是那天是趙婉芸在外面遇到暴雨,不好打車,拜託婁霄的父母繞個路去接她。
婁霄的父母就是因為繞路接她,才會開車上橋,結果那天橋體坍塌,車子落下去,前面半個車子都變形了,坐在前面的婁家父母當場身亡。而趙婉芸因為坐在司機位後面還系緊了安全帶,居然隻受了點皮外傷。
那次事件賠了死傷者不少錢,婁霄的親戚不想養他,又想貪賠償款,爭來爭去,沒錢了又把他當皮球一樣踢,最後送去了孤兒院。
趙婉芸有些心虛,又覺得自己和女兒沒有個可靠的男人撐著家不行,就動了心思想收養婁霄。
婁霄是真正的天才,趙婉芸眼光很精,認定婁霄長大了會有大出息,就先試探著給他送了幾次東西,還悄悄打聽婁霄知不知道父母的死因。
後來她在孤兒院了解到,婁霄性格陰沉,別人搶他的食物,他差點把人肋骨打斷,像個狼崽子似的,她就有點害怕了。
她從來都是識時務的,就像她當年拿了錢再也沒找過霍庭威一樣,她覺得自己控制不了婁霄,就放棄了收養的打算,再也沒找過他,還帶著賠償金搬了家,找了一個老實男人,沒領證,隻一起過日子。
後來她生病了,那男人花了不少錢之後走了,她自己的錢也花光了,她才在臨終前讓趙思嘉來找霍庭威。至於孤兒院裡的婁霄,早就被她忘了,她都沒跟女兒提過。
這些都是私家偵探從趙婉芸的鄰居、朋友、同事、男朋友等認識她的人口中了解到的。崔靜是花大價錢請的頂尖私家偵探,雖然是東拼西湊來的過往,真實度卻非常高。
婁霄看完就變了臉色,這麼說,趙婉芸不但不是他的恩人,還是間接害死他父母的人了!
說仇人雖然談不上,但再怎麼說,他也不應該報答她!
婁霄終於知道崔靜和霍薇一直覺得趙家母女很膈應是什麼感覺了,她們的所作所為,真的是讓人反感至極。
婁霄第一次給趙思嘉回了微信,隻有一張照片,是拍的調查報告那一頁,之後婁霄就將趙思嘉拉黑了。
趙思嘉才剛到家沒幾分鍾,手機響的時候,她都沒想過會是婁霄,心情很不好的喝了一大杯酒才打開手機。結果看到是婁霄回的微信,這可是婁霄第一次給她回微信!
她心跳加快了幾拍,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她就知道用媽媽質問婁霄一定管用,這不就有效果了嗎?
她打開看圖片上的文字,看了兩行之後,笑容逐漸凝固。她手中的酒杯掉在地上,雙手緊緊攥著手機,反反復復地把內容看了三遍,驚恐地喊道:“不可能!這是假的!”
她連忙給婁霄發語音,結果顯示她和婁霄已經不是好友。她抖著手給婁霄打電話,也被婁霄給拉黑了。她打給於海,驚慌地求於海幫忙傳話,焦急道:“我能解釋,我媽媽真的幫過婁霄,那些都是假的,你幫我跟他說……”
於海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接到了老板的命令,說以後不必理會趙思嘉。那他當然不會掉鏈子,他早就看趙思嘉不順眼了。
於海很冷漠地說:“希望趙小姐不要再騷擾老板,否則我會報警處理。如果趙小姐想要丟臉的話,可以試試。”說完他就掛了電話,並拉黑了趙思嘉。
他接觸趙思嘉很多次了,也算了解她的性格,這樣的威脅很管用,畢竟趙思嘉目前是全民皆知的“紅人”。
趙思嘉果然害怕了,她的手機掉到地上,她雙手揪住頭發蹲在牆角哭。明明是去找婁霄幫忙的,明明是想讓婁霄離霍薇遠點,為什麼最後會弄成這樣?
她很希望那張照片上寫的都是假的,但她發現那些極有可能是真的,而婁霄如果不是真的相信那些,是不可能發給她的。
她記得母親那天出車禍嚇壞了,回家還抱著她哭,一直說“對不起,不是有心害死他們”之類的話。後來家裡得了一筆錢,母親還問過她,如果讓婁霄做她哥哥好不好?再後來他們就搬家了,然後她有了新爸爸,慢慢忘了婁霄,也忘了這些事。
現在她什麼都想起來了,是真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婁霄再也不會管她了!婁霄不報復她就不錯了!
手機鈴聲又響起,這次是電話。趙思嘉手忙腳亂地撲過去抓起手機,都沒看清來電顯示就接起手機喊道:“婁霄!婁霄你聽我解釋,我可以解釋的婁霄……”
“思嘉?思嘉你怎麼了?”
趙思嘉聽到是霍庭威的聲音,冷靜了下,卻感覺害怕又委屈,哽咽道:“董事長,我好難受。我什麼都沒了,工作沒了,生活也毀了,我不想活了……”
“思嘉!你胡說什麼,你在哪?我叫霍銘過去找你。”霍庭威還在公司,皺眉按下內線,叫秦秘書去找霍銘。
趙思嘉哭著說:“我在家,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董事長你別不管我,我好想我媽媽……”
霍庭威聽她提起趙婉芸就心軟了,再想想她接電話的時候喊的是婁霄,可能婁霄對她說了什麼吧。最近確實太忙了,他沒注意她,沒想到她都快崩潰了。
霍庭威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好好待著,等霍銘過去就掛了電話。誰知秦秘書說霍銘出差了,要兩天後才回來。霍庭威一愣,想起他確實派了霍銘出去談個合作,他看看桌面已經處理完的文件,自己去了趙思嘉的家。
趙思嘉坐在地上哭,哭了一會兒心裡難受就起來喝酒,拿著瓶子邊哭邊喝,心裡的恐懼也被放大了。她已經習慣了這一年來無憂無慮的日子,最近卻越來越害怕,一切都脫離了控制,她好怕再回到從前那種生活。
他們都說她有一個億,可她還要在B市生活,她的房子不能賣,門面、車子也不能賣,她根本就沒有錢。如果失去了婁霄、失去了霍家,她以後還怎麼買當季的衣服包包?她會被所有人嘲笑死!她不要過那樣的生活,她不要!
公司離趙思嘉的公寓很近,霍庭威很快就來了,但趙思嘉已經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