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瑞活了20年都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主動去練琴。
他小時候在美國讀小學時,他媽就給他報了鋼琴興趣班,那時候他還沒像現在這樣叛逆,也就懵懵懂懂學了幾年鋼琴。
說不上是天賦好,蘇瑞從小到大學什麼都很快,就連那麼小的年紀去美國幾個月時間也就適應了,對於鋼琴也是這樣。
.
第二天下午。
一班剛在練歌房排好隊形,蘇瑞就推開門走進來。
穿了件灰色套頭衛衣和黑色褲子,幹幹淨淨,很陽光。他一進來一班所有人的視線就都聚在陳若身上。
沈晗愷身邊的一個男生,也是他同桌,撞了他一下,問:“咋樣啊?”
上次沈晗愷幫陳若擋酒後就有些人說他喜歡陳若,不過也就過了三天就沒人再提起了,隻有他同桌知道這件事。
沈晗愷看了眼蘇瑞,接著視線又移到陳若身上,看她低著頭。
沒有說話。
“吶,這是我請來給我們班伴奏的。”宋詞把蘇瑞拉到旁邊,“他就不用介紹了吧,你們應該都知道。”
一些女生細細簌簌地開始議論。
縱使一班的女生,也有不少心底對蘇瑞有些許好感的。
17、18的年紀,好感總是來得莫名其妙,可能隻需要人群中的一瞥,又或者是他的一個動作或是一句話。
學生時代裡像蘇瑞這樣子的男生總是格外吸引女生。
Advertisement
隻不過一班的女生不像其他班的那樣瘋狂,議論了一陣就停下來。
蘇瑞走到鋼琴旁,用腳勾開凳子,朝陳若的方向看了眼。
宋詞按了開始鍵,蘇瑞按下第一個琴鍵。
琴聲通透亮麗,松弛也有彈性,行雲流水般從指尖傾瀉而下。
……
看昨天的我們走遠了
……
大家齊聲唱。
蘇瑞坐在鋼琴前,他昨晚練了幾遍便把譜子記住了,彈下來也頗為順手。
在陽光下,他的臉一側光亮,一側陰影,下巴的線條順暢俊朗,鋼琴果然是有一種魔力的,此刻他沒有了平常的氣焰,反而溫潤了許多。
陳若看著他出神。
直到兩人四目相對,他的瞳孔很黑,幽深地像吸鐵石一般能把人吸入眼底似的,薄唇上翹,笑得極為囂張。
她這才慌慌張張地移開視線。
不小心唱錯了聲部,跟著後排的高聲部一起唱。
站在她旁邊的張玲手肘撞了她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在下一句歌詞的時候重新跟上。
一連唱了三遍,兩個聲部總算唱得和諧了。
“那我們今天就練到這吧?”宋詞一會兒還要去找段清念玩。
她話一出,大家就配合地作鳥獸散,畢竟這邊一結束就提早可以放學了,沒人願意再留下來。
宋詞整好書包:“若若,我先走啦。”
“好。”
宋詞急匆匆地去找段清念,沒發現這時候練歌房裡隻剩下了兩個人。
等人都走光後。
“你剛才臉紅什麼?”
“……”
“嗯?”
“……”
“問你呢,怎麼看我一眼就臉紅了?”
陳若氣呼呼瞪了他一眼,走到鋼琴旁邊,轉移話題:“你教我彈鋼琴吧?”
“行啊。”他懶洋洋說,往旁邊坐了點,指指自己身旁那個位置,“你坐著吧。”
那椅子不長,坐兩個人就會挨在一起。
“我站著就好。”
蘇瑞沒等她說完就拉住手腕順勢一拽。
等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坐在蘇瑞的腿上,而蘇瑞的手攬在她的腰側,因為剛才的動作衣服被拉扯上來,露出一截白皙平坦的小腹。
陳若漲紅了臉,就掙扎著要從他懷裡出來,可她一個女生的力氣怎麼抵得過他?蘇瑞把兩隻手環在她腰上,兩隻手十指相扣,稍稍用力,任她怎麼掙扎也掙不開。
“你放開!變態!”
“不。”他更加肆無忌憚地耍流氓。
掙扎間放蘇瑞的手貼到了陳若腰側的肉上,緊致又瘦削,帶點溫熱的彈性,他的手指不由在上面摩挲一把。
然後就聽陳若生氣著叫嚷:“蘇瑞,你褲袋裡的手機擱到我了!”
“……”
“我沒帶手機……”
陳若不理,仍不依不撓:“你放開我呀!”
蘇瑞扯開嘴一笑,啞著聲音道:“土撥鼠,你也太遲鈍了點。”
他的聲音跟平時不同,更加沙啞一些。
剛才陳若掙扎間就激得蘇瑞有些發熱,然後又摸到她側腰那細膩的觸覺,一時間竟感覺有股電流在身上亂竄。
第21章 第21章
兩人在練歌房裡待了一個小時, 出來時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
蘇瑞本來以為陳若會讓他教鋼琴多多少少是因為對他有些意思,然而在剛才一個小時裡除了他偶爾出聲調戲幾句,陳若都在認認真真學鋼琴。
他稍稍低頭看走在自己旁邊的陳若, 厚重的冬裝罩住她, 顯得身形更加嬌小。
蘇瑞抿嘴輕笑。
果然是隻土撥鼠。
“你很喜歡鋼琴啊?”
“嗯!”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關系近了許多, 陳若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懼他。
陳若猛點了兩下頭,瞳孔裡有一種光芒, 照耀得她整個臉都散發著平常沒有的色彩。
蘇瑞有些失神, 心裡像是有貓爪在撓。
“為什麼?”
