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級方程式的新星賽車手,葉辭一直飽受詬病。
“孤僻冷漠,不近人情。”
“疑似患有精神類疾病,這種人真的適合賽道?”
“他不是真的熱愛這項運動,競速僅僅是他發泄暴戾情緒的手段。”
……
霍聽瀾每每在媒體面前風度翩翩地護短,稱自己的先生隻是安靜內向。
成婚五年,他們相敬如賓,頗為和諧。
直到葉辭在比賽中意外喪生,霍聽瀾才漸漸意識到……
那不是安靜內向,而是死氣沉沉,在得到他的庇護前,葉辭已經歷過太多痛苦的時刻。
在思念中苦熬數年,霍聽瀾意外重生,這一年葉辭才十八歲,一切都來得及。
霍聽瀾厚起臉皮,直接登門求親。
……
十八歲時,葉辭被認回豪門,偽裝多年的Omega身份暴露,一紙婚書從天而降。
在貧民窟流落多年,葉辭像團怕人的小刺蝟,對婚約對象滿懷戒心。
幸而這僅僅是商業聯姻,婚前協議中設置了大量禁止項。
“禁止各種形式的語言騷.擾,包括但不限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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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止主觀故意的肢體接觸……”
“禁止……”
霍聽瀾:“我是正人君子,你不必顧慮。”
婚後。
霍先生待葉辭百般疼愛呵護,修補了葉辭的一切遺憾。
在外人面前不近人情的小刺蝟,在霍先生面前漸漸比奶糕還軟上三分。
而隨著小刺蝟漸漸攤平,露出了軟乎乎的小肚皮……
霍聽瀾觸犯了《聯姻協議》第X款第1條。
葉辭:“您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呢?”
霍聽瀾觸犯了《聯姻協議》第X款第2條。
葉辭:“您怎麼,怎麼又這樣……”
霍聽瀾觸犯了《聯姻協議》第X款第……條。
葉辭:“……”
葉辭捂住後頸熱痛的Omega腺體,縮進牆角,整個人都羞恥得紅彤彤的:“沒,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您是不是……忘了那份協議……”
霍聽瀾眸光沉靜地望著他:“嗯,忘了,很抱歉。”
葉辭松了口氣。
霍聽瀾回身,慢條斯理地把聯姻協議撕成了碎片。
“忘了撕了。”
“耽誤我追求我先生。”
第一章 白得純情
賽道終點,黑白格子旗翻卷如沸。
比賽已接近尾聲。
馳過最後一處彎道,遙遙領先的仍是那位國際方程式賽事中罕見的亞裔賽車手,葉辭。
這場比賽中他的表現一如既往,風格激進得近乎瘋狂。
曾有不止一位體育評論員對他極端的比賽風格給出過負|面評價。
有人認為這位所謂的方程式新星具有一種鎮靜的自毀傾向,更有人直白地點明他看起來不是真正熱愛這項運動,賽道為他帶來的大概不僅僅是榮譽,更是某種暴虐|情緒的發泄。亦有小型網媒語焉不詳地暗示葉辭疑似患有某種精神類疾病,加上這項賽事中少見的亞裔身份與Omega性別,以及他面對媒體採訪時種種不近人情的傲慢表現……
看臺上,歡叫與噓聲連成一片。
毀譽參半。
不過這一切對葉辭而言全無影響。
他駕駛的賽車呈磨砂黑色,通體碳纖維材質,邊緣淡金躍動,如一支金絲勾纏的烏沉鳴镝,銳不可當,呼嘯著衝破終點。
VIP看臺上,一位身形俊挺的男人不顧周遭噓聲四起,面帶傲然微笑,起立鼓掌。
休息室中。
葉辭步履虛浮,踉跄著跌坐到沙發上,水淋淋的額發已捋至腦後,將那張春桃般粉融融的臉盡露了出來。
對Omega而言,一場方程式比賽足以將體力完全透支。
他已經連賽車服都懶得脫了。
這間是葉辭的專屬休息室,霍聽瀾關門落鎖,擰開一瓶功能飲料,淡藍塑料瓶口抵上葉辭湿|紅|柔|軟的唇瓣,喂給他喝。
葉辭安靜順從,抬手扶住霍聽瀾腕骨,就著這個姿勢喝空了一瓶飲料。一雙眸子斂著,辨不出情緒,瞳色淺淡,像雲煙微濛的遠山。
與霍聽瀾成婚五年,他一向這樣。
清冷,內斂,沉靜。
霍聽瀾知道葉辭僅僅是不善於表露感情,也清楚他孤僻內向的性格成因,雖有遺憾,但更多的是憐惜。在他眼中,葉辭就像一尊碎片修復成的陶瓷美人,看似剛硬,實則傷痕累累,脆弱易碎。成婚五年,他待葉辭悉心呵護,百般疼愛,可惜收效不佳。唯一能使葉辭鬱結稍解的就是方程式賽車這一類競速運動,或許隻有在生死一線的極速刺|激中他才能切實感受到心髒的搏動與體內蓬勃依舊的生命力。
空氣中盡是葉辭香子蘭型的甜膩信息素,混合著浸透了連體賽車服的汗|液,肆意揮發。
這一站賽事已近尾聲,為了不無謂損耗葉辭的體力,霍聽瀾已禁|欲多日。正當年的Alpha,餓狼猛虎一般,浸泡在伴侶100%契合的Omega信息素中,卻隻能生生壓著火兒,溫和地問一句:“緩過來點了嗎?”
