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彥的白月光給他生下一個兒子後,人就失蹤了。
為了給兒子一個完整的家,他找到了和白月光有三分像的我。
結婚三年,我一直是他們父子倆背後的女人。
賢惠體貼,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情緒一直非常穩定。
有一次我去接孩子放學,聽見他和同學說我是他的保姆,他的真媽媽馬上就要回來了。
我內心一喜。
回來了好哇,回來了我就可以拿錢滾蛋了。
1
今天是周五,本該是陸時彥去接孩子。
這是他們父子每周一次的獨處時光,通常陸時彥會帶他去親子餐廳吃飯。
三年來一直如此,從未缺席。
但今天陸時彥卻臨時跟我說他要出差,需要我去接一下陸夕。
我急急忙忙從醫院趕到幼兒園。
教室裡很空,隻有三五個還在等大人接的小朋友。
陸夕被圍在中間,大家都盯著他脖子上的長命鎖誇贊:
「哇,陸夕,你的項鏈好漂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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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裡買的呀,我也要叫我媽媽給我買一個。」
陸夕昂著頭,神色傲嬌:「這可是我媽媽專門為我設計的,外面可買不到。」
「哇,你媽媽好厲害呀。」
「又會做小熊餅幹,又會設計項鏈,要是她是我媽媽就好了。」
「我也想要你媽媽,她好溫柔,我媽媽好兇。」
除了周五和一些極特殊情況,平常都是我接送陸夕上下學。
陸夕比一般的孩子都要早熟很多,性子也有些孤僻,我怕他在幼兒園被孤立,經常會帶一些手工小糕點分給小朋友們。
也因此,陸夕在幼兒園一直很受歡迎,大家也都默認我是他的媽媽,雖然他從沒叫過我一句。
小熊餅幹是我做得沒錯,但我可不會設計項鏈。
我默默收回了邁進教室的右腳。
果然下一秒,陸夕奶聲奶氣卻仍舊掩不住嫌棄的聲音響起:
「我說的不是她!」
「她才不是我媽媽,她隻是我家的保姆。」
「我媽媽是珠寶設計師,可厲害了!」
小朋友們一致發出「哇噻」的贊嘆,圍著陸夕嘰嘰喳喳地問關於他厲害的媽媽的事情。
我站在後門看著陸夕神採飛揚地炫媽,心中沒什麼太大的波瀾。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話糙理不糙。
隻是話確實是有點太糙了。
自從和陸時彥在一起後,照顧他們父子就成了我唯一的工作。
雖然幹的活確實和保姆差不多,但我和陸時彥可是領了證的合法夫妻。
怎麼說,也不該是保姆吧,頂多算後媽。
陸夕是陸時彥和天才設計師林夕的孩子,但林夕坐完月子就突然失蹤了,兩人甚至沒有一個合法名分。
隨著陸夕一天天長大,陸時彥慢慢意識到這個家庭的不完整。
於是他開始給陸夕物色後媽,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我憑借著和林夕三分像的臉,在一眾競爭者中脫穎而出。
從我進入他們生活的第一天起,陸夕就知道我並不是他媽媽,我也從沒想過要取代他的媽媽。
畢竟我和陸時彥隻是協議夫妻,為期三年。
這三年,他擁有一個替身妻子,陸夕擁有一個後媽,而我則擁有三千萬。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我真的很缺錢。
2
回去的路上,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照常對陸夕噓寒問暖,問他晚飯想吃什麼。
我很有自知之明,隻會拿該拿的,跟我無關的東西我都不關心。
陸夕板著一張臉,報了幾個菜名。
我看見他在偷偷咽口水,我有點想笑。
別的不說,我的廚藝是真的不錯,這三年來,陸氏父子都圓潤了不少。
回到家後,陸夕立刻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我沒理會,徑直去了廚房做飯。
三菜一湯做好,我去喊他吃飯,還沒敲門,就聽見了裡面的歡聲笑語。
陸夕在打視頻電話。
因為開的是免提,所以我聽得很清晰。
有陸時彥的聲音,還有一道女聲。
她叫陸夕「寶貝」,而陸夕則喊她「媽媽」。
陸夕興奮地告訴她,同學們都很羨慕他的項鏈。
我本以為那條項鏈又是陸時彥買來哄他的,這樣的事情以前不是沒有過。
這幾年林夕雖然不在,陸時彥卻一直小心地維護著陸夕和她之間的聯系,為的就是有一天林夕回來,能夠順利地回歸孩子身邊。
現在看來,項鏈應該真是林夕設計的。
花費六年時間,陸時彥終於找到了她。
今天所謂的出差,也不過是為愛奔赴。
怪癡情的。
我無意打斷他們的天倫之樂,默默坐回了餐桌旁玩手機。
確認陸夕已經掛斷電話後,我才去敲門叫他吃飯。
吃過飯後我開始收拾,陸夕還坐在桌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夕的長相幾乎是陸時彥的翻版,俊朗又矜貴。
隻是陸夕的眼睛會更漂亮,大概是因為眼神足夠純凈。
很像我記憶中的那雙眼眸,但也還是及不上。
我撐在桌邊笑著問他:「有什麼事情要跟阿姨說嗎?」
陸夕抿了抿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回了房間。
我不在意,也沒有探究的心情。
我的工作隻是需要確保他的衣食住行沒有問題。
至於其他,不是我該管的,我也管不了。
晚上,我裹著毯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著電影哭得稀裡嘩啦。
陸時彥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哭得整張臉都腫起來的我。
他有些震驚,我有些尷尬。
我連忙站起身,一開口就是濃重的鼻音: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他走到我身前,看向我的目光沉靜柔和,連語氣都放輕了許多。
「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我指了指電視:「看電影。」
他看了我一會兒,像是嘆了口氣,然後伸手想摸我的頭。
在我躲開之前,他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林夕」。
他踱步到陽臺接電話,我識趣地躲去了廚房,等他打完電話我才走出來。
「陸時彥,下周我們去把婚離一下吧。」
林夕回來了,正好協議也快到期了。
我以為陸時彥會痛快答應,畢竟我這個替身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但陸時彥的神色卻驟然冷了下來。
「你就這麼想離婚?」
「下周我沒空。」
說完他不再理會我,徑直去了陸夕房間。
我愣在原地,有點不明所以。
我和陸時彥說是夫妻,其實更像是勞務僱傭關系,他給錢我辦事。
如今合約到期,他也順利找回了心上人,難道不該趕緊解除合同皆大歡喜嗎?
