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間縈繞著一種毫無道理卻又異常強大的磁場,繞是蘇瑜殷和楊聞見多識廣,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嘆為觀止的神情。
楊聞甚至搬了兩個小板凳過來,和蘇瑜殷並排坐著一起吃瓜。
徐蓀感覺自己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媽啊……沒人跟他說過會有這種早間劇場啊。
突然冒出個金主哥哥就算了,溫.影帝怎麼也來湊熱鬧,還大有上演三角情節的趨勢!容鈺珩是個什麼小妖精嗎??
好在容鈺珩的心理素質尤為強大,即使此刻他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水深火熱,依舊沒有忘記自己的初衷。
內憂外患之下,先除外患、再調內憂,這個道理千古不易。
容鈺珩輕輕伸出小手指,撥轉矛頭對向徐蓀,出言敲醒演戲演得不亦樂乎的遊天予,
“天予哥,溫老師是我選秀時期的導師,我當初和蓀哥籤約也是溫老師幫忙看的合同。”
遊天予一經提醒,這才脫離“三角劇本”想起首要任務,重回最初的起點,將“飼主”一事暫且擱置。
“那真是謝謝溫老師照顧我們小珩了,籤了個這麼好的經紀人。”
遊天予本意是把徐蓀單獨拎出來,卻不想話音一落,整個休息室就陷入了沉默。
“……”
就連吃瓜的蘇瑜殷和楊聞都尷尬到腳趾緊緊摳住了鞋底,幾乎要抓出三室一廳……
容鈺珩目光一沉:他在挑釁。
溫擇琤眉頭一擰:他在暗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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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蓀直接飆淚了:他在捧殺我!
遊天予恍若未覺,內心甚至沾沾自喜——多麼完美的轉場!
他站在原地朝徐蓀伸了個手,“這位就是小珩的大經紀人是不是?”
徐蓀頭皮都要麻了,趕忙彎著腰小跑兩步遞個了手到前面去,“不大,不大……”
“不大?”遊天予手一縮,動作流暢地揣在兜裡,“我們小珩是配不上大經紀人嗎?”
徐蓀的手遞空了,整個人都尬在原地,“沒有……是我撿到寶了。”
一旁吃瓜的蘇瑜殷和楊聞已經相互攙住了胳膊彼此傳遞力量,腳下陸陸續續抓出三川五嶽……
他們覺得徐蓀不是撿到寶了,而是碰到爹了。
遊天予繼續添磚加瓦,“不是大經紀人啊,那手裡的資源好嗎?肯定得把最好的都給我們容容是不是?”
“我……”徐蓀咽了口唾沫,正想說點什麼,又被遊天予打斷了。
“至少要像《尋寶》這種水準才行,我們三兄弟都是看在小珩的面子上才來贊助的。是吧,楊導?”
楊聞吃瓜吃得正香,猛然被cue差點沒反應過來,“诶!是啊,謝謝三位老板的支持!”
我、草!
蘇瑜殷、溫擇琤和徐蓀同時在心底“草”了好大一聲。
蘇瑜殷做綜藝這麼多年,見過不少帶資進組的,但沒見過容鈺珩這種拖家帶口似的往節目組裡扎的。圖什麼啊,排面嗎?
溫擇琤心底是越來越酸了。
一個遊天予不夠,居然還有三個!
他幽幽地看向自己身旁春風得意的小倉鼠,心裡跟彈幕機一樣排排滑過:“你到底有幾個好哥哥……”
容鈺珩正在心底暗爽,忽然就察覺到溫擇琤不友善的目光!他警醒地抬起頭——完了,溫擇琤已經在主寵劇本裡走火入魔了!
容鈺珩立馬往溫擇琤身上蹭了一下,用口型示好地叫了一聲,“飼主~”
溫擇琤心底瞬間舒坦,目光逐漸柔和……
安撫了跟顆定時炸.彈一樣的溫擇琤,容鈺珩又將注意力轉回徐蓀身上。
徐蓀這會兒已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的腦子裡嗡嗡直響,全是遊天予那句“我們三兄弟”!
