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去上好的學校,可以玩得起樂隊,可以不必一個未成年就要照顧家裡老少。
而夏枝野想起的是從前每年生日他媽都會難得地親自下廚做一桌其實特別不好吃的飯菜,他和他爸卻都會笑著誇著好吃一口氣全部吃完的樣子。
那就是他從他父母那裡學來的所有關於愛情的所有定義——無條件的陪伴照顧包容和遷就。
於是他牽起了宋厭的手,手指從宋厭的指縫中輕輕插過,再牢牢扣住:“以後我們也會過得很幸福的。”
以後應該是能幸福。
“但是我們現在沒錢了。”
“?”
宋厭語氣保持冷淡平靜:“我不轉回去的條件就是每個月隻有800塊錢生活費。”
夏枝野:“……”
短暫微愣了一下,夏枝野才反應過來宋厭是什麼意思,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自己到底是做了些什麼事情給宋厭留下了自己這麼貧困潦倒難以幸福生活的印象?以至於這位大少爺居然在這種浪漫時刻滿腦子操心的都是他們現在沒錢了。
夏枝野覺得宋厭這樣還怪可愛的。
宋厭卻是在認真的很操心。
雖然他和宋明海一時鬧脾氣一時爽,但冷靜下來一想,一個月800,還不夠他每天喝一杯奶茶,更別說他還要補貼夏枝野,照顧奶奶還有給小麻將買娃娃了。
這日子根本沒法過。
宋厭想到這兒就有點煩躁:“你笑什麼?”
Advertisement
“沒什麼。”夏枝野壓著笑意,“我就是在想你沒錢了也沒關系,我掙錢養你就是了。”
宋厭也沒多想,直接沒好氣道:“你能怎麼掙?下海掛牌?”
“那不行,違法的事情不能做。而且我還要為我們厭哥守身如玉呢。”夏枝野裹著點兒笑意慢悠悠道,“但是我可以做陪玩嘛,我認識一個人美錢多小富婆,特別有錢,還很好說話,找他單管夠。”
說完,夏枝野就感覺自己牽著的那隻手微僵了一下,然後忍住笑意,偏頭看向宋厭,明知故問:“怎麼,我們厭哥吃醋了?”
宋厭:“……”
吃個屁的醋。
那個人美錢多小富婆就是老子,你掙我的錢養我,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不過想到夏枝野並不知道自己就是人美錢多小富婆,宋厭又覺得夏枝野應該是好意,板著臉:“沒吃醋,反正別找那種奇奇怪怪的富婆就行。”
算了,用自己的錢養自己就養,總比夏枝野這隻狐狸精真的被哪個富婆看上了強。
一想到這裡,宋厭心裡還是有點酸溜溜的,冷了語氣:“不過你愛找誰就找誰,也不關我屁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
夏枝野停下腳步。
被他緊緊牽著的宋厭也不得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兩人面對面站在傘下,夏枝野低頭看著他:“你現在是我男朋友,我的事都關你的事,你的事也都關我的事,所以你不高興我做的事我以後就都不會做,你沒錢了我就掙錢養你,都是天經地義。”
哪門子的天經地義。
宋厭以前怎麼沒發現夏枝野這麼大男子主義。
但好像莫名其妙居然有點心動。
而夏枝野還得寸進尺地理了理他的頭發:“我知道你不喜歡你爸爸,不喜歡那個家,所以以後就不回去了,我來養你,反正肯定比你爸養得好,起碼把你養得白白胖胖。”
心動得更厲害了。
宋厭別扭地避開視線:“你當養豬呢。而且你自己都沒錢,還想養我。”
“其實我有錢……”
“呵。”不等夏枝野說完,宋厭就冷冷一呵,“你有錢你會找富婆陪玩?你有錢你會不能給小麻將買玩具?你有錢會買不起圍巾?你是之前當我傻呢還是現在當我傻呢?”
“……”
在宋厭脫口而出的反問中,夏枝野隱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短暫的沉默後,他覺得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然可能結果就是自己長眠於此,生日變忌日,而宋厭的餘生都是在少管所當寡夫。
於是立馬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會有錢的,所以你別擔心。”
這一點宋厭倒是沒有否認。
夏枝野聰明,好看,年輕,人緣好,做事有天賦又靠譜,怎麼看都是未來的青年才俊,以後應該會很有錢。
“那以後再說吧。”
宋厭別別扭扭扔出一句。
夏枝野笑著揉了一下他的腦袋:“不用以後再說,現在我也不會讓我們大少爺受苦。”
宋厭一巴掌打開他的手:“誰他媽大少爺了。”
“不是大少爺那是公主?”
“滾你媽的。”
宋厭一拳就要揍向夏枝野。
卻被夏枝野捏著拳頭帶入懷中,看著他的眼睛,低聲笑道:“我可不能滾,以後我們家的衣服沒錢幹洗了,還得我洗,周末想吃好吃的了,還得我自己買菜回來做。而且憑借我的聰明才智,隨便做點什麼都能掙錢養活我們家大少爺,所以你以後不用去受別人的氣了,我養你。”
夏枝野雖然說著玩笑話,但看著宋厭的眼神卻過於認真,以至於宋厭突然覺得眼角有點酸,避開視線:“我他媽又不是不能自己養自己。”
“嗯,我們厭哥這麼厲害,肯定可以自己養自己,但是如果我這個人比較大男子主義,所以希望我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後一點都不會過得比以前差,還要越過越好。所以我們厭哥給我一個表現機會,行不行?”
