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時候,夏枝野還沒回來。
宋厭把東西往桌上一扔,就拿著幹淨衣服進了浴室。
洗完出來的時候,想把衣服扔進洗衣機裡洗一洗,結果倒了洗衣液,按了開關,洗衣機卻半天不動。
難道剛買回來不到一個月就壞了?
宋厭低著頭,抿著唇,挨著一個一個試,然而洗衣機就是轉不起來,嘗試了十分鍾後,宋厭覺得洗衣機上Hello Kitty的笑容分外嘲諷。
暴躁地想直接換個新洗衣機的時候,門開了。
夏枝野手裡拎著一個袋子,進了門,看見宋厭正站在洗衣機一臉暴躁,問:“怎麼了?”
宋厭不耐煩地扔出一句:“洗衣機壞了。”
“?”
自己昨天用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
夏枝野把手裡的袋子放到桌上,走過去:“我看看。”
宋厭讓開身:“你再看它也是壞……”
哗啦啦——
“……的。”
宋厭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夏枝野就伸手輕描淡寫地把水閥閘門一撥,然後一陣水流聲之後,洗衣機乖乖轉動起來。
轉得十分起勁,也轉得宋厭臉啪啪疼。
Advertisement
夏枝野倚著洗衣機看著宋厭,宋厭低頭沉默地看著洗衣機,三秒之後,扭頭就走。
被夏枝野笑著捉住手腕拽了回來:“別走,我給你講下這個到底怎麼用,不然衣服堆到我回來再洗,臭都臭了。”
宋厭心想,我現在有錢了,我可以幹洗。
然而還是不情不願地杵原地聽完了夏枝野的講解。
而夏枝野講完還像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笑著問了一句:“我們宋厭小朋友聽懂了嗎?”
宋厭板著臉:“我他媽又不是傻子。”
“那我們宋厭小朋友可真棒呢。”
夏枝野語氣做作浮誇到幾近陰陽怪氣。
氣得宋厭抬腿就要去踹他。
夏枝野忙笑著一把摁住:“誇你呢,而且了表揚我們聰明可愛的宋厭小朋友,我還準備了一個可愛的小禮物。”
聽到禮物兩個字,宋厭瞬間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離613宿舍。
不怪他禮物PTSD,關鍵是夏枝野送的禮物實在是超出常人審美,他不想在枝野臨走之前還要揍夏枝野一頓。
但他逃離的速度遠遠不及夏枝野抓住他的速度。
在他打開宿舍大門之前,就被夏枝野伸手攔腰捉了回去,另一隻手則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個小花盆。
宋厭本來以為又會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粉紅色東西,結果卻看見了一個綠油油的東西,微一蹙眉:“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夏枝野:“鐵樹。”
宋厭:“?你是覺得我瞎還是傻?”
他不知道這玩意兒是鐵樹嗎?
他是想問夏枝野突然送他一個鐵樹是有什麼毛病?
夏枝野把比他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鐵樹託到他面前:“你仔細看看就知道了。”
就一個剛移植過來的小鐵樹疙瘩,配著一個很好看的黑色小盆,其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再仔細看又能看出什麼名堂。
宋厭一臉冷漠沒興趣。
夏枝野把小盆景又送近了一點:“你再仔細看看。”
“有什麼好……”
等等……
宋厭好像看見盆身上刻了什麼字,眯著眼睛,微微湊近,仔細一瞧。
宋……小喜?!
宋厭深呼吸一口氣。
果然,隻要是夏枝野送的禮物,就必然會在他雷區蹦迪。
呼完,一個拳頭就招呼了過去。
夏枝野抱著宋小喜敏捷一躲:“鐵樹四季常青又好養活,我這是在替你討個好兆頭。”
宋厭將信將疑:“真的?”
夏枝野面不改色:“真的。”
“……”
勉強還湊合。
宋厭收回拳頭,冷著臉往椅子上一坐,擦著頭發,“我不會養。”
“你放心,我帶回來的宋小喜肯定我負責養。隻不過這段時間不在,臨時寄養一下而已。”夏枝野說著把宋小喜放到了宋大喜桌上,“你看,綠綠的,多健康,多環保,多可愛,多富有生命力……嗯?你答應阮恬了?”
夏枝野擺放盆栽的時候,碰到了桌上的報名表和宣傳手冊,拿起翻了一下:“真打算去?”