你媽的,他以為遊天予就是大boss了,結果三個贊助商都是!
他直至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尋寶》會請容鈺珩來當常駐嘉賓。
他可去他媽的綜藝感!楊聞還當什麼導演,當演員得了!
遊天予仍在盡心盡力地飾演一個不講道理的霸總,“知道我們小珩的身價了吧,他該配備什麼檔次的資源,想必你心裡有數。”
“遊總…我能力也是有限的。”
“那就把有限的能力發揮到最大啊。”
徐蓀頓時被噎到說不出話來。
他轉頭想要讓容鈺珩幫自己說兩句,一抬眼,卻看見後者不知何時已經切入了另一個劇本,正柔弱地依靠在溫擇琤身上,宛如一朵盛世白蓮含苞待放。
徐蓀,“……”好熟悉的畫面感。
容蓮花等不到徐蓀陷入追憶,就已經按照自己的劇本走了下去。
無邊的憂愁從他清澈的眸中一瀉千裡,“他們好像在為我吵架…”
溫擇琤憐愛地搓了搓他的蓮花瓣兒,“這不是你的錯。”
容鈺珩從善如流,“當然了。”
眾人,“……”
徐蓀完全沒心思欣賞容鈺珩和溫擇琤奇奇怪怪的小劇場!他是真的快要哭了——他才和宰岸的叔叔私下達成了協議,承諾想辦法把好的資源分給宰岸。
更何況,他先前還背著容鈺珩偷偷搞過點小動作……
徐蓀想到這裡心底就一陣忐忑,背脊涼嗖嗖的,像站了對黑白無常在背後吹陰風。
默了片刻。
徐蓀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他轉頭對楊聞和蘇瑜殷說,“楊導,蘇老師…不好意思,我想單獨和鈺珩說兩句,能借用這裡幾分鍾嗎?”
楊聞和蘇瑜殷吃了半天瓜,這會兒也知道他們大概要談正事了。楊聞隻提了句二十分鍾後準備錄節目,便和蘇瑜殷一同出了休息室。
……
徐蓀在門口送人,容鈺珩就和遊天予交換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成了。
遊天予提的那些要求,不過隨口說說而已,重在施壓,而非兌現。為的就是讓徐蓀主動提出解約的事。
就像仇簡倫說的:請佛容易送佛難。
待徐蓀意識到自己這座小破廟裝不下大佛,自然會選擇解約。
解約的事由徐蓀自己提出來最好,由容鈺珩來提,難免被附上些條件薅最後一把羊毛——就算徐蓀不敢,也怕日後會有人拿解約的事做文章,說容鈺珩流量一上去就踹掉前經紀人找下家,到時候真就是個洗不清的屎盆子。
休息室的門“咔噠”一聲關上,室內隻剩四個人。
徐蓀正要開口,遊天予忽然皺著眉看了溫擇琤一眼,“溫老師怎麼還留在這兒?”
溫擇琤有點小不開心,這個鄰家哥哥總想把自己支走做什麼,難不成想等徐蓀一走就和他的容容獨處?
