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U盤,你也不許再見蔣博雲。”
陸延順勢摟住他的腰身,低頭吻了回去,模糊不清的聲音都淹沒在了他們糾纏的唇齒間,語氣玩味:“你這麼愛吃醋,萬一哪天我趁你不在,真的出去偷吃了呢?”
喻澤川有意補償陸延,所以男人玩什麼花招他都受著,聞言倏地抬眼看向他,眼眶紅紅的:“除非我死!”
陸延隻是笑:“那你死了記得立遺囑,把財產留一大半給我。”
喻澤川聞言抿唇,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一共隻有九張卡。”
陸延靜等下文:“然後呢?”
喻澤川偏頭移開視線,悶悶出聲:“八張都給你了。”
陸延這才想起喻澤川上次好像把錢包裡的卡都給了自己,隻留了一張卡供日常花銷,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大傻子。他摩挲著對方柔韌的腰身,目光卻不自覺柔和了下來:“你就不怕死了之後,我拿著你的錢出去花天酒地?”
他等著喻澤川氣急敗壞,或者惡狠狠的威脅自己,畢竟生活了一段時間,他也算摸清了對方的性格。
但陸延隻感覺脖頸上環住了一雙手,那人把他抱得很緊很緊,仿佛全身心都是依賴與信任,聲音沙啞道:“你不會的。”
喻澤川閉目靠在陸延肩頭:“陸延,我信你。”
或者說,我隻剩你。
在床上的時候是喻澤川最脆弱的時候,那意味著他的所有弱點都暴露無遺,以至於單純得像個孩童,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陸延出神,心想自己這個騙子居然也有被人信任的一天嗎?
他一言不發抱緊喻澤川,打開花灑潺潺的熱水,仔細幫對方清理身體,聲音在水流聲中一度讓人聽不真切:“喻澤川,那你就努力活久一點,好不好?”
喻澤川閉著眼睛,睫毛顫動一瞬,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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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陸延給貓糧碗裡倒了點肉泥,這隻流浪貓是黑白色的奶牛花紋,如果養胖了應該很可愛,可惜它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看起來無精打採的樣子。
但它偶爾還是會費勁抬起頭,輕輕碰一碰陸延的指尖,乖順又孱弱。
彼時喻澤川正坐在電腦前辦公,鍵盤敲擊聲輕輕響起,屏幕熒光照亮他幽暗的眼眸,仿佛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伴隨著一份土地風險分析報告的發出,要不了多久蔣博雲就能體會到什麼叫身敗名裂。強大的網絡力量可以讓這份報告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登上熱搜,而銀川集團也會面臨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
但喻澤川始終覺得不夠。
他更想讓蔣博雲以死亡作為代價。
“你說這隻貓叫什麼名字比較好?”
陸延冷不丁開口打斷了喻澤川的沉思,他循聲看去,就見陸延有一下沒一下的幫那隻貓梳理毛發,靜默一瞬道:“陸延,醫生說它活不了多久了。”
喻澤川今天去醫院接貓的時候,順便拿了體檢報告:“醫生說它以前可能出過車禍,不僅右腿骨折,內髒還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嚴重腎衰竭,明天還得送去打針。”
其實說來說去,喻澤川想說的隻有一句話:
“它能不能活過這個星期都是問題,沒必要取名字。”
名字隻是一個稱呼,但有了名字就意味著“記憶”,“記憶”代表著難以忘卻。對於一隻將死的貓沒必要傾注太多感情,否則到時候難過的隻會是自己。
“腎衰竭?”
陸延聞言一愣,隨即回過了神,他摸了摸貓咪頭上的黑色花紋,有些難過,但又沒有特別難過,畢竟才養不久呢,思考片刻才道:“那要不就叫它長命吧?”
喻澤川吐槽:“俗。”
陸延:“百歲?”
喻澤川:“更俗。”
陸延:“不管了,就叫它百歲。”
陸延把百歲抱進新買的貓窩,拍了拍身上的毛,這才走到辦公桌邊把喻澤川這隻“大貓”強行抱起來,轉身朝著臥室走去:“你剛才在忙什麼,連覺都不睡。”
喻澤川:“沒什麼,給朋友送了份禮物。”
陸延把他輕丟到床上,好像有點拈酸吃醋,一連串問題拋出來讓人接都不知道怎麼接:“什麼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喻澤川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語焉不詳:“沒什麼,一個快死的朋友。”
他語罷偏頭吻住陸延的脖頸,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痕跡,仿佛在標記自己的所有物。
殊不知另外一邊蔣博雲得知自己的樓盤項目有問題,大半夜氣得快瘋了,東西噼裡啪啦砸了一地。
他泄力般跌坐在椅子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陰測測吐出了三個字——
“給我查!!!”
