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想過被人包.養,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
她話落才會想起這話她是跟誰說的,片刻的失神。
“那成啊,還挺巧,我以前就想著包.養別人,不然湊活湊活過唄。”
宋詞回過神來,視線都沒離開手機:“行啊。”
鍾昊一愣,側過頭餘光看向宋詞,她的樣子和高中時沒什麼分別,不管是模樣、神情或者說話的腔調,可鍾昊也見過她消沉抑鬱,整天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的樣子。
所以知道不論她表面再怎麼不顯山露水,她內心的成長可不不僅僅止這五年的時光。
她家庭的變故、父親的死以及…段清念都在她心頭刻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鍾昊一直以來都知道宋詞沒有真正放下段清念,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向她吐露過心聲,隻不過今天他卻不想再這樣等下去了。
過了許久,他說:“我認真的。”
宋詞指尖停頓不小心按在手機屏幕上,一張圖片開始加載。
“你給我發的工資嘛,不是差不多嗎。”
“你知道我指的不止這個。”
宋詞這才把視線從手機轉移到鍾昊身上,喉嚨動了動,淡著聲:“你別說你現在在跟我告白啊。”
她仍是笑,就像在說一個玩笑話,除了聲音略微有些不明顯的顫抖。
“宋詞,我不信你從來不知道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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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神經大條,但也不是個遲鈍的人。
鍾昊自問這些年所作所為任是誰看了都會知道他對宋詞的情感。
“……”宋詞沉默。
手指在酒杯上摩挲,心不在焉的樣子。
“對了。”鍾昊岔開話題,從錢包裡掏出一張銀行卡,“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宋詞沒有伸手接,鍾昊便把那張卡放在桌上。
“你媽之前的罰款,我知道你一直在替她還,這卡裡的錢是這些年酒吧賺的錢。”
當年宋志還沒受審完便自盡,卻也把當初以權謀私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死死咬住隻是自己貪汙,才撇清了宋璐的關系,盡管後來調查宋璐的企業發現了它大規模偷漏稅,又是一筆很大的數額。
這也是這些年宋璐為什麼不能回國的原因。
“我不要。”宋詞皺眉,生硬地拒絕。
鍾昊也同樣皺起眉,先前告白她沉默,如今給她錢讓她媽媽可以回國她也拒絕,這種感覺就像是這些年他對宋詞的掏心掏肺全部被她踩在腳底。
鍾昊臉上浮起隱約的怒意。
在沙發上停頓三秒,便突然起身往吧臺走,走了幾步卻又折回來。
“你他媽到現在還忘不了段清念?”
心灰意冷,除此之外,便是不甘。
宋詞手攥緊沙發,生出一個凹陷的指甲印,態度卻還是不溫不熱的樣:“鍾昊,你發什麼瘋?”
鍾昊的火氣被她的態度徹底煽動,一腳踢在茶幾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我他媽發瘋才喜歡你這麼久!宋詞你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誰對你好看不到的嗎!”
鍾昊憤怒的吼聲惹得酒吧內的幾位顧客都朝他們的方向看來,他眼睛都泛紅,臉色泛著憤怒的通紅。
喜歡她有多久、這些年對她有多好,鍾昊現在就有多委屈。
即便嘴上說得有多厲害,聲音再怎麼響可他心底裡也知道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他喜歡宋詞,不管多喜歡其實也跟她沒有關系。
被喜歡的人都是無辜的,卻又要背上“沒良心”的罪責。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承認,以至於最後摔門而走的時候留下了句。
“你還放不下他就去找他啊,賴在我這算怎麼回事!”
第70章 第 70 章
五點。
陳若準時下班, 手機上也準時收到一條信息。
——我已經到了。
她嘴角不易察覺地揚了揚,把那串號碼改成“蘇瑞”,存進通訊錄中。
一段感情中的兩個人, 總有人要主動才有可能。
他們兩個人之間, 蘇瑞永遠都是主動的那個,可主動的人也一定比那個默默接受對方的好的那人累許多。
昨天晚上她在陽臺看蘇瑞一個人坐在車內, 看車裡的亮光明了又暗。
她突然很害怕地想,如果蘇瑞不再主動了, 他們兩人是不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了?
