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走到潘源對面落座,隨口問道:“怎麼就你一個,其他人呢?”
潘源瞥了他一眼,話裡有話:“他們有事,來不了。”
陸延挑了挑眉:“什麼意思?這麼多人都有事?”
他可是請了十幾個人呢。
潘源有些無語,翻了個白眼:“陸延,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都和段繼陽退婚了,他們當然不會賣你的面子,聽說今天陸冰的個人服裝品牌被選進了時裝周,他們都去秀場捧臭腳去了。”
陸延從桌上拿了兩個水晶骰子扔著完,一點也不見生氣,似笑非笑道:“人走茶涼,多正常,你怎麼不跟著一起去看秀場?”
潘源嫌棄道:“要不是那些主辦方賣段繼陽的面子,你真以為陸冰一個新人設計師的作品能選上?我才懶得湊熱鬧。”
潘源是暗戀段繼陽沒錯,也巴不得段繼陽和陸延早點解除婚約,但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沒有最膈應,隻有更膈應。
“你看陸冰那一天天清高無塵的樣子,對段繼陽橫眉冷對的,他那麼牛就別要段繼陽幫他啊,真是當了那啥還要立牌坊。”
陸延:“他們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操什麼心啊。”
說話間,隻聽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赫然是姍姍來遲的唐如風。他環視四周一圈,發現陸延的卡座,氣喘籲籲跑了過來,額頭帶著一層薄汗:“對不起,路上堵車來晚了。”
潘源看見唐如風在燈光下和段繼陽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沒吭聲,略顯心虛地偏過了頭:當初就是他把唐如風灌醉送到陸延床上的。
陸延笑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原本今天打算好好熱鬧一下,可惜就來了你們倆。”
他的語氣難掩惋惜,天大的好事居然沒有人一起慶祝。
潘源忍不住吐槽道:“被退婚了你還有心情熱鬧。”
陸延端了一杯冰飲放到唐如風面前,讓他降降溫,和潘源聊天嘴巴也沒闲著:“就是退婚了才要熱鬧一下呢,沒聽說過嗎,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Advertisement
他說完那個乖字的時候,順手揉了一把唐如風的頭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潘源哼笑了一聲:“你就嘴硬吧。”
陸延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就放下段繼陽了,幹嘛還和這個小服務員勾勾搭搭,估計是看對方長得和段繼陽相似,拿替代品安慰罷了。
不過潘源覺得自己也沒資格笑陸延,陸延好歹還有個替代品呢,他連替代品都沒有:“算了,不聊這些煩心事,今天你請客,咱們不醉不歸。”
潘源是真的心裡不痛快,段繼陽一婚的時候輪不上他,二婚的時候還是輪不上他,而且結婚對象還是他最討厭的陸冰,所以全程都沒怎麼說話,一個勁悶頭喝酒。
唐如風其實並不知道陸延今天叫自己過來做什麼,考完試就匆匆趕過來了。他聽見陸延和潘源聊天,話裡話外都提起“退婚”兩個字,不由得一頓,偏頭看向陸延詫異問道:
“你和別人訂婚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如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漆黑的眼眸映著幽藍色的燈光,像極了某種在森林中爬行的冷血動物,晦暗危險。
陸延被潘源灌了好幾杯酒,正頭疼著,並沒有察覺到唐如風的異樣,聲音含糊道:“嗯,今天剛退婚。”
唐如風聞言若有所思垂眸,沒再問什麼,他平常不怎麼看新聞,也不了解上流圈子的那些事,就連陸延訂婚又退婚,也是今天才知道。
這桌局人太少,怎麼喝都熱鬧不起來,到最後潘源已經醉得趴在桌上起不來了,隻能打電話叫司機來接。
陸延也喝得眼前直發飄,勉強靠唐如風的攙扶才能站穩身形,他搭著青年的肩膀,偏頭靠近對方耳畔,淺淡的熱氣噴灑在頸間,聲音低沉慵懶:“會開車嗎?”
唐如風低聲吐出了一個字:“會。”
陸延眼眸半閉,笑了笑:“那挺好,我不用找司機了,以前都是我送你,今天你送我一回……?”
唐如風又說了一個“好”。
陸延個子太高,分量也不輕,唐如風費了些力氣才把他扶下樓,好在對方酒品不錯,喝醉了不吵也不鬧,隻是一個人靠在車窗上睡覺。
唐如風照著車內導航儀的定位朝著陸延家裡開去,然後把人扶上了樓,用指紋解鎖,大門滴溜一聲打開了。
陸延的這套房是他畢業後家裡給買的,不到兩百個平方,平常有阿姨定時過來打掃清潔,所以看起來還算幹淨。
唐如風把陸延扶到床上躺著,正準備彎腰給他把鞋脫了,誰料手腕一緊,猝不及防被對方給拽到了床上,整個視線瞬間天翻地覆。
唐如風的身體因為戒備而瞬間緊繃,他一把攥住陸延的肩膀,眉頭緊皺,聲音低沉帶著警告:“你做什麼?!”
