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真該死!
舌頭也該拔掉!
喻澤川氣得指尖發抖,心中閃過了無數個殘忍暴戾的念頭,卻都不足以抵消剛才那句話帶來的冒犯。他一把扯住陸延的衣領,收緊力道迫使對方看向自己:
“看上你?”
喻澤川喉間驀地溢出懶散譏笑,在陸延耳畔一字一句沉聲咬牙道:“那你知不知道,被我看上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
“……”
陸延知道自己此刻最好保持沉默,但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為什麼?”
#他那該死的好奇心#
喻澤川的手中沒有刀,但冰冷修長的指尖緩緩滑過喉結和胸膛時,帶來的戰慄和殺機卻絲毫不遜於任何刀刃,聲音低沉:
“因為,我看中的東西隻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碰……”
“誰碰了誰就得死……”
這一句咬得格外重。童年時的經歷讓喻澤川得不到完整的父愛和母愛,親情和友情的缺失讓他的獨佔欲遠遠超出常人:
“他做什麼我都必須知道,他去了哪兒我也必須知道,他認識誰我更要知道,但如果他背叛我……”
喻澤川反而停住不說了,他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蔣博雲,臉色陰晴不定,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會帶走所剩不多的空氣,剩下的隻有窒息。
良久。
喻澤川淡淡的聲音在空氣中輕輕響起,帶著一絲未來得及褪去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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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想知道他有什麼下場的……”
第23章 把戲
喻澤川說完就徹底安靜了下來,他背靠著身後的牆壁,似笑非笑盯著陸延,寒氣悄無聲息蔓延。那是一種看獵物的目光,恍惚間讓人感覺他好像真的盯上了面前這個男人。
可惜陸延沒什麼反應,他原本以一種嚴肅緊張的心情在聽喻澤川講述,到了後面,卻無緣無故冒出一種“啊,原來不過如此”的感覺。
畢竟談戀愛期間向對象報備行蹤是很正常的事,雖然有些侵犯隱私和自由,但陸延覺得比起被刀捅死實在算不了什麼。
心中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那你談戀愛的時候一定很愛吃醋。”
陸延語罷直起身形,後退一步松開了對喻澤川的包圍,他抬手理好被對方扯皺的衣領,修長骨感的指尖微微彎曲,隱隱可以窺見手背青色的血管,話鋒忽然一轉:
“不過你最好別看上我,我最怕愛吃醋的人了。”
他好像不氣死喻澤川不罷休。
喻澤川聞言惱怒:“你!”
陸延卻已經飛快按開密碼鎖,閃身進了房間,溜得比兔子還快,伴隨著“砰”的一聲輕響,喻澤川的拳頭最後恨恨砸在了門上。
喻澤川想起買菜刀的錢還沒轉給陸延,咬牙切齒道:“出來!”
他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
陸延躲在門後,心想自己傻了才出去,略微揚高聲音道:“有什麼事下次再說吧,時間不早,我先睡了。”
他語罷給門栓上保險,這才走進房間。喻澤川站在外面氣得一噎,重重錘了一下門,隻好撿起地上的購物袋回了家。
陽臺的那盆紫色藿香蓟靜靜擺在落地窗前,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神秘。
喻澤川開燈走過去,對於陸延剛才近乎調戲的一番話仍有些心氣未平,他臉色陰沉,正準備把這盆花丟進垃圾桶,然而伸手一碰,卻觸碰到幹枯發脆的葉片,這才發現花朵已經枯死了。
這盆藿香蓟實在開得默默無聞,花朵不過黃豆般大小,擁擁擠擠湊在一堆,花瓣有些像雛菊,又有些像毛球,隱入濃密的葉片,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
喻澤川一次都沒給它澆過水,一次都沒讓它真正見過太陽,現在終於想起來丟棄,卻發現這盆花早已在無人發現的角落靜靜枯死。
他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些無措。
就像做錯了什麼事,就像辜負了誰的好意。
喻澤川下意識起身去廚房接水,飛快回到花盆邊倒了進去,以一種笨拙而又毫無章法的舉動試探挽救什麼,然而直到裡面的水多到已經溢出來,這盆花還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甚至掉了一片葉子。
