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好像還嫌事情不夠大,他若無其事從衣櫃裡拿了件幹淨外套搭在臂彎,對西弗萊沒什麼誠意的道了個歉:“不好意思,我擔心你出現在雄蟲更衣室傳出去會引起誤會,就讓路德維希過來了一趟,你們慢慢聊。”
安珀語罷轉身朝著外面走去,途經路德維希身旁時留下了一句話:“早點下來,我在食堂等你吃飯。”
“嗯”,路德維希似笑非笑,溫吞應了一聲:“十分鍾。”
安珀走後還貼心關上了門,更衣室頓時陷入一片寂靜,西弗萊的額頭出了一層冷汗,萬萬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安珀這種雄蟲,送上門的勾引都不搭理就算了,居然還把雌君叫來捉奸。
“哥……哥哥……我錯了……”
西弗萊後背緊靠著更衣櫃,語無倫次道:“我隻是和安珀閣下開個玩笑。”
路德維希步步走近他,軍靴落在恆溫地板上發出一陣輕響,聲音低沉:“西弗萊,這可一點都不好笑。”
他指尖動了動,捏住西弗萊的下巴,因為常年徵戰,掌心帶著練槍留下的老繭,在細膩的皮膚上滑過難免有些粗糙,沒有怎麼使勁,西弗萊卻連掙扎都不敢。
路德維希挑眉問道:“西弗萊,你好像很怕我?”
可他從小到大都沒動過這個弟弟一根手指頭,對方這麼怕他做什麼?
西弗萊僵硬搖頭:“哥哥,你如果生氣就打我吧,我沒有半句怨言。”
路德維希不語,而是伸手拍了拍西弗萊的臉頰,聲音清脆而又緩慢,那種微弱的刺痛感使得皮膚火辣辣的發燙,他語氣低沉,暗藏危險:“乖一點,你畢竟是我的親弟弟,把你打得筋斷骨折太難看了。”
“下不為例,聽懂了嗎?”
西弗萊膽戰心驚點頭:“聽懂了,聽懂了。”
路德維希這才淡淡收回手,轉身離開。
彼時安珀已經在食堂點了兩份餐,他掐著表,九分五十六秒的時候對面就坐下了一抹身影,對方懶懶倒入椅子,笑意分明,像打了勝仗的將軍:“怎麼樣,我沒遲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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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唇角微揚一瞬,隨即又壓了下去,免得被對方發現自己在看熱鬧:“怎麼樣,打架了?”
路德維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您好像很盼著我們打起來?”
是挺盼著,畢竟西弗萊有點欠收拾的樣子。
安珀將餐盤往路德維希那邊推了推:“看樣子你們是沒打起來,吃飯吧,都快涼了。”
路德維希咬著叉子,傾身靠近安珀,得意而又囂張地放了句狠話:“您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虎牙尖尖的,像小獸呲牙。
安珀笑了笑:“我不是香饽饽,沒那麼多蟲搶……對了,去誇爾加星清剿異獸的行動什麼時候出發?”
提起這件事,路德維希的臉色正經了幾分:“應該明天就會向下通知,三天內出發,帝國最大的能源礦就在誇爾加星,拖得越久,損失就越嚴重,高層不會任由事態繼續嚴重下去,幸好雄蟲不用上戰場,到時候您在星艦裡好好待著就行了。”
安珀暗自挑眉,不置可否。
出發日期遠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帝國下達指令後,軍團就連夜集合隊伍清點武器,除了黑鷹軍團,另外又從第一軍調了一個團過來援助,數十艘巨型星艦浩浩蕩蕩朝著誇爾加星飛去,龐大的身影幾乎遮天蔽日。
安珀坐在星艦靠窗的位置上,手裡擦拭著一柄長劍,這是他很早就從武器館裡訂做的,削鐵如泥,吹毛立斷,再加上蟲族的科技進步,遠比古代任何一把兵刃都要堅硬,相比之下,光能槍反而沒有那麼趁手了。
路德維希剛剛部署完作戰計劃從內艙會議室走出來,一抬眼就見雄蟲正低頭認真擦拭手裡那把冷兵器,對方身上穿著整齊的軍裝,氣質冷冽銳利,遠比那把長劍還要鋒芒畢露,導致暗處投來了不少視線,隻是他自己並未察覺。
“在看什麼?”
第一軍的喬伊斯少將走到路德維希身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心中瞬間了然:“你的未婚夫還挺特別,不過你最好提醒他一句,在戰場上刀劍這種冷兵器可沒有光能槍好用。”
路德維希回過神道:“沒關系,反正他也不用上戰場。”
雄蟲在軍隊裡最大的作用就是用精神力安撫那些陷入暴亂狀態的軍雌,往往不會接觸核心戰圈,所以他覺得安珀用什麼武器都不重要。
喬伊斯少將聞言笑了笑,戲謔道:“那倒是,還是尋歡作樂這種事更適合雄蟲。”
一條走廊之隔,方雲那邊則是完全不同的熱鬧情形,他的身邊簇擁著許多第一軍的雌蟲,個個都俊秀漂亮,湊在一堆談天說地,笑聲不絕於耳。
“閣下,您可太厲害了,我執行任務這麼多次了,還是第一次碰見雄蟲加入黑鷹軍團。”
“等任務成功了返回帝都,我可以邀請您吃飯嗎?”
方雲對這種熱情的追捧顯得有些無措,但心中卻又非常受用,他不好意思拒絕,對於軍雌的邀請都一一點頭答應,全然忽略了他們眼底的玩味之意。
路德維希見狀眼皮子跳了一下,對喬伊斯少將道:“讓你的兵老實一點,我們現在是去戰場,不是在舉辦相親。”
第一軍是蟲帝的心腹軍團,能加入裡面的雌蟲大多都是皇親國戚,穿上軍裝是戰士,脫下軍裝就是海茲城的貴族少爺,因為家境優越的緣故,那些雌蟲都不太把平民雄蟲放在眼裡,總是把他們耍得團團亂轉,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就像對待一件昂貴解悶的玩具,例如……方雲?
