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分零六秒,淘汰。”
“低於半小時的可以全部踢掉了。”
路蘇緹忙了幾天,眼睛都看暈了,他背靠著欄杆搖頭晃腦:“雌蟲雌蟲全是雌蟲,他們的考核流程可太麻煩了,什麼時候能再來一隻雄蟲。”
就這麼一會兒說話的功夫,路德維希又剔除掉了一名士兵,他垂眸翻看著手上為數不多的名單,頭也不抬的道:“不是已經有一隻了嗎。”
他指的是方雲。
路蘇緹搭著他的肩膀道:“嘿,你有數過黑鷹軍團上上下下有多少名軍雌嗎?就一隻雄蟲怎麼夠分,就算洗幹淨切成肉燉湯,每隻蟲都不夠分呢。”
明明是在選拔成員,落在他嘴裡卻像鬼故事一樣驚悚,路德維希掃了他一眼,眼皮子狂跳不止:“該死,你以為這是婚姻介紹所相親嗎?”
路蘇緹卻努力比劃道:“不,我的意思是……那位方雲閣下看起來不太靠譜的樣子,真的不用再選一隻雄蟲進來備用嗎?”
方雲是三皇子開後門進來的,別的長官也不好說些什麼,不過對方開會缺席,訓練缺席,怎麼看都不像個靠譜的樣子。
路德維希淡淡出聲,無情粉碎了他的提議:“這不是選不選的問題,而是除了他根本沒有別的雄蟲來參加選拔,如果你能去街上搶一隻雄蟲進來,我不介意給他一個名額。”
路蘇緹聞言不知想起什麼,摸著下巴道:“話說回來,安珀閣下不是也在軍部嗎,他的身手好像不錯,要不……”
路德維希想也不想打斷道:“他不會過來的,別打他的主意。”
路蘇緹語氣狐疑:“你確定?”
他指了指樓下:“可是安珀閣下已經來報名了。”
路德維希聞言筆尖一頓,他順著路蘇緹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樓的報名臺前站著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是安珀,對方一進來就在大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想不注意都難。
怎麼回事?他不是和雄蟲商量好了不參加軍團選拔嗎,對方怎麼又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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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維希眉頭微皺,下意識就想過去,但忽然想起身旁還有同事,隻得暫時按捺下來繼續篩選學員,暗中關注樓下的情況。
安珀原本還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去黑鷹軍團,畢竟路德維希對付一個方雲綽綽有餘,沒必要親自過去,但是今天他忽然發現西弗萊身上也有不小的嫌疑,甚至可能比方雲更大,不得不親自過來一趟。
多好,他們三個都在黑鷹軍團,到時候上了戰場,誰死誰活就各安天命了。
安珀在前臺填寫了一張報名單,字跡幹淨利落,直接遞給了負責招收的教官:“謝謝,我想報名黑鷹軍團的選拔,請問在哪裡進行比賽?”
坐在前臺的是一名穿著黑色作訓服的教官,他原本躺在椅子上打瞌睡,聞言把軍帽從臉上拿了下來,看了眼安珀那張過於招蜂引蝶的臉,又看了眼報名表上的性別欄,狐疑出聲:“雄蟲?報名參加黑鷹軍團?”
安珀笑了笑:“我看了時間表,應該還來得及。”
教官聞言從椅子上坐直身形打了個哈欠,他看似懶散,實則一舉一動都浸著戰場上的殺氣,很明顯是名老兵,嘀嘀咕咕了一句:“又來一個送死的。”
這些雄蟲為了鍍金,削尖腦袋往戰場上鑽,等真正打仗的時候又跑沒影了,也不知道招進來做什麼。
“請您跟我來吧。”
這名教官領著安珀往二樓走去,用詞雖然處處都加了敬語,但態度透著不易察覺的散漫:“黑鷹軍團招收雄蟲有兩個條件,第一是血液純淨度足夠高,第二是不怕死,您在教官裡隨便挑一名比試吧,隻要能撐過十分鍾,問題應該不大。”
二樓是休息區,四周擺放著一圈真皮沙發,上面坐著幾隻身穿黑色作訓服的軍雌,他們原本懶懶倒在沙發上打遊戲,忽然看見奧博領了一名雄蟲上來,視線都挪了過去——
有戒備,有探究,但並沒有普通雌蟲對於異性的火熱與愛慕。
奧博教官意味深長介紹道:“這位閣下想報名選拔,你們誰過來當考核官?”