葉辭點點頭,不吭聲。
為了不過分刺|激到葉辭,霍聽瀾不得不極力壓制Alpha的種種“惡劣”秉性去配合葉辭,不敢在他面前太不要臉。
一個沉靜內斂,一個溫柔紳士,五年來他們一直相敬如賓,從無龃龉,婚姻模式稍顯平淡,但至少和諧融洽。
不能要求更多了。
霍聽瀾丟開礙事的瓶子,欺近了,按住沙發靠背,用手臂將葉辭圈住,眸光熾烈地盯著他看了片刻,啞聲道:“你發熱了……這幾天用抑制劑了嗎?”
葉辭搖了搖頭,隨即仰起臉,輕輕地,順從地把他望著。
多年默契,霍聽瀾明白這是葉辭暗示他可以徹底標記的意思。
對葉辭來說,這已算得上相當熱情的邀請。
霍聽瀾低頭,用薄唇碾上那兩片湿|紅,仍是強捺著衝動,細細地磨,耐心地撩|撥。
葉辭睜著眼,眼珠像一雙拋光的琉璃球,青溜溜,涼絲絲,乍看辨不出多少情緒,可仔細瞧,又分明是漸漸溫軟下來了的。
“聽瀾……”
他輕輕叫了一聲。
他無法表露出太濃烈的情感,隻好用兩根手指捏住霍聽瀾的鑽石袖扣,孩子氣地,依戀地,不許他走,也不許他遠離,直到指腹磋|磨成妃紅色。
“聽瀾……”
又是一聲。
兩人明明離得極近,那嗓音卻顯得莫名渺遠,猶如隔著厚重而無形的障礙向霍聽瀾求救。
霍聽瀾亦應聲將他抱得更緊,指腹捋過他汗湿的額角,呢喃安慰,盡力回應他的求救。
抱緊,再緊一些。
像徒勞地鉗住一尾滑溜溜的魚。
可它終將潛入深海。
……
三個月後,時年二十七歲的葉辭在一次比賽中意外喪生。
他離世後,外界眾說紛紜。
不靠譜的,造什麼謠的都有,匪夷所思,極盡博人眼球之能事。
稍靠譜些的,說他受抑鬱症及其他精神類問題幹擾,導致比賽中的嚴重失誤。
亦有好事者挖掘出這位風評兩極化的新星賽車手早年的不幸經歷——
幼年遭豪門生父拋棄,與母親流落貧民窟……
遭繼父虐待毒打,導致語言障礙……
成年後被認回豪門,成為生父爭奪遺產的工具人,受盡不公平對待……
為給母親治病輟學打工,導致高考落榜……
偏偏母親病症惡化,不治身亡……
……
在獲得霍聽瀾的庇護之前,他經歷過許多黑暗痛苦的時刻。
或許,他的精神世界早已被焚燒殆盡了。
再溫柔纏綿的春雨,也難以滋潤一方焦土。
這些關於葉辭早年悲慘生活的傳聞消失得相當快。
在被現實的重拳徹底擊潰前,葉辭一直很要強,不願被人可憐,霍聽瀾不希望他的瘡疤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各路瓜貼常常存活不過幾分鍾,不過這難以阻擋八卦的小面積傳播,與葉辭有關的新聞評論區中一直不乏樂於向路人科普的八卦愛好者。
某條轉發量超過十萬的讣告新聞下方,在眾多車迷的緬懷悼念聲中,有一條稍顯“矯情”的熱評——
“難以想象霍聽瀾會有多痛苦,他永遠失去他的小先生了。”
有路人好奇地問起霍聽瀾和葉辭的關系,便有人在樓中八卦起來。
“他們結婚五年了,那時候葉辭才二十二歲,霍聽瀾有一次碰巧看到他比賽,應該算是一見鍾情,據說死纏爛打追了半年才追到。霍聽瀾比他大十二歲,就一直管他叫小先生,婚後兩個人互相還是挺客氣的,就有點兒相敬如賓的感覺,不過葉辭本身就是那種內斂性格,所以這對還是很甜的,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