這又是抽的什麼風?
3
周末兩天陸時彥都去了公司加班,早出晚歸,我也沒機會再跟他說離婚的事情。
周一早晨,他突然塞給了我一個小盒子,說是隨手在拍賣會買的小玩意兒。
我急著送陸夕去上學,隨手收下放進了包裡。
我照例帶了一些自己烤的小餅幹去幼兒園,孩子們圍著我甜甜地說「謝謝阿姨」。
陸夕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越過小朋友們進了教室。
送完孩子,我讓司機送我去了醫院。
到病房的時候,唐暖正站在窗前練八段錦。
看見我後她笑了起來:「今天又是什麼好吃的?」
我晃了晃手裡的保溫桶:「你最愛的皮蛋瘦肉粥。」
我們一人一碗,坐在床邊吃了起來。
我拿出手機點開照片,遞了過去。
「這是我們在雲南的家,已經找人打掃好了。」
「下周你出院後先帶阿曜過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我這邊結束後就過去找你們。」
唐暖看過後什麼都沒說,隻點了點頭。
我手裡託著碗,轉頭看向窗外。
透過窗格,外面是碧藍的天空,卷成一團的雲隨風緩緩浮遊,柳枝也在輕輕搖晃。
「昭昭,是我們拖累你了。」
我看著那幾朵盈白的雲,突然問道:「暖暖,你說阿曜會喜歡那個小院子嗎?」
唐暖愣了一瞬,隨後目光變得悠長柔和,她笑了起來。
「會的,哥哥最喜歡有風的地方了。」
我也笑了:「那就好。」
唐暖沒再說話,隻是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們一起坐在床邊看雲,看樹,看太陽。
看著長椅上的人從一對母女換成一對夫妻,然後又換成了一位老人。
就像每個人生命中的過客,總是這樣來去匆匆。
我輕聲說:「暖暖,我們之間不必談拖累。」
「沒有你和阿曜,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唐昭。」
「我們是一家人,十年前就是了。」
下午我買完菜去接陸夕放學,老師卻告訴我陸夕上午就被接走了。
她說,陸夕是和爸爸媽媽一起走的。
回到車上後,我思索再三,還是覺得應該給陸時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雖然接走陸夕的大概率是他和林夕,但孩子的事情還是要嚴謹一些。
我正準備打電話,卻掃到朋友圈有陸時彥的微信頭像,還帶著未讀的紅點。
我點進去看了一下。
五分鐘前剛發的。
是一組9宮格照片,最中心那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開心合照,背景是一片海灘,三人都穿著成套的親子裝。
看得出陸夕是真開心,三年來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暢快。
陸時彥也第一次穿顏色這麼靚麗的衣服,站在林夕旁邊褪去了嚴肅,整個人顯得很柔和。
很般配的一家人。
既然朋友圈已經幫我確認,就不用再打電話了。
陸氏父子不在的這幾天,我算是放了個小長假,每天做了飯帶去醫院和唐暖一起吃,再一起歇歇逛逛。
很悠閑。
4
接到陸時彥電話的時候是在深夜。
我已經睡著了,被手機鈴聲吵醒。
那邊陸時彥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還摻雜著陸夕的哭鬧聲。
「唐昭,你現在能不能來一趟兒童醫院?」
陸時彥說這幾天陸夕都睡得不好,再加上又吹了海風,今天突然發起了高燒,現在在兒童醫院,但他一直哭鬧很不配合。
我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起床收拾東西。
陸夕睡眠質量一直很差,我剛來陸家那會,他經常睡到一半就會突然驚醒,然後就一直哭鬧,我經常徹夜抱著他唱搖籃曲哄他入睡。
最近兩年倒是好了很多,但他還是很認床。
如果有需要在外面過夜的情況,一定要帶上他慣用的小枕頭和床單被罩,還有睡衣,不然他就會睡不好。
以往陸夕和爺爺奶奶一起出行,我都會提前把東西準備好。
因為一直是我在負責,所以陸時彥也不清楚。
距離病房還有一些距離的時候,我就聽見了陸夕的哭鬧聲,嗓子都哭啞了。
我本以為林夕也會在,卻沒想到病房內隻有陸時彥和陸夕。
陸時彥看見我後神色一松;「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