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明明是蔣博雲的情人,又怎麼可能是第一次。喻澤川不介意這些,但他介意陸延連這種事都騙自己,佔有欲密密麻麻啃食著心髒,目光陰鬱得好似能滴出水來。
陸延心想原來是因為這個,他拉下喻澤川的手:“不管你信不信,我沒和蔣博雲發生過關系……就算有,那也是被逼的。”
他語罷將喻澤川傷痕累累的手遞到唇邊,落下一個又一個的吻,繼續說著那些動聽的情話,語氣溫柔,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喻澤川,蔣博雲與我無關,我喜歡的是你……”
喻澤川聞言睫毛顫抖,眼底真切閃過了一絲茫然,他隻感覺面前的陸延就像從天而降的一樣,無論自己如何搜尋過往記憶,都無法找出任何與對方有關的片段。
但這個人又合理存在於他們每個人的記憶中。
喻澤川茫然開口:“陸延?”
陸延繼續低頭親吻他:“我在。”
喻澤川眼神渙散,控制不住喘息:“你真的是陸延嗎?”
如果是,為什麼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陸延這樣的性格,真的會給蔣博雲當情人嗎?陸延這樣的人,真的在公司那麼多年都沒有引起過自己的注意嗎?
喻澤川感到了深深的怪異和不合理。
陸延自然沒辦法解釋穿越這種事,他修長的手指貫穿喻澤川發間,迫使對方抬頭露出脆弱的喉結,低頭吻了下去,聲音模糊不清:“你隻要記住,我永遠不會害你就夠了。”
“也不要相信蔣博雲的任何話,知道嗎?”
陸延的字句在耳畔一遍又一遍響起,好像施了咒似的。喻澤川控制不住被蠱惑,控制不住沉淪,他失神看向頭頂的天花板,唇瓣顫抖,最後無聲吐出了一句話:“好……”
他死死抱緊身上的男人,手臂青筋浮起,仿佛要互相嵌入靈魂血肉:“我隻信你。”
“陸延,我隻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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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再信蔣博雲說的任何一句話、任何一個字。
陸延看見喻澤川卸下防備,隻覺得連日來壓在心裡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輕了幾分。他喜歡對方在床上乖巧迷茫的樣子,就像刺蝟收起尖刺,毒蛇收起獠牙,毫無攻擊力。
不大不小的臥室充斥著曖昧的氣味,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散去。
喻澤川閉目枕在陸延腿上,累得連手指都不想動彈。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怎麼睡過覺,緊繃的神經陡然一松,疲憊如潮水般湧來,卻仍睜著眼睛不肯睡去。
他仰頭看向陸延,入目就是對方微微凸起的喉結,還有稜角分明的下巴,忍不住眯了眯眼:“你真的七年前就喜歡我了嗎?”
這已經是喻澤川數不清第多少次在床上問這句話,卻不是因為懷疑,隻是單純想回憶一下當時的場景,畢竟他毫無印象。
陸延將他往懷裡撈了撈,耐心回答道:“真的,比金子還真。”
喻澤川:“我當時在電梯裡,你跑進來把我撞了一下?”
陸延:“嗯,我第一天上班,快遲到了,沒想到那麼巧就撞上你。”
他語罷為了加強可信度,特意補充道:“我以為我肯定會被罰,沒想到你人那麼好,一句話都沒罵我。”
喻澤川心想那一定不是因為自己人好,而是因為陸延走運,他那天剛好趕航班飛香港談生意,哪裡有時間多耽誤和一個小職員計較。
當然,這句話肯定是不能說的。
喻澤川不著痕跡換了個話題:“我那天穿的什麼衣服?”
陸延形容了一下:“淺白色襯衫,打著斜紋領帶,上面別一個銀色的領夾,你看起來冷冰冰的,穿著西裝,腰特細。”
他說完默默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下,這好像不是一見鍾情,是下賤饞人家身子。
喻澤川面不改色按住陸延在被子裡偷摸自己腹肌的手,繼續追問:“那你呢?你穿什麼衣服?”