“嗯,不好意思拒絕阮恬。”
宋厭隨口敷衍了一句。
夏枝野知道宋厭心軟,阮恬多磨一磨,宋厭答應了也很正常,所以也沒多想,隻是繼續翻著宣傳手冊:“演講比賽是下個月28號?”
“嗯。”
“那可惜了。”
“怎麼了?”
宋厭抬頭。
夏枝野倚著桌子,雙手撐著桌沿,低頭看著他懶洋洋道:“我們冬令營閉幕式也是12月20日,我不能回來目睹我們厭哥的迷人風姿了。”
不回來正好。
反正估計到時候自己的風姿也不怎麼迷人。
畢竟他同意參加這個演講比賽,就是為了把尚唯欠他的那些東西拿回來。
他不希望讓夏枝野知道他從前那些並不愉快的經歷,也不希望夏枝野替他出頭。
有的事情總歸要他自己徹底解決了,才能真的邁過那道坎。
宋厭想起這些事情,神情算不上好。
夏枝野微彎腰,湊近腦袋,嗓音壓得曖昧:“怎麼?舍不得我走?”
宋厭的耳朵瞬間又燒了起來,搬著椅子往後一撤:“你離我遠點!”
夏枝野非不,還又湊近一點,故意朝著宋厭的耳朵慢悠悠說道:“馬上就要去北京,離得還不遠?”
宋厭咬牙切齒,但再往後退就是牆了,隻能站起身推夏枝野,結果一起來,正正好撞上蓄謀已久的夏枝野的懷裡。
然後就聽到夏枝野低聲一句:“你說的21天冷處理計劃我同意了,所以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
宋厭試圖裝死。
夏枝野卻不依不饒,帶著點散漫笑意,懶洋洋道:“宋厭同學,你一邊又撩我,一邊又不答應我,這樣很考驗我的人品和法律意識,知道嗎?”
宋厭沒懂,抬起頭。
夏枝野低頭看向他:“聽說過法外狂徒張三的故事嗎?”
“……”
草。
宋厭一腳踹開夏枝野:“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裝的些什麼東西?”
夏枝野毫不猶豫:“你啊。”
宋厭:“……”
這個人到底為什麼這麼又土又騷?
自己到底看上他什麼了?!
呸。
誰看上他了。
宋厭惱羞成怒,躺上床,扯過被子,轉過身,背對夏枝野,感受到夏枝野試圖來拽他的被子,直接冷冷道:“我勸你想珍惜生命的話現在就去洗澡。”
夏枝野停下動作:“不珍惜一下最後和我相處的時間?”
“走開。”
“明天不去送我?”
“不去。”
“就不叮囑我幾句在北京多注意安全,好好學習,別拈花惹草?”
“關我屁事。”
宋厭用冷漠三連維護了自己的酷哥形象。
然而等浴室一傳來水聲,就飛快跳下床,打開書包,拿出一疊厚厚的信封,塞進了夏枝野的書包最底層,然後才躺回床上假裝一切無事發生過。
競賽生的集訓和出省比賽向來都是燒錢的部分,即使因為是省一學校會報銷部分費用,但到底一個人在外面,總會有需要用錢的時候。
他直接轉賬給夏枝野,夏枝野肯定不會收,但他不想讓明明這麼優秀的夏枝野在和其他人比賽的時候,卻還要為錢發愁。
而且北京飯難吃,物價高,天還冷,萬一夏枝野餓著凍著了怎麼辦。
宋厭越想越不放心,最後還是給沈嘉言發了個微信,讓他到時候如果有時間去集訓的地方看一看,才算勉強安了心。
而夏枝野走的那天,他也不情不願地戴著帽子口罩一路把夏枝野送到了安檢口,確認那疊錢跟著夏枝野一起安全離開後,才獨自一人從機場打車回了宿舍。
他才發現南霧的機場距離三中原來這麼遠。
當他一個人從走廊最這頭向613宿舍的時候,心裡也已經做好了迎接冷冷清清漆黑一片的房間的準備。
然而一開門,明亮的燈光兜頭瀉下,宋厭微愣了一下,然後看著正在把自己的被褥往上鋪搬的小胖,微蹙起眉:“你幹嘛?”
“厭哥,你回來啦?”小胖爬在上鋪掖好最後一個被角,“夏爺說你晚上不能一個人睡,就讓我過來陪你。”
“……”
“以後每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午飯晚飯我也陪你吃。”
“……”
“還有,洗衣機的說明書在Hello Kitty底下,載酒巷的鑰匙在夏爺抽屜裡,你的忌口名單夏爺也給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