她總是習慣性地為了保護自己而把他推遠, 昨天才一下明白原來她心底也是在期盼些什麼的。
那就再給彼此一個機會吧。
好好聊聊過去發生的一切, 把所有暗湧都變成涓涓細流。
陳若上車時已經是五點15了。
蘇瑞動作自然地湊上前幫她扣上安全帶,拍了拍她的後腦勺:“剛才公司門口那人在跟你說什麼?”
“我們部門的副經理,來催我交設計稿的, 我昨天畫好忘帶來了。”
蘇瑞又朝那方向斜睨一眼:“他對你挺兇的?”
“沒有,他就是嚴厲了些,是前輩嘛。”
蘇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聊這個話題。
“有想去的餐廳嗎?”
“你決定就好。”陳若回國沒多久, 哪裡知道有什麼好吃的餐廳。
車開到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廳前停下,馬上就有人出來替蘇瑞泊車,接著兩人就被帶到了最中央的位子。
整個餐廳隻有他們兩個顧客, 顯然是早就預定好的。
陳若坐下,環顧了一圈,這樣的氛圍很曖昧,像是來約會的。
陳若心怦怦跳著, 臉有點紅,一隻白皙的手顫悠悠伸過去按在蘇瑞手背上。
“陳若……”他被這細小的舉動嚇到,太陽穴突突跳動,迅速反握住陳若的手。
剛要說話就被她打斷。
“你先聽我說,蘇瑞。”陳若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頭,“有三件事……我很在意,所以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
蘇瑞啞了聲,喉嚨裡像塞了團棉花一樣難受。
陳若見他不回應,抬頭看他,他這才慌亂地忙點了兩下頭,聲音啞著:“什、什麼事。”
這會兒餐廳裡的燈關了好幾盞,隻剩下幾盞昏黃的燈。
那燈光下,陳若可以看到蘇瑞眼中的亮光。
她心底變得異常柔軟起來,從她存有芥蒂地最小一件事開始講。
“你知道江老是我外公吧,其實我跟你還在一起時就知道了,我第一次聯系他時是因為我媽媽的病,他讓我去漢爵找他,我在那裡……看到了付思思和你。”
她停頓了會兒,見蘇瑞不太記得的樣子,才說:“她親了你一下,對吧?”
“什麼時候的事?”
他皺眉,早就記不得了。
突然,電光一閃,這才想起來。
“那次是她突然靠過來的,真的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陳若點點頭,這件事她知道是付思思故意做給她看的。
上了兩道菜。
蘇瑞正襟危坐,一隻手拉著陳若,另一隻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像第一次去學校的小學生上課認真聽講的樣子。
“你很緊張?”
陳若夾了塊菜放到他碗裡。
“我他媽都要緊張死了!”
看他突然罵了句,臉上繃緊的線條稍稍柔和了些,陳若低著頭笑了下。
繼續問第二件事。
“你開新聞招待會的那次,付思思把我帶去你家,然後我在門外聽見你跟你爸爸說的話,你說……你對我是玩玩的?”
