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嬌軟的女聲,似乎有些生氣:“薛晉,你怎麼現在才接我電話,是不是在外面鬼混?!”
薛晉聞言臉色抽搐,心想沒鬼混,隻是被兩個畜生混合雙打了而已:“剛才我在做合同呢,沒看消息,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女生勉強原諒了他這個說法:“還不是為了等你,真討厭!”
薛晉:“熬夜對身體不好,趕緊睡吧,明天陪你逛街喝下午茶,怎麼樣?聽說那家的抹茶生巧和草莓奶昔味道都不錯。”
女孩輕哼了一聲:“你想約本小姐還沒時間呢,明天我得陪爹地一起視察公司,沒空。”
薛晉笑了笑:“那等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隨叫隨到,好不好?”
薛晉脾氣好,耐心哄了好半天,這才把電話掛掉。他閉眼躺上床,隻覺得滿身疲憊,後半夜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卻被一道消息提示音給吵醒了。
“叮!”
薛晉勉強睜開眼,迷迷糊糊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卻見是喻澤川發來的消息。他對喻澤川的消息一向很重視,點開看了眼,勉強用所剩不多的清醒讀完了那一行字,結果發現對方讓自己在公司幫陸延請一個星期的病假。
哦,幫陸延請一個星期的病假。
薛晉把手機扔到一邊,倒入枕頭繼續睡覺,三秒後——
“哗!”
薛晉瞬間睜開雙眼從床上彈坐了起來,他打開手機重新看了眼消息,氣得連話都說不清了:“不是,喻澤川你有病吧!我受傷了明天還得去公司上班呢,憑什麼幫陸延請假?!!”
薛晉雙手氣得直抖,想給喻澤川打電話過去,然而無一例外都被拒接了。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薛晉咬牙發了條短信:【喻澤川,你演戲別演太過了,自己都給演進去了!】
Advertisement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黑暗中找到手機,準確無誤按下靜音鍵,指尖輕敲,回復了一句簡短的話:
【他早晚會死。】
他早晚會死……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在這個深夜帶來了無盡寒意,隔著屏幕,那種平淡到近乎死寂的情緒險些將人吞沒。
喻澤川做完這一切,熄滅了屏幕。他平靜閉眼,落在腹部的指尖緩緩輕敲,像蟄伏在叢林深處的毒蛇,隻為了給予致命一擊。
陸延的睡眠一向很淺,每天凌晨六點的時候差不多都會自動睜眼。翌日清早當他從沙發上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他下意識往床上看去,然而隻有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床單被捋得平整,喻澤川早已不見了蹤影。
陸延詫異坐起身,試探性喊了一聲:“喻澤川?”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應該是走了。
陸延抹了把臉,對此並沒有感到太過意外,事實上喻澤川沒有趁他昨天睡覺的時候暗下殺手,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陸延從沙發上起身,走進浴室準備洗漱,然而目光不經意一瞥,忽然發現鏡子上貼著一張便籤紙,上面寫著一行工整凌厲的字:
薛晉給你請了七天假。
沒有落款,沒有署名,簡潔明了的一句話,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喻澤川留下的。
陸延撕下來,盯著那行字看了片刻,心想這個大冰山還是挺有人情味的。他原本想把紙丟進垃圾桶,猶豫一瞬,最後又貼回原處,用力拍了兩下。
有病假不休白不休,反正去了也是和陳扒皮鬥智鬥勇。陸延心安理得在家休息了七天,期間沒有任何人打電話煩他,安逸得讓他一度忘了自己還在做任務——
隻除了蔣博雲。
蔣博雲是典型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隔三差五就要給陸延發消息。他借助鼎遊集團的支持,終於讓董事會那些股東松口同意建設海島旅遊項目,將公司大部分流動資金都投了進去,連新聞媒體都在報道這件事。
陸延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但要說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病假結束第二天的時候,陸延就回去上班了,結果一進辦公室就發現同事看自己的目光格外不對勁,就連陳扒皮也隻是坐在工位上喝濃茶,瞪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
居然沒找茬?
陸延挑了挑眉,有些詫異。他拉開椅子坐到工位上,伸手扒拉了一下隔壁的江康康:“是我的錯覺嗎,大家看我的眼神怎麼都那麼奇怪?”
江康康咬了口面包,默默出聲:“你沒發現我盯著你的眼神也很奇怪嗎?”
陸延:“……原因?”
江康康艱難咽下嘴裡的東西,壓低聲音道:“哥們兒,你可出名了,上個星期你沒來上班,陳扒皮原本想找借口把你辭了,結果沒想到薛總親自去人事那裡幫你辦了病假手續,還把你工資往上升了20%!”
說到工資的時候,江康康語氣都忍不住激動了幾分,驚嘆問道:“現在全公司都知道你抱上薛總的大腿了,你怎麼做到的?!”