“我要為容容把關,當然得留下。”
“有我這做哥哥的把關就夠了。”
“娛樂圈的事,遊總可能沒有我內行。”
容鈺珩,“……”他感覺自己仿佛在看青春衛視八點檔。
而且還是五六年前的那種。
溫擇琤和遊天予還在毫無由頭地針鋒相對,他們就“籤合同”的專業性問題展開了一番辯論,甚至逐漸轉移到了學術領域……
兩人之間隱隱形成了一種氣場,腳下有塵土打著旋飛撲而起,頭頂有防護罩將萬事屏蔽。
“……”
容鈺珩和徐蓀兩人同時木著一張臉,坐到楊聞他們剛剛吃瓜專用的小板凳上,調出電子合同開始商議解約相關事宜……
口頭的商議隻是為了達成意見的一致,正式的解約還需要上報公司、重新擬定合約等一系列後續。
兩人就消滅有效合同達成意思表示以後,徐蓀又試探性地說,“鈺珩,解約的事包在我身上,你隻需要等著換個更好的經紀人就是。那我們這段合作結束了,以前的事就全部翻篇了吧……”
容鈺珩靠在椅背上看徐蓀,他的唇角天生帶笑,很容易給人親近的感覺。這會兒他不說話,徐蓀卻莫名有點發怵。
正當徐蓀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時,容鈺珩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當然了,蓀哥,我既往不咎。”
徐蓀聽到一句“既往不咎”,心裡就“咯噔”一聲。他總覺得容鈺珩是知道了什麼,但後者什麼都沒說。
“時間差不多了,我還要錄節目。”容鈺珩說著站起身,“你先走吧,結束之後不用來接我,我坐溫老師的車回去。蓀哥,我們就此道別。”
徐蓀驀地聽到這話,心裡還挺傷感的。他是薅了容鈺珩的羊毛,但也不是完全對他不念舊情,容鈺珩說“就此道別”,想必兩人從今就徹底陌路了。
容鈺珩日後飛黃騰達,或是落入低谷,都跟他徐蓀沒有關系。
徐蓀心底酸酸的,“鈺珩,我……”
容鈺珩,“不過我有臨別的禮物要送給你。”
“什麼?”徐蓀一下子拋棄了他那廉價的傷感,期待地伸了個脖子過去。
容鈺珩笑了笑,“你出去之後,在門口等一等就好,估計還有五分鍾送到。”
徐蓀頓時激動地搓了搓手,和容鈺珩匆匆道了聲謝就往外溜,全然忘卻了先前的那份多愁善感。
門又“咔噠”一聲關上,關門的聲音打破了休息室內那道你來我往互不相讓的氣場。
溫擇琤和遊天予仿佛從夢中驚醒,抬起頭來四下裡望了望,
“徐蓀呢,去送楊導還沒回來嗎?”
容鈺珩,“……”
他簡直想為這兩人超絕的屏蔽能力海獺鼓掌!
容鈺珩目光溫和,語調平緩,“二位,battle結束了嗎?要不要我把楊導請回來,再給你們搭個臺子?”
溫擇琤&遊天予,“…………”
-
那頭的徐蓀興衝衝地跑到了大門口,等了幾分鍾,就見一個外賣車停在他面前。
外賣員從車裡取了盒蛋糕出來,“徐蓀先生?”
徐蓀相當自覺地遞了個手過去,“是我,是我!”
報過手機號核對完身份,徐蓀捧著個大蛋糕左右打量:容鈺珩還給自己定了臨別蛋糕哩!他們這也算好聚好散了吧!
喜滋滋地坐上了自己的車,徐蓀拆了蛋糕猛吸一口氣——是藍莓和草莓的芬芳。吸到一半,他忽然就想起了來時路上容鈺珩所謂的“社會調查”。
莫非他那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臨別的準備?沒可能吧!
徐蓀一面狐疑地做著猜想,一面不客氣地開始享用蛋糕。酸甜的果味混合著奶油的香甜在味蕾上綻放,徐蓀正吃得歡欣,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來電人正是宰岸的叔叔。
“喂,徐蓀!你今天是不是送容鈺珩去《尋寶大會》節目錄制了?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常?”
徐蓀心頭一跳,“什麼異常……?”
背靠三大贊助商,這算不算異常?
對面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劉晚京上回做主持,不就暗諷了他兩句,剛剛他到節目組才知道自己已經被替了!”
徐蓀吃蛋糕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罵罵咧咧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地從聽筒裡傳來,“真是什麼都不順利,怎麼這麼倒霉!”
不知為何,徐蓀腦海中突然就跳出一個表情包來,還自動替換成了容鈺珩的臉。他想到這裡,連帶著嘴裡的蛋糕也變了味:
這是藍莓,這是草莓,遇見我是你倒霉。
作者有話要說: 容鈺珩(海獺撒網):憨批,一波帶走!
遊天予(興奮):三角劇本,有趣!