喻澤川無意識抿起了唇。他親眼看見一灘黃褐色混著泥土的水從花盆底下的孔洞緩緩溢出,弄髒了淺灰色的瓷磚地,終於意識到這盆花可能真的死了。
一牆之隔,正在監聽的陸延忽然感覺自己耳朵進了水,耳機裡傳來一陣刺啦的炸耳聲響。他觸電般從床上坐起身,連忙把耳機摘了下來,眉頭緊皺,低聲自言自語道:“喻澤川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這個猜想有些可怕,很可能直接關系到陸延是怎麼死的。
陸延試探性重新戴上了耳機,但這次沒有傳來任何異樣聲響,安靜得令人不適。他心中不安,幾乎現在就想衝去隔壁看看情況,但理智還是制止了他的衝動。
雨停之後,一輪皎潔的月亮出現在了雲層後方,梧桐樹又落一地枯葉,今天注定是個不眠的夜晚。
喻澤川幾乎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他蜷縮在沙發上,懶懶垂下眼皮,目光總是不自覺飄向窗臺那盆枯死的花,這是他人生中為數不多收到別人給予的好意。
在絕望中浸沒太久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任何一點星火對他來說都是炙熱燙手的。
喻澤川閉上眼,決定天亮之後就把花丟掉,枯死的東西不應該再留下。
翌日清早,喻澤川找了一個塑料袋將那盆花裝進去準備下樓丟掉,結果沒想到一開門就險些撞到人,因為對方的靠近,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一下子充斥鼻腔,頭頂響起了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咦,是你呀,好巧。”
喻澤川抬頭,卻見是陸延,他想起自己袋子裡枯萎的花,心中莫名一突,下意識藏到身後,聽不出情緒的“嗯”了一聲:“好巧。”
他破天荒回應了一句,盡管還是那種冷冰冰的語調。
陸延守株待兔蹲了喻澤川一早上,總算逮到了。他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對方手中的黑色垃圾袋形狀有些奇怪,看起來沉甸甸的,心中一突,猜到了什麼。
喻澤川為什麼無緣無故要丟掉這盆花?
陸延心裡更發毛了。他微微垂眸,試圖從喻澤川的臉上觀察出一些端倪,然而因為對方戴著口罩,實在看不出來什麼。
陸延笑了笑,試探性問道:“你下樓丟垃圾嗎?”
喻澤川莫名不想讓陸延知道自己養死了那盆花,眉頭緊皺,敷衍“嗯”了一聲。
他語罷飛快擦過陸延肩膀,走到外間按下了電梯鍵,卻沒想到身後的男子長腿一邁,直接跟了過來,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笑眯眯的,雙手合十道:“你該不會是生我的氣了吧?”
“昨天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好不好?”
能讓欠揍的人主動認錯,這種爽感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
喻澤川走進電梯,聞言終於掀起眼皮看了陸延一眼:“錯?你錯哪兒了?”
他還記得陸延昨天說他愛吃醋,讓自己千萬別看上他,好像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喻澤川忍著氣,靜等對方的解釋。
陸延站在後面老老實實道:“我不該拒絕你的示好。”
喻澤川:“?”
陸延:“你如果真的看上我,我應該感到榮幸,不應該像昨天那樣拒絕你。”
喻澤川:“??”
綜上所述。
陸延神色誠懇:“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他分明不是來道歉的,而是來挑事的。
喻澤川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他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忽然給了陸延一個利落的肘擊,將對方擊得踉跄後退了半步,沉聲警告道:“你再胡說八道,下一次揍的就是你的臉!”
他打得很有技巧,推的力道多過於撞,陸延捂著肚子後退半步,並沒有感覺多疼。
於是陸延知道了,喻澤川並沒有發現花盆裡的竊聽器,也並沒有發現他的身份,揉著肚子笑道:
“哎,你這麼兇,不討人喜歡的。”
喻澤川不屑冷笑:“我不需要別人的喜歡。”
他一直都不討人喜歡,從小到大都這樣。
此時電梯恰好抵達一樓,喻澤川拎著垃圾袋直接走了出去,徒留他在後方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