在他看來, 鋼琴實在是很無聊的東西,若不是那時候年紀小什麼都不懂,他想他肯定不會願意去學鋼琴。
陳若停頓了一下, 抬頭看了眼蘇瑞,視線才飄忽到不遠處的一顆蒙著白雪的樹上。
“因為我爸爸就會彈鋼琴,我爸爸媽媽當初就是因為鋼琴才認識的。”
這下蘇瑞問不出來了。
他還記得陳若哭的原因。
腦海中亂糟糟的,直覺想要安慰她, 話到嘴邊卻成了一句“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爸爸啊。”
……
“不是……我是說……”蘇瑞慌慌張張解釋,仔細觀察陳若的表情怕又把她惹哭了。
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陳若就突然低呼了聲。
小手拉在他的外套上, 袖子很長,隻露出一截白嫩的手指。
蘇瑞被她嚇了跳,迅速回頭。
輕笑了聲:“你怕狗啊?”
陳若還僵在後面,看著蘇瑞彎下身拍了拍那條狗的腦袋:“它叫阿強。”
“這是你養的呀?”陳若疑惑地問。
“不是, 學校附近的流浪狗,我經常遇見,喂它了幾次現在一見到我就要來要吃的。”蘇瑞兩隻手撫在阿強頭上重重揉了好幾下。
陳若躲在他背後看了會兒,她剛才被飛奔過來的“阿強”嚇得不輕。
阿強尾巴搖得極其歡快,興奮地踩著小碎步,用腦袋拱蘇瑞的腿,這會兒發現從蘇瑞背後出來的陳若,又歡快地跑過去蹭她
陳若小心翼翼伸出手想摸阿強的腦袋,阿強激動地一蹦一跳,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陳若的手心。
溫溫熱熱的幹燥觸覺。
“好可愛。”
陳若不再怕了,彎著腰,也揉了揉它的腦袋。
“阿強。”
她手心朝下舉在一米高的地方,叫一聲阿強它就跳起來撞一下她的手心。
“阿強。”
……
“阿強。”
……
蘇瑞看著雪地裡玩鬧的一人一狗,陳若笑得眼睛都彎彎眯著,矮矮的個子還伸著手讓狗撞她的手心。
心軟的一塌糊塗。
“它為什麼叫阿強?”
玩了幾次,陳若有些為自己的幼稚行徑不好意思。
又摸了摸阿強的頭,收了手,轉過頭問蘇瑞。
“這個啊。”他痞笑了聲,懶懶地問,“你知道我們校長叫什麼名字嗎?”
陳若點頭。
那個年代的人名字往往都有什麼“建國”、“建軍”、“國慶”什麼的,一中校長也不例外。
叫龔富強。
一些男生背地裡總是叫他“阿強”。
陳若愣了下,反應過來,原來是把校長的名字給了它。
叫它時就像是在罵校長是狗一樣。
蘇瑞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明白了,攬住她的肩往校門外走:“走,去給阿強買點吃的。”
陳若看著跑在他們前面的阿強,吐著長長的舌頭。
怎麼……
這麼別扭……
這個時間學校裡隻有高三還有晚自習,高一高二早已經走了。
兩人走到學校外的小攤販旁,隻剩下零零散散幾家。
關東煮攤位前白氣氤氲著,散著熱氣,空氣中有淡淡的食物香味,讓陳若覺得這個冬天好像不這麼冷了。
“老板,這個這個這個都兩串,一共三份。”蘇瑞說。
付過錢,陳若手裡拿著兩碗關東煮,在一旁安靜站著,看蘇瑞把關東煮的竹籤都取下來,把隻剩下肉的關東煮放在路邊。
阿強立刻撲上去卷著舌頭吃起來。
“晚飯去哪吃?”蘇瑞站起來,拍了拍弄髒的褲子。
“嗯?”陳若疑惑,沒想過兩個人還要一起去吃晚飯。
“教了你一小時鋼琴,不請我吃頓飯?”
“啊,好啊,你想去哪吃?”
蘇瑞得逞地笑了下,就知道要這麼說陳若才會同意一塊吃晚飯。
因為陳若回家還有些作業要做,兩人便沒去很遠的地方吃晚飯,就在她住的小區前面一家面館吃。
蘇瑞下午打了籃球本就消耗大,撐到六點早就餓得不行。
“老板,一碗牛肉面,大碗的。”
“好勒!”老板豪爽地一聲吆喝,又問陳若,“小姑娘點些什麼?”
陳若看了看掛在牆上的菜單,道:“跟他一樣吧,小份就好。”
兩人挑了窗邊的位置坐下。
這家面館的店面雖然不大,裝潢得卻很溫馨,牆面是用紅色磚塊砌成的,燈光昏黃,暖洋洋的顏色。
剛才一塊走路時還好,這下面對面坐著反倒有些說不上來的尷尬。
蘇瑞率先打破沉默。
“土撥鼠,你要考什麼大學?”
陳若對這個稱呼都已經習慣了,想也沒想就開口:“誠源呀。”
除了誠源大學她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去別的學校。
蘇瑞點點頭,覺得自己這個問題簡直就是廢話,想了想又問:“那你要選什麼專業?”
“分數夠高的話應該會選設計專業吧。”
“唔,感覺這專業還挺適合你的。”
陳若一愣,微微笑著問:“為什麼?”
蘇瑞手託著腦袋,另一隻手轉著手機,挑挑眉:“不知道,就覺得你這樣子的性格去學經濟金融這類熱門專業怪怪的。”
太世俗。
陳若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