黑鷹軍團在軍部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裡面的軍雌經過戰場洗練,大多性格冷漠。他們不久前才從異星執行完任務歸隊,犧牲了不少戰友,所以高層急於補充新鮮血液,但這樣的團隊經過多年磨合,哪怕是雄蟲這樣天然帶著優勢的異性也很難融入。
奧博教官此言一出,沒有任何蟲應聲,那些軍雌都嗤笑收回視線,繼續做自己的事。
開玩笑,誰想考核雄蟲,細胳膊細腿的一擰就骨折,到時候受傷了還哭哭啼啼找高層告狀,簡直是吃力不討好。
奧博教官見沒有蟲應聲,把目光落在了角落的路蘇緹身上:“路蘇緹,要不你來,上次方雲閣下不就是你考核的嗎?”
路蘇緹尷尬低咳一聲:“上次是我考核的,這次也該換隻蟲了吧。”
開玩笑,奧博不知道實情,他可是知道的,安珀當初在聖特蘭決鬥場上差點把對手全身骨頭都捏碎了,他才不上去找死。
奧博見他們都不肯上,聳了聳肩對安珀道:“既然如此,閣下您就隨便挑一名吧,看誰順眼就挑誰出來,隻管下手,不用客氣。”
後面一句話興味盎然,擺明是打算看好戲了。
安珀笑了笑,隻感覺這個軍團的內部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多了,他環視四周一圈,視線掠過那些神情各異的軍雌,最後定格靠在欄杆旁的那抹身影,忽然出聲道:“那就這位教官吧。”
大家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靠在欄杆旁的那抹身影赫然是他們隊伍裡最能打的路德維希,“噗”的一聲,不知是誰沒忍住笑了出來,這種聲音就像會傳染似的,此起彼伏響個沒完。
就連奧博教官也語氣微妙的問道:“他?您確定要他來考核?”
安珀笑意莫名:“嗯,就他吧。”
奧博教官頓時目露憐憫,路德維希這個家伙可不會對雄蟲手下留情的,他攤了攤手:“好吧,祝您好運。”
路德維希是在場唯一沒有笑出來的蟲,他眉頭緊皺,神情顯得有些凝重,想不明白安珀為什麼要來參加考核,但還是抬手摘掉軍帽,和安珀一起走到了旁邊的拳擊臺上。
而路蘇緹這個家伙仗著掌握第一手資源,立刻衝到沙發旁邊,對著同伴激動催促道:“來來來,買定離手,趁著還沒開打趕緊下注,你們賭誰贏?我賭這隻雄蟲贏!”
第104章 好戲
路蘇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奧博教官斜睨了他一眼:“你最近中了彩票嗎?”
路蘇緹疑惑:“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另外一名躺在沙發上打遊戲的軍雌聞言坐起身,直接在下注本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饒有興趣道:“你如果沒有中彩票,怎麼這麼好給我們送錢花?說好了,你賭那隻雄蟲贏,我們賭路德維希贏,來來來,快下注!”
他們隻覺得路蘇緹腦子抽了,有便宜不佔白不佔,紛紛呼朋引伴來下注,完全忽略了對方偷笑的表情還有路德維希略顯凝重的目光,假如那隻雄蟲真的那麼好對付,路德維希何必如臨大敵?
和安珀對戰,路德維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他解開軍裝外套扔到繩環上搭著,上身僅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緊身的布料將流暢的肌肉線條勾勒得一覽無餘,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優雅與爆發力並存。
路德維希活動了一下脖頸,用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沉沉問道:“閣下,我早就說過,軍隊不適合您,為什麼一定要過來?”