這些事對蘇瑞來說都很久遠了。
他向來不會記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這幾年時常浮現在他眼前的過去的畫面也不過是那時的陳若而已。
他已經記不清是哪次記者招待會的事了,但記得他的確跟蘇炳城說過這樣的話。
他看向陳若的眼神一下子變了幾分。
夾雜了心疼和懊悔。
緊緊握著她的手:“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當時我的能力還不足以保護你…陳若,你不懂,當時的環境下,我實在害怕我爸會對你不利,我隻能那樣說……如果我早知道那時你在門外,再怎麼樣我也不會說這樣的話傷害你。”
那麼久遠的傷心事如今一層層扒開來談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自己那麼久不能釋懷的事情,到最後卻是為了保護自己。
陳若另一隻手捂住眼睛,手心很快就湿了。
蘇瑞看她這副樣子更覺得自己那時候簡直混蛋。
他那樣捧在手心的人,最後竟然是因為這樣子的原因離開他的。
“最後一個問題。”
陳若因為哽咽發出來的聲音有些好笑。
隻不過蘇瑞這時候緊張得根本沒了其他反應,隻覺得從腳底到後腦勺都有一根線崩著。
“也是我最後選擇離開風川的原因。”
陳若也很緊張,她怕這個問題得不到好的答案,隻是那樣的照片那樣的事……
還能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嗎?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和付思思發生了什麼。”
蘇瑞最後一根弦斷了,他幾乎能聽到大腦中“嗡”得一聲。
下意識就要從褲帶裡拿煙,手剛碰到煙盒,才發覺陳若還在這,她是不喜歡煙味的。
他斟酌著該怎麼說那晚的事,遲遲不知道如何開口。
陳若心頭剛剛燃起來的火苗又一點一點熄滅了。
她沒有催,耐心等著蘇瑞。
良久。
他終於開口。
“那一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是個晚宴,我喝了點酒……真的不多,可莫名其妙就把她看成了你,我也記不清發生了什麼。”
蘇瑞越說越輕聲。
這樣的理由連他自己都嗤之以鼻,可偏偏事實就是這樣。
他都不敢抬頭看陳若。
隻覺得握著的那隻手輕微的顫抖。
陳若的臉在燈光照映下泛紅,臉上掛著淚痕,表情卻淡淡的。
她笑了笑,自嘲般開口:“我還以為,那也會是個誤會呢。”
蘇瑞的心因為這句話沉到谷底。
眨了眨眼,眼前越來越模糊,看不清陳若的臉。
耳朵卻清晰地聽到她下一句話。
——“我們慢慢來吧,蘇瑞,給我時間,試著原諒你。”
他不敢相信似的眨眼,眼眶外迅速氤氲開一圈紅。
陳若心中也隨之泛起一波波漣漪。
.
聖誕節前幾天,新一期的雜志正式出刊。
這次刊登的設計圖會同步網站預售,按照目前的銷量看,陳若設計的那兩套情侶裝排名最高。
設計部的一行人都聚在會議室開會。
這期雜志以聖誕節為主題,銷量比往常翻了一倍,夏經理很高興。
“我們的隊伍有了陳若的加入,銷量真是穩步上升啊。”
大家都鼓掌,陳若頷首微笑,等掌聲結束剛想說點什麼,就被副經理打斷。
冷哼一聲:“做設計師就本本分分做,還為了迎合大眾設計成情侶裝的樣子,你們這種新人就慣用些小伎倆。”
陳若臉上的笑還掛在臉上,一下子有些僵硬。
她不覺得這算什麼掙噱頭的伎倆。
夏經理忙打圓場,這副經理的脾性她是知曉的,好些年來都卡在副經理的位置上,她比他資歷淺,最後卻越過他成了經理。
他也便愈發看不慣新人,尤其是有潛力的新人。
“我們雜志的受眾就是普通群眾,為他們設計衣服自然是要考慮到實用性,總不能讓他們大冬天穿秀款吧?況且隻是設計色彩相近,也沒定位是情侶裝啊。”
“就是嘛,而且聖誕節情侶本來就喜歡穿情侶裝啊。”
林中瑤在一旁低語著反駁。
副經理沒再說話,隻是斜睨著陳若哼了聲。
坐在一旁的林中瑤湊過來,手腕曲著擋在嘴邊,附在陳若耳邊:“我早說他是個變態了,你還不信。”
陳若偏頭朝她笑了笑:“謝謝你啊。”
開會的內容很簡單,無非就是布置了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