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聽瀾栽得心甘情願。
再追半年也值了。
二十二歲的葉辭比十八歲時難接近得多,也清冷得多。
因此眼下的霍聽瀾就像開了作弊器一樣,用那份滿級的經驗追求眼下單純得一烘就化的愛人。
真的純,太純了,他多多少少利用了這份純真。
可那又怎麼樣?
他會還葉辭百倍的好,掏心掏肺地疼他,愛他,就算什麼都是假的,這心意裡沒摻半分假。
他一口一個對不起,字字情真意切,英俊且侵略性極強的面容因內疚而罕見地柔化了,身體卻像禽獸一樣,把涉世未深的少年揉在懷裡箍緊了,夾穩了,拖到轉椅上擠著,擠得人家面紅耳赤,還道貌岸然地催人家寫物理題。
易感期超量分泌的Alpha激素終於激發了他骨子裡全部的惡劣,懷中是魂牽夢縈失而復得的愛人,他喜歡得心都疼,幹不出一點兒人事。
霍聽瀾吐息粗重,蘊著濃鬱信息素的熱氣反復噴灑著後頸,逼迫早已疲憊不堪的Omega腺體泵出更多的香甜。
葉辭捏著中性筆,筆杆上盡是汗,湿滑得快脫手了,腦海與卷面皆是空白。
他悄悄地,極緩慢地往前挪,想偷取一絲縫隙,一秒喘息,可腰腹間鐵鑄般硬悍的手臂比他想象中更警惕,驀地箍回,反而使擁抱變得更緊密。
霍聽瀾變了。
確實,Alpha易感期時會性情大變,可這……
葉辭的腦袋艱澀地運轉著。
別說和剛認識時不一樣了,就是和幾小時前比,都判若兩人。
Advertisement
就好像……
之前的溫文爾雅都是裝的。
不。
別那麼揣測霍先生。
為發泄無處著落的暴力,葉辭拄在額頭上的手緊攥成拳,骨節用力得泛起青白色,險些扽掉幾根頭發。
忽然,霍聽瀾低聲問了句:“怎麼不寫?”
似乎是為了維持住“僅僅是在寫作業時順便治療”的正直假象,他明知故問道:“是不會嗎?”
葉辭胡亂點頭:“嗯。”
“第一道選擇題是套用……”霍聽瀾復述了一條物理公式,喉結與胸腔的震顫傳遞到葉辭背部,連五髒六腑都酥痒。葉辭尾椎骨倏地軟了,若不是被兩條長腿結結實實地夾著,這一軟怕是得滑桌子底下去。
有件事,葉辭不肯承認,或者確切地說,他是連想都沒想過——
他們的基因100%契合,霍聽瀾的信息素對他具有絕對吸引力。
那反復噴吐在他後頸的,凜冽馥鬱的龍舌蘭香,他好像是……喜歡的。
他抑制不住臉紅心跳。
太怪了。
“懂了嗎,”霍聽瀾眼瞳漆黑,睨著他,“選什麼?”
“選,”葉辭一恍神,受驚般望向卷面,“不知道……那個,C。”
首先排除的就是C。
“聽不進去嗎?”霍聽瀾明知故問。
葉辭拼命在臉上繃出些冷銳的線條,推卸責任道:“肚子不,不太舒服,所以,沒聽進去。”
他不大擅長撒謊,這句也不是撒謊。
腹部確實不大舒服,而且從回家路上被霍聽瀾抱住時就開始了,越來越重,一直加劇到現在。說疼,又不太確切,更偏向於酸痒、悶堵……許多細微的不適感交織蠶食,叫人恨不得把手伸進肚子裡撓兩把。
“吃壞了?”霍聽瀾蹙眉。
“不是,就是……說,說不明白。”葉辭不安地扭了扭,“還,還沒治完嗎?應該有……十分鍾了。”
語畢,一隻溫熱的大手滑至腹部,精準無誤地覆住腹部那一小片不適的區域。
“是這裡難受?”霍聽瀾確認道。
“……嗯。”
霍聽瀾勾了勾唇。
掌心下的區域,薄而軟的皮膚覆蓋著新發育出的腔體。
神經亢奮,粘膜充血……
這一系列變化使腔體內部產生近似於微痛的酸痒。
這是Omega獨有的一種反應,為即將來臨的標記做準備。
對葉辭而言這種體驗相當陌生,所以他不懂……
有一種“難受”,叫做情動,叫做yu望。
他什麼都不懂,甚至沒意識到他已被霍聽瀾勾引出了yu望,他太羞了,隻想回到“正常”的狀態。
“更難受了,別……”葉辭忍不下去了,鉗住霍聽瀾的手腕掰到一旁,咬牙做出強硬姿態,“都二,二十分鍾了,您不能說,說話不算數。”
第十八章 回去
霍聽瀾流露出罕見的強硬, 悍然地,與葉辭較著勁兒,用掌心再次覆住他的腹部。
葉辭太瘦了, 腰腹窄窄一條,仿佛在誘他去握,引他作惡。
“……知道你肚子裡是什麼嗎?”