相比於雌蟲的如臨大敵,安珀反倒顯得從容不迫,他脫下身上剪裁得體的西裝,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面容冷淡精明,仿佛應該坐在辦公室談生意,而不是出現在充滿暴力因子的拳擊臺上。
安珀笑了笑,語氣低沉溫和,像在安撫炸毛的雌蟲:“路德維希,別這麼緊張,反正我已經過來了,比比再說?”
路德維希從來沒和安珀交過手,此刻站在拳賽臺上,他的呼吸不免凝滯了一瞬,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別的,血液隱隱躁動了起來:“閣下,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安珀做了個請的手勢,眼中浮現淡淡的興味:“路德維希,我也很好奇你的實力。”
大戰一觸即發!
路德維希明顯比安珀交手過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兼具爆發力與速度,安珀一開始原本留了三分手,到最後目光一凜,也不得不使出了真本事。
出招!拆招!擊拳!鞭腿!
短短幾秒內他們的身形飛快變幻,快得隻能看見殘影,拳風凌厲,連擂臺一角的柱子都打掉了半截。那些軍雌原本還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觀戰,到最後臉色一變,紛紛起身圍了過去,神情難掩震驚。
奧博驚訝張大了嘴巴,指著安珀結結巴巴問道:“那……那真的是隻雄蟲嗎?我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
路德維希可是他們軍團裡出了名的能打,沒想到那隻雄蟲居然和他打得不相上下,而且隱隱佔了上風,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玄幻了?!
路蘇緹雙手抱臂,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當然是雄蟲,貨真價實的雄蟲,你們乖乖把星幣準備好吧,可不許賴賬,今晚我請客吃飯。”
奧博氣得咬牙切齒,好小子,居然在這裡等著他們呢:“路蘇緹,比賽還沒結束,你高興的太早了!”
路蘇緹擺擺手:“你們不知道,這隻雄蟲打架狠著呢。”
再說了將來他們還要結婚的,路德維希敢贏他未來的雄主嗎?
這句話路蘇緹沒往外說,最多在心裡嘀咕幾遍,殊不知路德維希還真敢,但現在已經不是他敢不敢的問題了,而是他能不能贏的問題。
隨著時間逐漸流逝,安珀的出招不僅沒有半分遲緩,反而越來越迅猛,路德維希招架起來明顯有些吃力,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蟲族的體質在搏鬥方面頗有些作弊,路德維希咬咬牙,眼眸一凜,右腿忽然帶著勁風斜踢向安珀,將對方逼到了擂臺角落。他攥住安珀的肩膀,原本想把雄蟲掀下去,但沒想到對方忽然一個反擒拿攥住他的手腕,緊接著視線天旋地轉,被重重摔下了拳擊臺——
“砰!”
路德維希落地的那一刻,隻感覺耳畔一陣寂靜,他呼吸急促,渾身都是汗,天花板上的燈光盯久了有些眩暈,目光錯愕,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輸給一隻雄蟲。
心中有些不可思議,隻感覺那麼多年的苦練都白費了,卻又隱隱感到血液沸騰,說不出的興奮。
是了,隻有這樣的雄蟲才能讓他低頭、彎腰、屈膝,並且是心甘情願的……
二樓休息室內滿場寂靜,大家都陷入了呆滯,自從路德維希入伍那天開始,他的名字就像土匪一樣盤踞在格鬥榜第一名,從來沒有下去過,可就是這麼一隻強悍的雌蟲,居然輸給了一隻名不見經傳的雄蟲?!
安珀後背也出了一層薄汗,他喘勻氣息,利落翻下拳擊臺,然後對著地上的路德維希伸出了右手,頭頂燈光打落下來,他的每根發絲都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反而看不清面容了,右手停頓在半空中,每根指尖都修長分明,處處透著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