喬伊斯少將攤了攤手:“他們已經夠老實了,否則現在被‘包圍’的就不是那隻雄蟲,而是你的未婚夫安珀閣下了,相信我,他們對你未婚夫的興趣更濃厚。”
如果不是安珀目光太冷,看起來生人勿近,他身邊圍著的雌蟲一定比方雲還多百倍。
路德維希冷哼了一聲,對於這句話有些不滿:“他可沒那麼好勾搭。”
找了隻坐懷不亂的雄蟲,路德維希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要不是每次親熱的時候安珀都有衝動反應,他大概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某些方面不便啟齒。
路德維希拍拍喬伊斯的肩膀,徑直走上前在安珀身旁落座,雄蟲看見他過來,直接停下手上擦拭的動作,把長劍收回了劍鞘中:“你怎麼現在才出來?”
很新奇,因為路德維希從這句話裡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抱怨:“怎麼了?”
安珀沒有詳細說,微不可察皺了皺眉:“旁邊太吵了。”
他身邊空了一個位置出來,第一軍的那些雌蟲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是上去詢問能不能坐他旁邊,安珀拒絕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到最後口幹舌燥,幹脆把長劍抽出來一橫,橫隔在兩個座位間,這才避免騷擾。
路德維希這才反應過來什麼,他眼中笑意隱現,語氣故作失望,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道:“哦~我還以為您想我了呢,放心吧,會議已經開完了,接下來沒什麼要緊事。”
距離誇爾加星還有兩天兩夜的路程,接下來的時間裡,路德維希就像小狗守著骨頭一樣,寸步不離安珀身邊,那些想靠近安珀的雌蟲都無處下手。
倒是方雲,這兩天內可算享盡了“齊人之福”,第一軍的那些貴族少爺還沒成年就在酒桌上打轉了,一個比一個嘴甜,一個比一個會吹捧,把方雲吹得飄飄然,就連西弗萊都受了冷落,經常獨自坐在角落,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甜言蜜語的雄蟲靠不住,您雖然看起來有些冷冰冰,但是比方雲強多了……不,他簡直不能和您比。”
這兩天吃住睡覺都在星艦上,路德維希隻能躲在儲物間和安珀親近,他被抵在門後吻得雙腿發軟,在雄蟲耳畔低低喘息,第一萬次慶幸自己眼光不錯。
“冷冰冰?”
安珀對這個詞感到了幾分興趣,“我很冷嗎?”
路德維希親了親他冰涼的唇,聲音模糊:“唔……很冷,不過您隻對我熱就夠了。”
儲物室有一扇巴掌大的舷窗,往外看去,是一片遙遙無盡的夜空,星辰閃爍,浩瀚無際,這意味著他們離阿黎佧星越來越遠,離誇爾加星越來越近。
安珀看了一眼,然後收回視線,故意笑道:“是嗎,那我可要考慮考慮。”
路德維希勾著安珀的衣領,聲音沙啞:“等這次任務成功折返,再加上之前累計的軍功,我就能晉升中將了,帝國最年輕的中將,您可不虧~”
他是帝國一顆冉冉升起的明珠,安珀從沒有懷疑過這點。
在儲物室裡待了半個小時,為了避免闲話,他們是一前一後離開的。安珀等著路德維希離開,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鍾才推門出去,卻沒想到在拐角看見了兩抹熟悉的身影,不由得眉梢微挑。
“不……安德魯,我們才剛認識不久,你先冷靜一下……”
方雲被一隻棕色頭發的雌蟲抵在艙壁角落索吻,面對來者的熱情,他顯得有些手忙腳亂,推拒的力道也有些曖昧,導致好幾個吻都落在了臉頰上。
安德魯長得一張圓圓臉,看起來頗為可愛,但熟練的親吻動作表明了他並不是什麼沒談過戀愛的純情雌蟲:“閣下,我相信緣分到了就好,時間可不是借口,也許我們下一秒就會死在戰場上,為什麼不盡興一點呢?”
方雲面對雄蟲的氣焰在雌蟲面前好像一點都使不出來:“可是……”
“別可是了,西弗萊不會發現的。”
安德魯早就看出了這隻雄蟲的搖擺不定,語罷又吻了過去,堪稱熱情似火,而方雲也掙扎漸弱,被攻破了心理防線。
說實話,安珀沒有打擾別人好事的習慣,奈何他剛一走動,這對“小情侶”就聽見動靜瞬間受驚彈開,面色驚詫地看向他。
方雲瞪大了眼睛,神情難看:“怎麼是你?”
安珀能怎麼說,他也是來這裡和路德維希偷情的,沒想到碰見了你們?
當然不能這麼說。
安珀懶洋洋活動了一下脖頸,似笑非笑道:“方雲閣下,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我隻是來儲物室拿個東西而已,你們繼續吧。”
他語罷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裡的保暖毯,這才擦肩而過,朝著內艙走去,徒留方雲一個人站在原地,神情驚疑不定。
安德魯看了眼安珀離去的背影,視線落在對方修長的身形上,難免有些可惜,這隻雄蟲可比眼前的方雲更具吸引力,不過路德維希早就私下警告過了,不能碰,否則還能嘗嘗滋味。
安德魯伸手去拉方雲,一點也沒有被發現的驚慌不安,反而興致盎然:“閣下,我們繼續?”
方雲卻煩躁躲開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