薛晉是公司出了名的黃金單身漢,風度翩翩,年輕有為,任何褒義詞都可以往他身上套,一舉一動都吸引著公司所有年輕女員工的注意。上個星期他忽然親自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請病假,不可謂不令人震驚。
如果不是因為陸延性別為男,估計現在緋聞都傳出來了。
陸延聞言隻感覺一腦袋漿糊,然而還沒等他消化完剛才的消息,外間忽然響起一陣敲門聲,隻見董事長的秘書Eve正站在門口,目光在辦公室內疑惑搜尋了一圈:
“請問哪位是陸延?蔣董有事找他,正在辦公室等著呢。”
不大不小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瞬間引起了一陣騷動,剎那間無數道目光聚集在了陸延身上,仿佛要把他盯成篩子。
陸延:“……”
第15章 潛規則
陸延這輩子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如芒在背,什麼叫視死如歸。
在陳扒皮開口把他暴露出來之前,陸延硬著頭皮拉開椅子,主動起身道:“我就是陸延,請問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Eva第一次見陸延,沒想到是個高高瘦瘦的帥哥,辦公室別的員工都穿著清一色的襯衫領帶,隻有他套了件寬松的白t恤,頭發凌亂,看起來還有些沒睡醒。
但那張臉確實是好看,俊美頹廢,有些病恹恹的,這種獨特的氣質扔在人堆裡也相當顯眼。
Eva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搖頭表示不知:“抱歉,我不太清楚,你去了應該就知道了。”
她語罷率先轉身,在前面領路,8cm的黑色高跟鞋走得穩穩當當,發出一陣具有節奏感的”噠噠”聲。
陸延跟著她坐電梯上樓,最後來到了蔣博雲的私人辦公室,Eva適時停住腳步:“陸先生,我不方便進去,就送到這裡了。”
她語罷也沒給陸延反悔的機會,伸手按了一下門鈴,這才轉身離開。
辦公室旁邊的隔間原本是Eva工作的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蔣博雲提前吩咐了什麼,對方直接下樓離開了,偌大的走廊沒有任何行人,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門鈴響後沒多久,陸延隻見面前黑色的辦公門“咔噠”一聲自動彈開,露出了一條縫隙,他幾經思索,最後還是握住了門把手——
蔣博雲沒喻澤川那麼瘋,他應該能活著出來吧?
陸延抱著這樣的想法,心裡安穩了不少,畢竟變態來一個就夠了,太多也遭不住。他走進辦公室,反手把門虛掩著,隻見明亮的落地窗前是一張巨大的辦公桌,蔣博雲就坐在電腦後面,還是那副人模狗樣的德行。
陸延走到辦公桌前站定,語氣正常得好像他們前幾天並沒有發生過衝突:“董事長,您找我?”
蔣博雲已經有段時間沒見過陸延了,記憶中對方總是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隻有在遇到錢的事情上才會爆發出驚人的渴望。而面前的陸延眼眸半垂,氣質從容,看起來對所有事都提不起興趣。
蔣博雲眼眸暗了暗,第一次這麼認真打量著陸延,他一向喜歡得不到的東西,而面前這個“東西”讓他越看越喜歡。蔣博雲勉強壓下心中蠢蠢欲動的痒意,沉沉開口:“陸延,公司最近都在傳你和薛晉的緋聞,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延一聽就知道對方是來找茬的,他和薛晉都是大老爺們兒,公司還不至於傳什麼“緋聞”,最多懷疑他是不是薛晉的遠房親戚抱上大腿了。退一萬步說,就算傳了緋聞,和蔣博雲有半毛錢關系?
陸延不輕不重刺了他一句:“董事長您日理萬機,沒想到還管這種闲事,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家裡休息,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要不您問問薛總?”
蔣博雲見他裝傻,幹脆拉開椅子起身走到陸延身旁,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讓人心中一咯噔:“陸延,那天戴著口罩和你一起逛商場的男人……”
陸延聞言心中一咯噔,糟糕,蔣博雲該不會發現什麼了吧?
蔣博雲頓了頓才道:“是薛晉吧?”
陸延一愣:“蛤?”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蔣博雲看見陸延變了的臉色,越發篤定自己心中的猜測,冷笑一聲道:“你勾引人的本事倒是見長,連他都能勾搭上。”
陸延試圖解釋:“你誤會了,這件事和他沒關系……”
蔣博雲卻並不相信,隻覺得他在找借口:“陸延,薛晉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想讓他跌下去不過是分分鍾的事,你要抱大腿,是不是也該找個牢固點的抱?”
蔣博雲打死也想不到那天和陸延一起逛商場的男子是喻澤川,畢竟這兩個人是“情敵”也是“仇敵”。他在聽見公司的傳聞後,下意識把薛晉和那天見到的黑衣男子比對了一下身形,發現無論是個子還是身高都差不多。
至於對方那天為什麼要戴著帽子和口罩擋臉,當然是因為怕被他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