明明這人自己都這麼窮了,日子都過得這麼難了,還想著要對自己好,養自己,真的是個大傻逼。
宋厭剛想抬頭罵人,就對上夏枝野認真誠懇的視線,於是所有冷冰冰的罵人的話語瞬間就在唇齒間化開了去。
夏枝野則低頭看著他,輕聲道:“宋厭,我說認真的。你第一次喝醉了,我把你帶回家,就是在這裡,你給我說從小到大沒人疼你,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以後我可以一直疼你就好了,現在我是你男朋友了,所以以後你可以試著依靠我,這不丟人,也不用害怕。”
他也可以試著依靠別人,不用覺得丟人,也不用覺得害怕。
這是宋厭第一次真的相信了這句話。
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夏枝野。
遠處風聲呼嘯,枯木獵獵,他隱隱聽到了不知何處的鍾樓敲響了午夜的第一聲鍾響。
他看著夏枝野,冷冰冰道:“低頭。”
夏枝野:“?”
宋厭:“臉湊過來。”
夏枝野:“……”
就在夏枝野以為自己說多錯多踩中了宋厭雷區而視死如歸地閉著眼低下了頭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唇角輕輕地貼上了某種溫涼柔軟的觸感。
“?”
似乎是難以置信,夏枝野睜開了眼,然後就看見宋厭正微踮著腳,顫抖著眼睫,笨拙地輕吻上了他。
向來協調修長的四肢僵硬得像是無處安放,眼睫緊張得顫抖不停,一向冷靜漠然的酷哥竟然表現得像個第一次偷吃糖的孩子。
而等察覺到夏枝野睜開了眼後,連忙飛快地移開唇角,扔下一句“生日快樂”後,就準備肇事逃逸。
卻被夏刑警攬腰逮捕了回來,並且一回生二回熟地抵上了牆角,低聲笑道:“親了就跑?哪裡來的小流氓?”
“你他媽才小流……唔。”
雨傘掉落在地,雪花安安靜靜地落下,落在兩個少年人漆黑的發間眉梢上和微閉著的眼睫上,像是默默送上的白首的祝福。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才傳來一句小聲的氣息急促的“不行了,別親了”。
而另一人卻低聲笑道:“小傻子,換氣都不會麼。不會我教你。”
第61章 鑰匙
夏枝野從前以為宋厭除了一張嘴,哪兒都軟,現在才知道宋厭連嘴都是軟的。
還是那種不可思議的軟。
微涼,很薄,帶著桃子初熟的清甜味道,輕咬一口,汁香四溢,讓人忍不住想再咬一口,嘗嘗最深最軟的地方到底還能有多甜。
宋厭也是第一次領略到長跑冠軍的肺活量到底有多好,以及這個年齡的男生力氣到底有多大。
幾乎是沒有任何招架餘地,隻能感受到對方身上荷爾蒙氣息即為濃烈的侵略感,然後節節敗退。
直到最後實在是呼吸不過來了,才抓住一點微弱空隙,偏過頭:“夏枝野,你沒完了是吧。”
很兇的話語,語音卻有氣無力地落下,還帶著點兒沙啞的喘息,聽上去就很沒有威懾力,漆黑的眸子也像是起了霧,本身偏淡的唇色這會兒襯著冷白的肌膚紅得靡豔。
夏枝野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輕輕捻著他略微發燙的耳尖,喉頭輕微蹿動,啞聲道:“再親一下。”
夏枝野的一下怕是要親到天亮。
而且這個年紀的男生本來就像幹柴,別說點火了,就是兩把幹柴碰一下,都能鑽出火來。
宋厭不覺夏枝野這個流氓會是什麼柳下惠,也不覺得自己是個生理功能不健全的男人,再親下去今天晚上絕對不可能消停。
於是冷著臉推開夏枝野:“要親你跟你自己親,我明天早上還要上課。”
語氣又冷又嘲諷,耳根卻通紅發燙,躲閃的眼神也出賣了內心的小心虛。
夏枝野低聲笑道:“意思是等周末就可以了?”
“……”
可以個大頭鬼。
宋厭光是腦補了一下,氣血就瞬間湧上腦袋,用力把夏枝野推遠了,“起開!”
說完就轉身往屋內走去,氣勢洶洶,頭也不回。
結果走到院門口才發現大門沒開,隻能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夏枝野一眼,試圖維持自己正經人的尊嚴。
簡直兇死了。
夏枝野心裡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愛,然後彎腰撿起傘,慢悠悠地晃了過去,卻沒有開門,隻是站在宋厭跟前,垂眸笑著看著他:“伸手。”
“?”
“有驚喜。”
“??”
聽到這三個字,宋厭立馬用狐疑警惕的眼神看向他。
夏枝野卻笑得溫柔神秘:“伸手你就知道了,這次真的是好東西。”
“……”
明明已經被騙過很多次的宋厭還是一臉將信將疑地伸出了手。
夏枝野的手掌也覆了上來,緊接著就有什麼冰涼的物體落到了他的掌心,像是金屬,形狀也很熟悉。
等收回手一看,發現果然是一把鑰匙。
宋厭抬眼看向了夏枝野。
夏枝野晃了晃自己手裡另一把一模一樣的鑰匙:“你一把,我一把,以後這裡就是我們倆的家了。”
如果一個人願意把自己家的鑰匙交給另一個人,足以說明對這段親密關系的信任和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