牆上的掛鍾悄無聲息遊走,預示著新一天的開始,也預示著任務完成的倒計時。
第44章 終
上一局遊戲,陸延死於倒數第二天凌晨。
這一局遊戲,他已經成功存活到了最後兩天,他深知細節決定成敗,所以每一分每一秒都過得格外謹慎,打定了主意足不出戶。
與此同時,喻澤川也顯得有些反常,例如他開始頻繁使用電腦關注外界新聞,又頻繁打開定位系統關注蔣博雲的動向,那雙冰冷的眼眸仿佛藏著數不盡的心事,又像暴風雨來臨前平靜的海面,下面滿是暗沉洶湧。
陸延知道,喻澤川打算殺蔣博雲了。
對方上一局也是這樣,先讓蔣博雲體會到身敗名裂的痛苦,再出手結束他的生命。
陸延想勸,卻發現自己好話壞話都說盡了,實在沒什麼新鮮玩意可講,總不能把喻澤川關小黑屋吧?
那不行,他打不過對方。
晚上的時候,喻澤川穿戴整齊,看樣子是準備出門。他把“百歲”抱進航空箱,因為穿著一身黑色的連帽衛衣,皮膚在燈光下顯得像白玉一樣:“我帶貓去醫院打針,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你不用等我。”
喻澤川還是嫌這個名字難聽,不肯叫,滿嘴貓來貓去的。
陸延原本躺在沙發上玩手機,聞言指尖一頓,敏銳察覺到了不對勁:“白天醫生上門不是打過一次了嗎?”
喻澤川順手關上艙門,因為低著頭的緣故,看不清神情:“我給救助站捐了一筆款,醫院答應好好照顧這隻貓,今天晚上就送過去,反正我們也養不了。”
百歲的狀況已經很糟糕了,非要24小時待在醫院不可,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醫療經驗,確實養不了。
但陸延總覺得這句話還有更深層次的含義,他從沙發上坐起身看向喻澤川,眉頭微皺,好半晌才問道:“明天去不行嗎?”
要送救助站白天就送了,何必等到晚上,喻澤川分明是想去殺蔣博雲,找個借口出門罷了。
喻澤川做出的決定很少反悔:“就今天。”
盡管陸延脾氣一向好,但看見喻澤川這份油鹽不進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蹿起一股火,他心想你去吧去吧,殺了蔣博雲再自殺,他媽的剩他一個人逍遙自在。
“你想去就去吧。”
陸延的語氣細聽有些冷,實在是破天荒的事。他語罷重新倒回沙發,繼續刷自己的手機,然而靜等半晌,耳畔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頭頂悄然落下了一片陰影。
喻澤川站在沙發旁邊,彎腰對陸延伸出雙手,笑著低聲問道:“陸延,抱一下?”
他很少笑,甚至可以說是從來不笑,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燈光原因,眼底滿是亮晶晶細碎的笑意,一度讓陸延產生了錯覺。
這個人真的是喻澤川嗎?
陸延還是有些生悶氣,他眼神盯著屏幕,看也不看喻澤川:“等你回來再說。”
喻澤川卻好像在哄他似的,聞言居然沒有生氣,而是主動把陸延抱進了懷裡。他將下巴擱在陸延肩頭,親了親他的側臉,又親了親他的耳朵,忽然沒頭沒腦道:“真想讓我爺爺看看你。”
陸延疑惑:“爺爺?”
喻澤川點頭,仿佛想起什麼往事,眼底冰霜消融了一瞬:“他和你一樣,很喜歡小動物。”
“如果他看見你,應該會挺高興的。”
但也隻是“如果”,但也隻是“應該”,因為喻老爺子早就去世了,活著的人也隻能靠回憶千般猜測。
喻澤川怎麼能不恨呢?
陸延心想。
於是他眼睜睜看著對方抱了自己一下,拎著那個航空箱離開了家門,竟是一句阻攔的話都說不出來。百歲趴在裡面,琥珀色的眼眸透過縫隙看向陸延,用爪子撓了一下門,好像在道別。
它很乖,從收養回來的那天就很乖,在醫院做檢查打針,疼極了也不撓人,隻是痛苦喘著粗氣,承受車禍帶來的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