他嗓子啞得厲害。
指尖傳來柔膩感。
因Omega發育, 葉辭原本勁瘦緊繃、塊壘清晰的腹部覆上了極薄的一層脂肪。
用眼睛看,恐怕看不出,可溫滑如羊脂的觸感不會騙人, 與肌肉的堅韌感同時存在……
如軟膩的絲絨纏裹住金石。
簡直要命了。
這時,因為腹部腔體受到刺激, 香子蘭的甜味倏地更濃了。
——他心愛的Omega正在似懂非懂地悸動著,渴望著他。
這個認知使霍聽瀾西服包裹下的手臂亢奮得發抖,英挺的鼻梁見了汗, 連嘴唇、眼球, 都仿佛被一拱一拱湧入的熱血激蕩著, 與心髒同步律動。
“肚子裡是, 是胃。”葉辭不敢直視心中駭人的猜測,隻語無倫次地, 掰霍聽瀾的手。一急, 手勁失了輕重,在霍聽瀾青筋浮凸的腕子上生生印下幾道紅白交錯的指痕, 貓抓似的, “霍叔叔,放, 放開我一下……”
忽然,腹中痙攣般一抽一縮。
那滋味異樣, 難以言說,但伴隨巨大的羞恥感,葉辭氣息戰抖,清亮的嗓子隱隱發啞:“放開!”
他像隻被猛獸叼回巢穴,舐弄得口水淋漓的狼狽幼貓,驚惶又可憐,絨毛打著绺兒,就快要應激了。
無論是精神狀態,超量分泌信息素的腺體,體力,還是其他……他都已瀕臨極限。
況且,那尚未分化完全的稚嫩Omega腺體能否承受住A+級Alpha的一咬,也需要打個問號。
不能更進一步了。
葉辭承受不住。
今晚他已索取得夠多了。
霍聽瀾眼帶血絲,下颌繃起凌厲的銳度,死死盯著葉辭。岌岌可危的理智與Alpha的惡劣本能絞擰著,他像頭垂涎鮮肉的猛虎,饞極了,餓慌了,卻攥起拳,收斂起狂亂灼人的情緒,緩緩松脫鉗制,任由他的Omega逃命般掙脫他的懷抱,遠遠躲開他,忍受著飢渴與失落帶來的,對Alpha而言無異於精神鞭笞的痛苦。
……
葉辭用空調被把自己裹成了個蛹,單漏出一隻手捏著手機。
他瞥了下時間,合上眼。
明天周一,一上午的數理化,腦子要轉得燒起來了,不精神點兒哪行。
他企圖強行入睡,可眉眼不自覺地緊蹙著,臉蛋團得像枚十八個褶的包子。
幾分鍾後,葉辭氣餒地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臉都酸了。
02:37。
計算了一下剩餘的睡眠時間,更睡不著了。
從書房逃回來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他蹲在露臺抽空了一包煙,抽得腿都發飄了,心髒的搏動仍不見減緩,擂得他心口疼。
霍聽瀾沒再找他,他也不敢主動去問。
腹部殘留著錯覺,霍聽瀾掌心的熱氣好像仍在滾滾地烘著他。
“……”
葉辭焦躁地一翻身,臉蛋全埋進枕頭裡,耳朵紅紅的,黑發亂翹,不知在被窩裡蹭過多少個來回了。
他是跑出來了,不跑不行,今天晚上的霍聽瀾太不對勁了。
不對勁他能理解,畢竟Alpha易感期時多少會有些身不由己,尤其是高階Alpha,失控不稀奇,再強的意志力也是有極限的。
可是霍叔叔那會兒也確實……怎麼說都,都有些過分了……
葉辭扯住被沿,往上一拽,狠狠裹住腦袋,好像這樣就能把亂紛紛的思緒一網打盡。
過分歸過分。
離開書房的那一刻他竟沒生出多少逃出生天的僥幸,更多的是擔憂和內疚。
當時他跑得急,後來想想,霍聽瀾當時的模樣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到底是哪不對勁?
葉辭努力回憶。
浮現於腦海中的卻隻有一截被他攥出指印的手腕,與一雙癲狂又竭力克制的黑眼瞳。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其實就算他不那麼死命地掙,霍聽瀾也不會做更多了。
葉辭抓了把頭發,一腳踹飛空調被,下地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