陸延笑了:“我一個小職員能穿什麼,別人穿什麼我就穿什麼唄。”
喻澤川卻出乎意料固執,一定要陸延把那天的情形說得詳詳細細,連鞋子是什麼顏色都得說出來。起初陸延不懂為什麼,還以為喻澤川仍然心存疑慮,直到很久以後才知道,對方是在可惜。
可惜那是他們的初見,他卻不記得分毫。
喻澤川不厭其煩地問,陸延不厭其煩地答,到最後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問了多少遍,終於口幹舌燥,昏昏沉沉睡去。
這一夜睡得格外踏實,那些臆想中的背叛與欺騙終於從夢境中散去,隻有他們在電梯間的相遇。
喻澤川心中滿滿都是悔意,七年前,那個時候他還沒和蔣博雲在一起。假如自己離開電梯的時候,回頭仔細看一看陸延,結局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畢竟對方是那麼符合他的心意,從內到外,從頭到腳,連一根頭發絲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長的。他如果回頭,說不定就不會和蔣博雲在一起了,也不會被騙,更不會坐牢。
但世界上哪兒有那麼多如果呢……
喻澤川早已不記得陸延說的那場相遇,隻能在夢境中回憶過往,他到底哪一天穿的白襯衫,哪一天打的斜紋領帶,又是在哪一天走進電梯,被一個莽莽撞撞的小職員碰了肩膀。
他真應該回頭看看的。
而不是多年如一日的冷漠,連眼風都不掃,就那麼徑直離開了電梯。
翌日清早,陸延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從枕頭底下撈出手機,心裡還在納悶誰這麼早給自己打電話,結果一看來電顯示,瞬間清醒了過來。
臥槽!蔣博雲!
陸延觸電般從床上起身,立刻靜音掛斷電話,這個攪屎棍每次找自己除了打炮還是打炮,打電話過來肯定沒什麼好事,讓喻澤川發現那還了得!
陸延盤腿坐在床邊,正準備把人拉黑,身後陡然響起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誰打的電話?”
“……”
陸延慢半拍回頭,就見喻澤川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對方從床上坐起身,淺灰色的空調被從肩頭滑落,線條流暢的身軀一覽無餘,因為膚色蒼白,所以那些斑駁的吻痕格外明顯。
短短幾秒,陸延腦海中閃過了三個可以把喻澤川騙過去的理由,但他最後選擇扔掉手機,伸手把對方抱進了懷裡:“蔣博雲打的。”
這句話一出,空氣中的溫度明顯降了下來。
喻澤川倏地看向陸延,眼眸微微眯起:“你還和他有聯系?”
迎著喻澤川危險的目光,陸延默默把臉埋入他的頸間,選擇把黑鍋全部推給蔣博雲:“沒有,是他老纏著我。”
聲音低低,聽起來像在裝可憐。
喻澤川語氣冰冷:“為什麼不拉黑?”
拉黑了怎麼騙U盤?
陸延把這句話咽回去,故意嘆了口氣:“我還在銀川集團上班,萬一得罪他丟了工作,連飯碗都沒了。”
聽起來苦衷真大。
“我爸媽去世得早,全靠親戚補貼長大,沒人管,沒人疼,也沒人愛,就像路邊的野草。”
越說越不像話了。
“我現在就把他拉黑,丟工作就丟工作,反正你會養我的,對吧?”
喻澤川:“……”
迎著陸延信賴的眼神,喻澤川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像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上哪裡怪,他皺眉道:“你先拉黑。”
陸延把手機遞給他看:“早就拉黑了。”
喻澤川淡淡瞥了眼,然後從床頭櫃抽屜找出錢包,抽出一二三四五六張銀行卡扔在床上,花花綠綠,看得人眼睛疼。
喻澤川隻給自己留了一張黑卡,他把密碼告訴陸延:“這幾張卡你都可以用,每張額度一百。”
陸延試探性問道:“萬?”
喻澤川掀起眼皮看向他,終於露出了這麼多天來的第一個笑容,不過是嗤笑:“難不成是一百塊嗎?”
陸延:“……”
好的,是他沒見識了。
陸延這輩子都沒想到自己能綁上這麼硬的飯票,於是越來越不理解蔣博雲當初的做法,被一個又帥又有錢的男朋友養著多好,幹嘛要累死累活的搶公司,這難道就是鹹魚和事業批的區別嗎?
陸延不得而知,他美滋滋收好銀行卡,抱著喻澤川又在床上滾了一遍,溫熱的唇瓣貼近耳畔,情話不要錢似的說了一籮筐。
喻澤川惱羞成怒,壓低聲音咒罵道:“陸延,你他媽的不要臉,就是圖我的錢!”
陸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喜歡你才圖你的錢,蔣博雲也有錢,我怎麼不圖他的?”
喻澤川冷笑:“你圖沒圖自己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