陸延喝醉了,但也不算完全醉,他盯著唐如風清冷的眉眼,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在江邊的吻,不受控制地低聲吐出了一句話:
“想抽煙嗎?”
室內空氣因為他的這句話而極速升溫,就像被下了魔咒一樣,讓人身軀滾燙,呼吸急促,雙腿發軟……
第124章 兩夜情
你想抽煙嗎?
這句話的意思代換一下,或許可以替換為,
你想接吻嗎……
唐如風讀懂了身上這個醉鬼的潛臺詞,指尖一僵,竟不知該不該推開對方,就那麼一個愣神的功夫,陸延帶著酒意的吻就密密麻麻落在了他頸間,白皙細膩的皮膚禁受不住這樣的摧殘,很快就紅了一大片。
“陸延!”
唐如風低低出聲,難掩惱怒,條件反射掙扎了起來,然而他的力氣在陸延面前顯得格外單薄,對方炙熱的吻逐漸上移,最後噙住了唇瓣,輕而易舉撬開牙關。
轟——
唐如風的大腦一片空白,控制不住想起了酒店的那個夜晚,他近乎慌張地想要逃離,掙扎間不小心碰到床頭燈開關,光線倏地暗了下來,黑暗鋪天蓋地降下,將他們兩個徹底籠入其中。
陸延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唐如風的僵硬,按住他的力道松了幾分,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原本廝磨的吻也漸漸停止,唇瓣虛挨著脖頸,呼吸噴灑,引起一陣細密的痒意。
現在唐如風隻要輕輕一推,就能把陸延推開。
陸延好像也在等著他推開。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唐如風卻在黑暗中緩緩伸出手,扣住了陸延的後頸,啞聲問道:“我是誰?”
他語氣偏執:“陸延,我是誰?”
他第一次就不明不白地跟對方睡了,不想連第二次都不明不白。
“唔……”
喝醉的人大多思維混亂,陸延努力思考片刻,最後迷迷糊糊吐出了三個字:“唐如風?”
這三個字就像打破禁忌的鑰匙,所有理智轟然碎裂,唐如風聞言神色怔然,指尖緩緩滑落,就像一個站在懸崖邊的人認命般松開了最後的救命繩索,任由自己跌入無邊黑暗。
衣服被一層層剝離,唐如風閉著眼不願去看,說不清是羞恥還是難堪,陸延呢喃的低語卻一遍又一遍在耳畔響起,撩動耳膜:
“唐如風……”
“唐如風……”
他喊這個名字並沒有別的意義,孩童學語般一遍又一遍,唐如風卻感覺心中翻覆,爆發了一場無人知曉的海嘯,他用力閉眼,隻能強自忍耐,等待餘震平息。
這一夜有人借著酒意放肆,有人無聲隱忍,輾轉廝磨,終至天明。
翌日清早,當陸延帶著宿醉後的頭痛從床上蘇醒時,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躺在自己身側,睡得呼吸綿長,不由得愣在了當場。
唐如風?
陸延仿佛是為了確認什麼,低頭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又探頭檢查了一下對方的面容,最後發現自己旁邊躺著的人真的是唐如風!
劃重點,沒穿衣服。
陸延這輩子受到的驚嚇都沒今天大,他胡亂套好衣服衝進洗手間,然後衝了一把冷水臉,混沌的大腦終於清醒了過來,昨天醉酒的記憶紛紛回籠,讓他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腦門。
完蛋,闖禍了!
陸延覺得自己誘拐人家純情無知男大學生已經很罪大惡極了,居然還誘拐了兩次,第一次還能說是情有可原,第二次就是純純霸王硬上弓了,等會兒醒了該怎麼解釋?
陸延神情凝重地盯著鏡子,給自己做了大半個小時的心理建設,這才走出洗手間,卻發現唐如風不知何時早就醒了,正背對著他坐在床邊沉默穿衣。
“……”
陸延看見對方身上的青紫痕跡,心中的自責一瞬間達到了頂峰,更加覺得自己像個畜生了,他遲疑開口:“那個……昨天晚上……”
唐如風聽見他的聲音,動作微不可察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他並沒有回頭看陸延,語氣平靜的陳述道:“你喝醉了。”
陸延沒有想到唐如風會這麼平靜,而且還搶他臺詞。
陸延尷尬低咳了一聲:“要不你打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